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朝堂議事
張小七三人在棲鳳樓吃酒,偶遇一位神秘的跛腳老道,三言兩語便將三人的身份來曆說得一清二楚。
三人正欲細加詢問,萬沒想到對方竟是一個絕頂高手,雙目如電仿佛能透視一般,一招便將楚恒身上的黃皮書信硬生生搶走。
這下麻煩大了。
程懷亮厲聲指責道:“楚大人!你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
楚恒驚魂未定,整理一下破開的衣衫,擦擦頭上的冷汗,心中暗自慶幸:“多虧隻是搶走了信,就剛才那一下,挖走自己的心都綽綽有餘啊!”見程懷亮埋怨自己,他隨口應付道:“我本想方便查案,又怎知會遇到這種人!”
張小七也是手足無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隻這一招鷹眼功,他便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禁搖頭歎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我也難望其項背,眼下還是別抱怨了,想想對策吧!”
“還能怎麽辦!”程懷亮沒好氣道,“趕緊回去向殿下和岑大人稟報吧!”
楚恒有點遲疑,“一出事就報告,會不會顯得我等太過無能啊!我是京兆尹,手下也有三班衙役,小七兄弟也在,我們撒下人馬,在京城中仔細尋找,或許能有所收獲啊!”
張小七眉頭緊鎖,“以那老道的武功,若他不想出來,我們隻怕是跑斷腿,也無濟於事啊!”
“可就算我們將此事上報,殿下和岑大人就會有好辦法嗎?眼下,我們不知那老道的底細,若是他不懷好意,將我等之事四處宣揚,搞得滿城風雨,那可就被動了,全城搜捕至少可以讓他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今晚把事情布置下去,明天在殿下和岑大人麵前,我們也好有所交代啊!”
這一句話點醒兩人,“恩,有理!”
三人急急離開棲鳳樓,返回衙門,著即調撥人手,往京城各處巡查。
一夜風平浪靜,三人總算暫時鬆了口氣。次日一早,他們就趕往蜀王府,準備向李恪和岑文本如實稟告。
可李恪和岑文本卻不在府中。
大戰方平,諸事繁雜,此時,眾大臣都早早地在太極殿上站班列隊,等著朝見聖上。
可蹊蹺的是,李世民今日早朝竟一直遲遲未到,眾臣都心中疑惑:“什麽情況?這不是皇上一貫的作風啊!”
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報事的太監才跑出來,“皇上駕到!”
眾臣慌忙三叩九拜,山呼萬歲。
李世民怒氣衝衝走進大殿,一屁股坐在龍椅之上,還沒等眾臣行禮完畢,他就“啪!”地一下,將一封黃皮書信撇下殿去,“岑文本!你可知罪!”
眾臣都嚇得一哆嗦,心說:“怎麽了,今天這皇上哪根筋沒搭對,怎麽發這麽大的火?”紛紛偷眼看向跪在前麵的岑文本。
岑文本事先也沒有準備,但一看到那封黃皮書信,他就明白了,隨後以頭觸地,一言不發,靜靜等著皇上發泄怒氣。
魏征才不管這些,出班道:“皇上,您這般震怒,到底所為何事啊?”
“所為何事?好,你看看這封信!你們都看看!這就是朕的大臣做下的好事!像這等國之大蠹,一日不除,國無寧日啊!”
魏征連爬幾步將信撿起來,展開一瞧,登時驚愕萬分,將信轉交給身邊的房玄齡,眾臣將信一個一個傳看下去。
李世民的氣稍微消了一點,抬了抬手,“你們都平身吧!”
“謝陛下!”眾臣戰戰兢兢爬起來。
“岑文本,說吧,朕倒要聽聽你怎麽解釋!”
岑文本依舊跪伏於地,一動不動,“皇上,臣昨日也曾見過這封信,當時臣惶恐無狀,不知此信從何而來,對方為何要陷害微臣,就即刻命人暗中調查,想查清事情的真相,再一並上奏,卻不知何故,這信又落在了皇上手裏,臣考慮不周,沒有及時向皇上稟報,請皇上降罪!”
“夠了!岑文本,沒想到事已至此,你還在巧言令色!”李世民勃然大怒。
魏征勸諫道:“皇上,岑大人平時做事一向老成持重,一絲不苟,又怎會在兩軍交戰之時做下如此荒唐之事?此事恐有隱情,請皇上明察!”言罷,跪伏於地。
長孫無忌也跪下來,“臣同意魏大人的觀點,請皇上明鑒!”
接著,房玄齡跟著跪倒,“臣附議!”再往後,呼呼啦啦,滿朝文武百官全都跪下來了,齊道:“請皇上聖斷!”
眾臣跪了一地,卻還有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未動,顯得特別紮眼,那便是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今天上朝的感受可以說是冰火兩重天,剛一見到那封信,他嚇得魂不附體,知道一定是馬從善幹的,做賊心虛,冷汗呼呼地往外冒。
可當皇上認定了岑文本是罪魁禍首的時候,他又暗自竊喜,“若是能借此機會一舉將老三和岑文本扳倒,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正想著,就發現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帶頭給岑文本求情,他心中甚是不悅,心說:“你們倆到底是哪頭的?”
直到群臣都跪下了,他還在懊惱。
房玄齡扭頭小聲提醒道:“殿下,快跪下!”
“為什麽要跪?”李承乾憤憤不平,滿臉不情願。
房玄齡急的一伸手將他硬拉了下來。
這些李世民都看在了眼裏,他假意不知,轉回身對群臣怒道:“你們都不要再勸,此等奸臣,朕決不姑息!來呀,將岑文本給朕拿下,罷去一切官職,交由大理寺議處!”
