第十九章 連環計(下)
悶頭和拐子六這倆畜生壞事做絕,殺人栽贓這種事如家常便飯一樣。
拐子六這主意一出,悶頭一拍大腿,當即就同意了,還連連稱讚,“高!實在是高!真是好計呀!你小子不當軍師真是屈才了!”
兩人遂依計而行,拐子六又把現場精心布置了一番,悶頭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幹的漂亮!夠讓那傻子喝一壺的了,看樣子,這傻子想不死都難了!”
一切辦妥,這兩個禽獸自以為得計,嘿嘿地奸笑著回奔軍營而去。
可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如此一來,張小七倒是沒什麽事,他們的靠山王旅帥可就要遭殃了!
王旅帥在樹林裏引誘張小七上鉤以後,第一時間就離開了,一是忌憚張小七的武藝,害怕自己露出馬腳。二是如果自己長時間不在營中,有可能會引起其他的人懷疑。三是他認為自己處心積慮設計的連環計是穩操勝券,隻要張小七上當,絕無生還的可能。
所以他毫無顧慮地回到軍營,靜候佳音了,可是誰承想事情竟會發展成這樣?折騰了半天,到頭來作繭自縛,反倒被自己的侄子給擺了一道,這就叫害人終害己!
悶頭和拐子六如何竊喜,王旅帥如何還被蒙在鼓裏放下不表,咱們再接著說張小七和翟珊。
兩個人雖隻隔了一天未見,卻似久別重逢,各自難掩心中的惦念。一回到房中,翟珊就急切地走過來一把脫掉了張小七的鞋子,查看傷勢。
張小七躲閃不及,“珊妹!你不要看了,我沒事的!”
“你這也叫沒事?怎麽搞成這樣!”翟珊心疼地瞧著張小七的腳傷,還有鮮血不停地從傷口處溢出來,她把張小七的腳搬到自己的腿上,找來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腳上的血漬,又拿出金瘡藥和繃帶幫他敷藥包紮傷口。
“珊妹,你怎麽能幹這個!你不要管了,我自己來!”張小七惶恐萬分,連忙就要把腳抽回來。
“你別亂動!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翟珊按住張小七的腳,邊幫他上藥邊大聲質問著。
張小七拗不過她,隻好把被騙掉落陷阱和夜闖魯國公府的經過乖乖地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翟珊聽完,氣得眼圈一紅,淚珠撲簌簌掉落下來,“小七哥!你怎麽這麽傻!明明是賊人的奸計,你怎麽也不想想!”
“珊妹!事關你的安危,我還有的選擇嗎!”
翟珊的心瞬間被融化了,她看著眼前這個真摯憨直的傻小子,想著他剛剛在國公府裏不顧一切的呼喊,一股暖流湧上來,把之前的種種怨氣都衝得煙消雲散。
愛情也許就是這樣子吧,心愛的人哪怕隻為自己做了很小的一件事,也會把它牢牢地記在心底,感動很久。
翟珊像變了一個人,湊過來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了張小七懷裏,“小七哥,不許你再這樣!我以後就呆在你身邊,纏著你,省得你再到處亂闖!”
張小七輕輕一笑,就勢問道:“珊妹!那你為什麽也闖到國公府來了?”
翟珊聞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氣鼓鼓地噘起了嘴,“哼!還不是因為你!”
原來,翟珊憤然離開以後,本以為張小七能追上來,然後會苦苦哀求讓自己原諒他,自己呢,開始肯定不能答應,後來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才勉強同意,甚至連約法三章她都想好了。
可哪知張小七竟然站在擂台上紋絲沒動,翟珊之前想的話一句也沒用上,一時氣憤難當,飛也似地跑回客棧。當晚她就想一走了之,讓張小七再也見不到自己,好好的悔恨難過去吧!
可她打好了行李,就要準備動身的時候,忽而心軟了,自己為了他千辛萬苦趕過來,難道就這樣吵了一次嘴就回去嗎?
“小七哥雖然武藝高強,但是畢竟心性耿直,不善謀略,若身邊沒有人照應,不慎中了壞人的奸計,該如何是好?”想到這,翟珊不由得擔心起來。
可若是去軍營裏尋小七哥,自己這樣上杆子倒貼,豈不是很沒麵子!
翟珊一時間左右為難,糾結了一整天,一直挨到夜深了,還是舉棋不定,她心情煩悶,想去透透氣,便出了門,信步走到街上,一邊在心裏怨恨著張小七的冷血,一邊不自覺地向軍營的方向走去。
張小七在魯國公府裏大聲呼喊珊妹的時候,翟珊剛巧在府門前經過,她正低頭想著心事,猛地就聽到了張小七的叫聲,不由得渾身一顫,“小七哥!”她知道出事了,急忙施展輕功,飛入府中,循著聲音趕到了現場。
當然,翟珊肯定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完完全全告訴張小七的,那樣子就太丟人了。於是,她就編了個謊,輕描淡寫地說自己本來是要離開長安,再也不想見他的,隻是聽到了他的叫喊聲,這才趕過來看看等等。
講完之後,翟珊把頭靠在張小七身上,俏皮地嘟著嘴,“嗯,不過看在你這麽想我的份上,我決定不跟你計較了。你不回去跟我成親也行,那我就留下來跟你一起當兵吧!”
