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岑文本獻策

李世民給諸皇子出了一道難題,讓他們招攬吐蕃婚使祿東讚。這其中的難度李恪和張小七眾人心知肚明,他們並不對招攬成功抱有多大希望,倒是張小七在朝會上的意外發現使大家精神一振。

太子說話的聲音居然跟吳老三的口音很相似,如此一來,安撫老三娘親的事豈不是有了眉目了嗎?

程懷亮就說:“如今的太子在朝堂上備受冷落,被魏王搶盡了風頭,此番招攬祿東讚,他必定會全力以赴,要在皇上麵前重新證明自己,咱們或許可以利用他急於求成的心理做做文章!”

張小七興奮得一揮拳頭,“對呀!還是你小子聰明!”

李恪提醒道:“不過,此事咱們務必要布置周密,一次成功,不能有絲毫漏洞,否則一旦出了差錯,很可能會畫虎不成反類犬,殃及自身哪!”

他們正說著,一個家丁跑進來,“殿下,岑大人在門外求見!”

“哦?快快有請!”

少時,李恪率眾將岑文本迎進房中。

眾人落座,李恪問道:“岑大人此時前來,可是有關於招攬祿東讚的事要向我交代呀?”

“正是。”

李恪歎了口氣,“唉,我覺得這等邀寵之事還是交給太子和魏王他們吧,我實在是沒什麽興趣。”

“殿下怎會如此灰心喪氣呀?你可知,招攬祿東讚之事事關重大,甚至可能會影響到未來儲位的人選啊!”

“儲位?岑大人,現今太子尚未被廢,父皇最寵的又是魏王,我一個非嫡非長的皇子,拿什麽來爭位呢?”

“殿下說得不對,依微臣看,如今才是殿下爭位的最好時機呀!太子失德,在朝中的威信早已**然無存,被廢是早晚的事。而魏王雖一時得寵,可行事又太過張揚,不懂得收斂,一味地討巧賣乖,鋒芒畢露,隻怕時間一長,也會招致皇上的不滿哪!

他們兩家鬥得你死我活,於殿下而言反倒是好事。殿下此時應該潛心做事,厚積薄發,逐步提升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當這分量達到一定程度之時,皇上自會把你扶上儲位的,這次招攬祿東讚的差事便是一個很重的砝碼,殿下切不可放棄呀!”

“岑大人說得有理,可是讓那祿東讚投唐又談何容易呀?”

“殿下的疑慮臣也知道,可凡事無絕對,招攬祿東讚的步驟,臣已為殿下想過了,總共可分為三步。

第一步曰拖,臣已請皇上推遲了最後一試的日期,祿東讚將不得不長留京城,在此期間,太子和魏王必會傾盡所能地收買拉攏他,這金錢美女自然是少不了的,這些東西雖不能使他變節,卻可以逐漸消磨他的銳氣,而咱們此時則按兵不動,在一邊觀望即可。

第二步曰間,臣會派人在臨近吐蕃的邊境一帶散布謠言,就說祿東讚業已背叛吐蕃在大唐當了大將軍了,還娶了大唐的文成公主,成了駙馬爺。正所謂三人成虎,料想那鬆讚幹布見祿東讚長久未歸,必會生疑,一旦他惱羞成怒,對祿東讚的家眷動手,斷其歸路,咱們的計策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第三步曰交,到了這一步,太子和魏王對祿東讚的爭奪會日趨激烈,甚至可能會演變到刀兵相向的地步,而殿下要不失時機地出麵將他救下,在他走投無路之時施以恩義,那祿東讚在感激殿下的同時,自然也會把這份功勞送給殿下的!”

張小七聽得渾身發涼,“呃,岑老大人,容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您是要一邊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一邊還要人家對您感恩戴德,您這招是不是有點缺德呀?”

程懷亮麵露喜色,“誒,小七兄,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岑大人?要我說,岑大人老謀深算,這計策真是叫人茅塞頓開呀!”

岑文本接著道:“平涼侯心性耿直,恩怨分明,看不慣這種權謀心術也是正常的,可殿下是有誌於儲位的,將來可能還要掌控群臣,掌控天下,隻靠剛直不阿是不行的,所以這一課是必須要補上的,請殿下三思!”

李恪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也罷!就依岑大人!”

“好!殿下能如此,微臣很欣慰,臣這就著手去辦!”岑文本起身告辭,匆匆離去了。

程懷亮眉飛色舞,興奮得來回踱步,“太好了!若岑大人的計策成功了,殿下,這儲位可真就有望了!”

張小七問道:“那老三娘親的事咱們還辦不辦了?”

“小七兄,你怎麽分不清輕重緩急呀?哪件事更重要不知道嗎?幫殿下招攬祿東讚是天大的事,其他事都是小事,以後再說吧!”

李恪忙擺手道:“懷亮切莫如此說,老三是咱們的兄弟,他為國效死,是大唐的忠烈,他娘親的事情怎麽能是小事呢?我覺得咱們或許可以再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計策,將這兩件事都解決掉。”

“哎!這話說得我心裏暖暖的,殿下到底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嘛!這氣度倒真有幾分當今皇上的樣子了!”

