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楚恒獻計
李恪蒙受不白之冤,麵對著父皇的責罵,有口難辯。翟珊和張小七,一個是未過門的吳王妃,一個是自己的大哥,說自己與此事毫無幹係,誰能相信哪!
李世民萬沒想到最心愛的兒子竟然背叛了自己,這痛苦比被槍刺刀紮還要難受啊,再加上李承乾從旁不時地煽風點火,更是氣上加氣,愛之深,恨之切,罵到激烈時,他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蒼白,聲音都打顫了。
李恪還能解釋什麽,跪在地上,閉著眼睛,默默流著眼淚。
李世民平複了許久,才把情緒穩定下來,歎了口氣,“罷了,將這個逆子給朕關進武德殿,聽候發落,調北衙禁軍嚴加看守,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邁入大殿一步!”
“是!”侍衛們將痛哭的李恪架起來,退了下去。
“散朝。”李世民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還沒等群臣山呼萬歲,便踉踉蹌蹌地起身往外走,剛走了兩步,他忽然晃了兩晃,幾乎要癱倒下去,隨侍的太監急忙上前攙扶,李世民憤怒地甩開胳膊,“滾開!朕還用不著!”勉強支撐著,大步離去。
群臣照例行完朝禮,退出大殿,李承乾興高采烈,正欲返回東宮,身後房玄齡的聲音傳來,“太子留步!”
“房大人,正好!今日大喜,快跟本太子一起回宮,慶賀一番!”
房玄齡苦笑了一聲,“太子,何喜之有啊?”
“誒?老三完蛋了,這還不是大喜事嗎?”
“太子,其實我來,就是想要提醒你,越是現在這個時候,你越要低調行事啊,剛剛朝堂上,你不應該落井下石,說李恪的壞話,相反,應該替他求情才是啊!”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看著房玄齡,詫異無比,“求情?房大人,您不會是開玩笑吧,您讓我給老三求情?”
“沒錯!當今聖上一向聖明,他不會因為你的言論而影響到他的決策的,相反,他會從你的態度上,看清你的想法,不管怎麽說,李恪畢竟是你的親兄弟,皇上想看到的是你的寬仁大度,你的骨肉親情啊,殿下!”
“這,房大人您是不是有點多慮了。”
“殿下!請恕老臣直言,殿下今日的做法讓老臣看到了廢太子建成的影子!老臣跟隨聖上多年,深知當年的那些是是非非一直都是他的夢魘,他絕不願意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在你們這代人的身上。
李恪不隻是聖上的兒子,也是你的弟弟,他雖犯了法,可是血脈相連,皇上的痛心已經表露無遺,若殿下此時能作為兄長,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你的孝悌仁義,寬廣的胸懷,皇上該是多麽地欣慰啊!也許李恪翻不了身了,可殿下別忘了,沒了老三,還有老四老九!殿下切不可就此疏忽大意,徒生與聖上的隔閡呀!”
李承乾本來還在興頭上,冷不防被喂了隻蒼蠅,惡心勁就甭提了,耷拉著臉,隨口應付道:“承乾知道了!”說完,轉身就走。
“殿下!忠言逆耳利於行,你可一定要聽老臣的忠告啊!”
李承乾心中暗罵:“老家夥絮絮叨叨,就他娘的會潑冷水,他日本太子登基,絕不會讓你好過!”不過礙於情麵,表麵上還得做做樣子,陪著笑臉,恭敬地認錯,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雲雲。
房玄齡這才安心離去。
再表張小七,他闖宮被李世民迷倒,被抓之時,正趕上一位梁上君子跑進皇宮偷寶貝,這位爺一看,“得了,做回好人吧!”捎帶手,把張小七給拎了出來。
一路上高來高去,陸地飛騰,頃刻間出了長安城,來到郊外山中的一處破廟裏,那人隨手撿了點荒草墊在地上,將張小七放在上麵,隨後也坐下來,看了看他的麵色,搭手號脈。
這一把脈,那人就是一皺眉,“恩!我說嘛,這小子傻了吧唧的,怎麽連皇宮都敢橫衝直撞,鬧了半天,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呀!唉,這可難辦了,迷魂煙還好解,可解蠱毒沒有幾樣名貴的藥材當引子,根本沒戲呀!”