張小七趕忙阻止道:“珊妹,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到軍營裏如何使得!”
“怕什麽,我會女扮男裝!到時我把聲音憋粗一點,沒人能發現的!”
張小七立刻就想起了三年前,她當天**山女大王的事。“唉,那段記憶雖然丟失了,可這性格可真是一點沒變哪!”
張小七還想反對,翟珊臉色沉了下來,“你不要再說了!小七哥,這事就這麽定了!”而後,她檢查了一遍張小七的繃帶,確認無礙了,放下心來,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我去睡覺了,明早我們一起走,記得叫我啊!”
張小七無奈,目送翟珊走出了房間。他一個人倒在**,輾轉反側,心緒不寧,“這上戰場就是玩命,刀劍無眼,危險重重,時時刻刻都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自己為了殺敵建功,倒是可以無所謂,但是怎麽可以連累珊妹一起承擔這風險?不成,這絕對不行!唉,不如趁現在就馬上離開吧,雖然萬分舍不下她,但也隻能如此了!”
張小七下定了決心,起來整理好行裝,連夜悄悄離開魯國公府,不告而別,獨自回到了軍營。
一夜過去,轉天一早,王旅帥很快就發現張小七回來了,大吃一驚,心說:“這小子的命怎麽這麽硬!這樣都沒死!”登時懊惱不已,遂使出了最後一招。
當下,他召集手下,大張旗鼓來到張小七的營帳,一見麵不由分說,就將張小七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為什麽要綁我?”張小七被反綁雙手,刀壓脖頸,一臉驚愕地看著麵前數十號氣勢洶洶的兵丁。
此時,王旅帥裝模作樣地從後麵走出來,“張小七!你軍中偷盜,現在東窗事發了,我要拿你回去審訊!”
“你,你是……”張小七詫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從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王旅帥哼了一聲,“果然是個奸猾頑劣之徒!死到臨頭了,還在裝傻!”隨即向手下命令道:“你們幾個留下搜查贓物,其他人把這小子給我帶走!”
兵丁們領命,連推帶踹將張小七押進王旅帥的大帳。
到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王旅帥安心多了,他氣定神閑坐在案幾後,啪地一拍桌子,“張小七!你是如何盜取本旅帥的愛物的?還不如實招來!”
張小七還在納悶,“我幾時偷了你的東西?我連你是誰都不清楚,為什麽要冤枉我?”
王旅帥身邊的一個手下,罵罵咧咧,狗仗人勢地在那幫腔:“你小子他娘的還嘴硬,我們王旅帥的匕首是不是你偷的?瞧瞧你那德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張小七這才醒悟過來,霎時間仇人見麵,怒火衝天,“好啊!鬧了半天,是你在設計陷害我!對了,當年魏火長也是被你害死的,這些年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今天我便宰了你,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他叫嚷著,就要掙斷繩子,衝上去。
王旅帥連忙起身躲避,“這小子要造反!快,快放箭!把他給我就地正法!”
軍兵衝上來,擺好了陣勢就要動手。
正在這時,帳簾一挑,一位綠袍官員帶著三班衙役走了進來,官員一看這架勢,驚呆了,“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竟然有官員到此,又不像是勞軍的,王旅帥很是意外,連忙走過來,一作揖,解釋道:“有個士兵違反軍規,正在鬧事,我正打算將其軍法處置,敢問尊駕是?”
那官員笑臉還禮,“本官是京兆尹楚恒,今早,本官接到了一個很棘手的案件,特地前來調查,您看您能否暫時將手中的事情擱置一下,待本官調查完畢,再行處置如何?多有叨擾,還望旅帥不要見怪呀!”
這個事情完全出乎王旅帥的預料,他也隻得應諾,“既是楚大人來查案,卑職自當配合!”當即朝兵丁們一揮手,眾人退去。
張小七被捆著,強忍著怒氣站在一邊,心說:“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事!一會再動手也不遲!”
楚恒落座,拿出了一把帶血的匕首,叫衙役呈到王旅帥麵前,“敢問王旅帥,你可認得此物?”
王旅帥一看,“哎!這正是我丟失的那把匕首,卻為何在楚大人這裏?”
“啊!”楚恒撚著山羊胡,不動聲色,“這樣啊,不瞞旅帥,這把匕首乃是昨晚一宗命案的凶器,既是旅帥之物,能否請您解釋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