“大哥別再捧我了,現在前途未卜,岑大人已經開始實施計劃了,咱們也不能閑著,還得密切注意太子和魏王的動向,以便及時定下計策呀!”

“好!”

數日後,祿東讚所住驛館對麵的酒肆裏,張小七扮成客商的模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邊假裝喝酒邊密切監視著在驛館進出的各色人等。

正這時,他身邊一個聲音響起,“這位兄台,可否容在下在此就座呀?”

張小七頭也沒回,便不耐煩道:“走開走開!那邊有那麽多空位子,你跑到我這裏作甚?這桌兒我包了!”

可那人根本不理他那一套,一屁股就坐下了,“嗬嗬,兄台,我不坐這兒可不行啊,坐遠了,咱們怎麽通氣呀?”

張小七回過臉來一瞧,隻見對麵坐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乞丐,登時氣就不打一處來,厲聲嗬斥道,“你什麽意思?找事是嗎?”

“小七兄,怎麽?認不出我來了嗎?”

張小七一聽這聲音,再仔細看去,“誒?程賢弟?你怎麽打扮成這樣了?”

“小點聲。”程懷亮戒備地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道,“你以為我想扮成這樣嗎?還不是被那幫丫頭片子給害的?這幾日可愁死我了,無論我裝成什麽樣子上街都能被她們認出來,接著就是蜂擁而上,一通尖叫啊,哎呀,人長得太帥太有錢也是累贅呀,你看我這樣子沒?這都是被逼的!”

“程賢弟,你為了殿下也是蠻拚的呀!”

程懷亮嘿嘿一笑,朝張小七擺擺手,“我才哪到哪呀?告訴你,比我還拚的人大有人在呀!”說著,他提高嗓門朝門外喊了一聲,“傻根兒!進來吧!”

“來咧!”隨著話音,一股濃烈的臭氣撲麵而來,張小七忙捂住鼻子,定睛觀瞧,一個掏大糞的一溜小跑來到自己麵前,“拜見平涼侯、程公子!”

程懷亮一瞪眼,“誒,這種場合,你怎麽能暴露我們的身份哪?”

“哦哦!抱歉抱歉!下官失言了!”

張小七這才認出來,“楚大人?快坐下!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楚恒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滿臉堆笑,“侯爺何須如此驚訝呀?為了殿下的大業,我楚恒死都不怕,做一個掏糞的又算得了什麽呢?”

“可是這掏大糞又如何能獲得情報呢?”

“侯爺有所不知,下官可不是普通掏大糞的,我乃是這驛館中的掏糞工,祿東讚所用的茅廁也歸我負責呀!下官可以通過掏糞詳細了解祿東讚生活的方方麵麵,比如他今天吃的是什麽?是羊羔還是麅子?是龍蝦還是河蟹?下官是一目了然哪!”

“嘔!別說了!別說了!我懂!”張小七一陣惡心,“咱們挑重點說,你最近可發現了有用的情報?”

“我發現這祿東讚跟咱們之前想的完全不同,一副市儈嘴臉,沒有絲毫氣節,無論太子魏王,來者不拒,誰請客他都去,頓頓山珍海味呀!”

“是呀!”程懷亮也讚同道,“這幾天,祿東讚上午隨魏王到他的崇文館吟詩品酒,下午又跟著太子花天酒地、胡吃海塞,對他們所送的財物一概接受,從不推脫,真是叫人意外呀!”

“怎麽會這樣呢?祿東讚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哪?”張小七納悶道。

“下官覺得侯爺似乎還是太高看他了,您想啊,一個從那種苦寒之地來的人,乍一見到這京城的花花世界,一感受這窮奢極欲、紙醉金迷的生活,他怎麽可能把持得住啊?”

“不對呀,要是這樣的話,當初皇上又給他官做,又給他賜婚,他怎麽不同意呢?”

“誰知道呢?興許他覺得籌碼不夠,還要再裝裝樣子吧!”

“哎呀,這可怎麽辦?這廝他娘的不按套路出牌呀!”張小七說著,又往窗外看了看,登時嚇了一跳,“壞了!祿東讚!還有太子!一大幫人奔著咱們酒肆來了!快走!”

三個人驚慌失措,忙不迭起身,就往店門跑,可他們剛到門口,李承乾和祿東讚就進來了。

張小七趕緊抽身退到一邊,背過身去,程懷亮反應也挺快,就勢往地上一坐,從懷中掏出一個破碗來,敲上了,就隻有楚恒不開眼,愣頭愣腦地還往外衝呢!

那邊李承乾正殷勤地為祿東讚引路呢,他邊走邊抱怨,“尊使為何偏偏要到這裏吃飯呢?這地方也太齷齪了,要是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你讓本太子如何是好啊?”

他剛說完,迎麵楚恒就到了,“咣!”結結實實地跟他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