那人有點為難,一個勁地嘬牙花,將張小七從上到下翻了個遍,一個鏰子兒沒找著,“嘖嘖嘖,唉,真點背,又撿了個賠錢貨!老子費半天勁救你,還他娘的搭錢給你治傷,屁都沒落著,等你醒了的,一萬兩必須的!”
那人賭著氣將張小七藏好,封上廟門,下山趕到最近的一處鎮甸,想找家藥鋪抓藥。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他正穿街過巷,忽然迎麵趕來一輛馬車,車老板拿著馬鞭正急扯白臉地吆喝著,後麵滿滿登登拉了一車大包小留。
他隨意掃了一眼,“哎呦嗬,財神來了!”樂嗬嗬地迎上去,一把將車老板揪了下來,“楚大人,您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呀?”
楚恒正在逃命,冷不丁被人抓住,識破了身份,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偷眼觀看來人,認識,“你,你不是那日酒席上搶了我書信的那個跛腳老道嗎?”
自打李恪被削爵,岑文本下獄,楚恒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受到牽連,身家性命不保,這日子過得格外煎熬。
昨夜,聽聞手下衙役稟報,張小七闖宮行刺被皇上製服,太子正帶兵到處捉拿李恪逆黨,他登時嚇破了膽,心叫不好,“這他娘的要倒黴,這官當不下去了,三十六計走為上,開溜吧,晚一晚腦袋就保不住了。”他草草地收拾了金銀細軟,拉了一馬車,喬裝改扮,連夜逃出京城。
一路倉惶,他架著馬車剛跑進鎮甸,正好被跛腳老道逮到,登時驚恐萬狀,“你,你要幹什麽?”
“楚大人,何必這麽緊張嘛!你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打扮成這樣,是要幹什麽去呀?”
楚恒厚著臉皮解釋道:“啊,你別誤會,本官微服到此,是在暗中調查一件極其複雜的案件,這案件涉及重大機密,自然是,哎,哎,你幹什麽!”
他還沒說完,就見跛腳老道早已繞到車後,在行李中翻騰起來,“哎呦呦,都是好東西,楚大人家底蠻殷實的嘛!”說著,他從裏麵扯出一件包裹,打開,拿出幾件金銀器在手中把玩,“哎呀!這可是好寶貝呀!這在西域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皇家之物,楚大人,你這官真不白當啊!”
楚恒急得熱汗直流,跳著腳虛張聲勢道:“老道,你別亂動!那些都是一樁命案的證物,你要是膽敢肆意妄為,朝廷怪罪下來,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嘿嘿!楚大人,你真調皮,我就喜歡你這個性!”跛腳老道朝楚恒一豎大拇指,“這麽多財寶,我還真是有點吃不了,那就聽你的話,兜著走吧!”他把包裹係上,往懷中一揣,又從其他包袱裏找出幾千兩銀票也揣好,“行了,貧道一會兒還要去辦件事,楚大人,要不你先跑兩步,等貧道辦完事,再去追你!”
楚恒鼻子差點氣歪,知道這時候說什麽都沒用,趁著老道要走,跳上馬車,甩起韁繩,一溜煙地跑遠了。
“你看看,心眼兒這麽小,還是欠練哪!”跛腳老道搖著頭,看著他的背影歎息道。
隨後,老道翻牆進了一家藥鋪,找到庫房,包了幾包上好的藥材,扔下銀票,一切辦妥,他躍到空中,四處眺望一圈,哈下腰,一陣風追了下去。
楚恒這邊還沒跑出鎮甸,就又被老道從馬車上揪了下來,急叫道:“你還想怎麽樣?”