“是!”左右千牛衛衝上前,剝去官服官帽,將岑文本向殿外拖去。
岑文本神態自若,朗聲道:“皇上,臣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皇上乃千古明君,定會還臣一個清白!”
李恪心裏清楚,岑文本這番話不隻是說給皇上聽的,更是在提醒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啊。
果不其然,李世民馬上又將怒火對準了自己,“李恪!你還有何話可說?”
李恪規規矩矩叩拜,“父皇,兒臣無話可說,願任父皇處置!”
李世民點了點頭,“朕念你征戰有功,便從輕發落,著即免去親王爵位,罰俸一年,回府閉門思過,一年內不準踏出府門半步!下去吧!”
“謝父皇恩典!”李恪再拜,起身跟隨千牛衛退出大殿。
李世民神色恢複過來,歎了口氣,“此事朕已有裁斷,你們休要再提,都起來吧!”
群臣麵麵相覷,重新站起身。
“眾位愛卿今日還有何事啟奏,一並講來!”
長孫無忌進諫道:“啟奏陛下,眼下還有兩件大事急需處理,一是封賞有功將士,二是安撫草原百姓。臣以為,現今戰亂甫平,幾十萬草原部族人心動**,隨時都有暴亂的可能。當務之急,陛下應盡早降下恩旨,調撥庫府錢糧,撫恤百姓,收攏人心,而封賞之事或可延後。”
“輔機所言極是,這些草原部族勇猛彪悍,精兵強將甚多,我大唐勝在物阜民豐,而攻堅作戰上,他們才是天生的戰士,朕常常想,若用我大唐的錢糧,供給草原鐵騎,那必將是一支無敵的軍隊,到時替朕追亡逐北,掃**四方,天下間誰還敢與朕爭鋒啊!
而今他們竟也成了朕的臣民,朕的夢想就要實現了!此次,朕定當厚待之,以收其心!”
“皇上聖明!臣建議,可將各部族有名的戰將統統接到京城居住,許以高官厚祿,令其迎娶漢人女子,感受長安的繁華,久而久之,其心必會歸服。”
魏征質疑道:“可現如今又有哪家女子願意嫁給突厥人呢?”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這個好辦,臣有一計可行,眼看年關將近,這民俗上曆來都有元宵夜搶親之說,皇上可讓那些突厥將領在正月十五鬧花燈之時,在街上尋找中意的女子,搶來為妻。此舉既符合民俗,官府也不會幹涉,而那些被搶的女子也就隻能認命。皇上認為此計如何?”
李世民沉吟半晌,默不作聲。
魏征有些擔憂,“皇上,隻恐此舉會鬧出亂子啊!”
“那魏大人可有更好的辦法?在下願洗耳恭聽!”
“這,這個。”魏征一時語塞。
“罷了!就這麽決定吧!”李世民下定了決心,“傳朕的旨意,嚴令一名突厥將領隻能搶一名漢人女子,搶親後必須按漢人風俗舉辦婚儀。官府對被搶的女子家眷予以厚賞。”
“皇上聖明!”長孫無忌得了旨意,再拜叩首。
“好了好了,今日就議到這,散朝吧!”李世民一甩袖子,離開大殿。
太監走上前,“皇上有旨,今日議政畢,散朝!”
群臣叩首,徐徐退出大殿。
卻說太子李承乾回到自己的東宮,心中釋然,超脫和喜悅交織在一起,竟有一種涅槃重生後的快感。
當下他就想叫來稱心給自己唱上一段,好好慶祝一下。
就在這時,侍衛進來稟報:“殿下,房大人求見!”
“哦?有請。”
須臾,房玄齡步入殿內。
李承乾心中有氣,態度也不是那麽熱情,“房大人,此番前來,有何見教啊!”
房玄齡深鞠一躬,“殿下,還在生老臣的氣嗎?”
李承乾忙擠出一絲笑容,“房大人哪裏話!承乾隻是不知房大人和舅舅為何會幫那岑文本說話?”
“殿下,岑文本跟隨皇上多年,生性謹小慎微,處理樞密要務從未犯錯,您相信這樣的人會做此蠢事嗎?”
“這!”李承乾眉頭緊鎖。
“連殿下都深表懷疑,以皇上的英明,殿下當真以為他會相信嗎?我和長孫大人其實並不是在保那岑文本,我們隻是表明態度,為自己洗清嫌疑罷了!”
李承乾大驚,“可父皇將岑文本查辦,還治了老三的罪,這又是為何?”
“聖意難測啊!”房玄齡麵色嚴峻,“殿下,請恕老臣鬥膽直言,殿下不會與那封信有什麽幹係吧?”
李承乾強忍著內心的慌亂,作勢道:“房大人和舅舅的教誨,承乾一刻也不敢忘記,怎會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如此便好,常言道,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殿下秉性純良,識大體,知進退,斷不會使這小人勾當,唉,應是老臣多慮了,老臣向殿下道歉!”
“房大人不必如此!承乾慚愧!”
“既是這樣,老臣也就放心了,公務繁忙,老臣這便要回去了,萬望殿下以大局為重,專心國事,少些聲色犬馬,切記酒色亂性,玩物喪誌啊!”
“承乾受教!”
房玄齡搖搖頭,歎息一聲,退了出去。
李承乾見房玄齡走了,心中又氣又急,六神無主,背著手來回踱步,順手操起一把茶壺往地上一摔,砸得粉碎,向左右命令道:“速將馬從善那蠢貨給我抓到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