“楚大人,別誤會,適才貧道想起一件事來,你的好朋友中毒昏迷,你是不是應該看望一下,也出份力呀?”
“本官的好朋友?你說的是誰?”
“張小七呀!楚大人不會不認識了吧!”
楚恒嚇得一縮脖,“仙長!這樣,我這裏還有很多錢財,你盡管拿去,就當是給小七兄弟的一份心意,我就不親自去了吧!”
“別呀!兄弟有難,你不出麵,太不仗義了吧,還是跟我走吧!”老道把楚恒拎起來,往腋下一夾,飛身而走。
“哎!不行!慢著!我頭暈!”可是幹叫是沒有用的,很快,他就被帶到了破廟中。
老道將張小七搬出來,拿出幾份藥材遞給他,“楚大人,貧道一會兒要運功替他療傷,勞煩你把這藥熬一下吧。”
楚恒接過藥材,低頭看看氣息微弱,麵色青紫的張小七,歎了口氣,心說:“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就是一死唄,幹吧!”
他撿了一些柴禾,就地支鍋搭灶,熬了一鍋湯藥,按照老道的囑咐,每兩個時辰給張小七喂一次。
一晃整整一天過去,楚恒剛剛喂過藥,正要休息,忽聽張小七十二重樓咕嚕嚕一陣響動,急忙叫起來,“哎!老道,有動靜!”
老道擺擺手,示意他安靜,將張小七身體扶正,看準了穴位,“啪!”在後背上猛擊了一掌,張小七嘴一張,一顆紅色的藥丸從嘴角滑落下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
“蠱毒。”老道將藥丸撿起來,看了看,“這回你小七兄弟應該無事了。”
果然,不一會兒,張小七緩緩睜開了眼睛,撐起身子,“誒?我這是在哪啊?”一抬頭,正看到楚恒,“恩公,又是你救了我?”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什麽救不救的,應該的嘛!”
旁邊的老道一聽,不幹了,“誒?我說你什麽情況?”
楚恒尷尬地一笑,趕忙補充道:“啊,主要還是這位道長幫了大忙!”
張小七揉揉眼睛,“是你?你不是那個瘸腿老道嗎?”
“什麽瘸腿老道!我真是白救你了!”
張小七也覺得失言了,連聲道:“哎呦,小七無心之過,恩公恕罪,敢問恩公尊姓大名,小七來日定當厚報!”
“恩,這還差不多,要說貧道幹的這行,按照道上的規矩,名字是絕對不能說的,不過既然你問了,恩,這樣吧,貧道擅長妙手空空,你就叫我空空道人吧!”
楚恒聞言,哭笑不得,心說:“你還空?空你個頭,他娘的,老子的錢都叫你掏空了,老子才是真空!”
接下來,三個人開始互相通氣,張小七將自己在獄中服下蠱毒的事情說了一遍,老道介紹張小七失去意識後,闖宮被自己救下的經過,楚恒則講了李恪等人受到株連,被當成反賊,抓入宮中的事情。
這下,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都清晰起來。
老道沉吟道:“如此看來,這件事應該是早有預謀的,對方真正目的是要陷害吳王李恪,這粒藥丸便是證據!”
張小七坐不住了,奪過藥丸,“珊妹也可能一起被抓了,不行,不能再等了,我得去趟皇宮,把真相跟皇上講清楚!”
楚恒阻攔道:“不妥呀,小七兄弟,你以為皇上盛怒之下,還會聽得進你的解釋嗎?”
“那你說該怎麽辦?”
“依我看,莫不如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們把這藥掰下一小塊,喂給太子,讓太子也犯病,攪鬧皇宮,然後小七兄弟再拿著藥丸,去麵君說明原委。事實麵前,皇上也就能相信了。”
老道點頭讚同,“恩,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楚大人這招可行啊,東宮的路徑,貧道也逛了不是一次兩次了,正好最近手癢,想撈點寶貝,既如此,那就順道替你們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