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山

無巧不成書,張小七在懷遠縣正好碰上前來偷襲的夷男軍隊,結果張小七將夷男一頓臭罵,弄得他灰頭土臉,愣是沒敢動兵,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逃走了。

回到縣衙,眾人都好奇地詢問張小七的來曆。

張小七也沒想瞞著,歎了口氣,“說起我的事情,那真是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啊!”隨即他將自己的情況,大體講了一遍。

卻說張小七因何到此?這還要從一年前的一天說起。

那一日,張小七奉旨離京,趕往薛延陀成親,起初他本已心灰意冷,隻想盡快離開傷心地,走得越遠越好。

可他沒想到的是,此時的翟珊已恢複了記憶,想起了一切,她帶著惡陽嶺上張小七留給自己的那隻沾染了血跡的繡袋,離開王府,先一步在他的必經之路上等候。

乍一相見,淚水瞬間打濕了兩人雙眼。

翟珊撅起嘴,作勢責怪道:“去哪呀,小七哥,想撇下我,去跟別人成親?哼,沒門,我跟定你了!”

張小七早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確定不是做夢,跳下馬,衝過去,伸出粗壯的手臂,將麵前這受盡磨難的女孩子攬入懷中,緊緊地摟住她,壓在胸前,恨不得將她裝進自己的身體裏。

兩人相擁而泣。

一番溫存之後,張小七就問:“珊妹,你真打算跟我走了嗎?李恪是皇子,身份高貴,文武雙全,對你又好,你跟著他能過上好日子的。”

翟珊俏臉泛紅,理了理鬢發,“在我看來,隻要有小七哥的日子就是好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你放心吧,我已經給李恪留下了書信,他現在應該知道我去找你了。”

張小七凝望著她迷人的臉龐,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有這句話,之前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什麽武威侯,奉旨成親,都去他的吧!

當下,兩人收拾心情,一起上路,先到櫟陽縣見過張小七的父母,而後趕往雲夢山綺雲居,想要拜見師父雲中子。

可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雲中子卻已不在山中,隻給他們留下一封書信,大致的意思是:“徒兒,你和翟珊的事情,為師都已知曉,你們經曆了這麽多,現在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為師替你們高興,隻是遺憾的是,為師和你的大師兄、二師兄要去辦一件極要緊的事,一年半載恐怕無法抽身,沒法出席你們的婚事,望你們相敬相愛,白頭偕老,好好過日子,勿以師父為念。

徒兒沒了武功,不要氣餒,大不了為師陪你重頭再來,再見之時,為師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雲雲。

“師父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張小七拿著信疑惑不解。

“別想了,能讓師祖耽擱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他老人家不說,自有他的用意,我們還是回去安心等待消息吧!”

張小七點頭,兩人又返回櫟陽,就在張小七的老家,辦了婚事。當天,新娘子過門,吹吹打打,張家小子娶了個天仙般的媳婦兒,鄉裏鄉親交口相傳,自是一片豔羨之聲。

頗熱鬧了一些時日,生活逐漸安定下來,夫妻二人,一起躬耕勞作,一起促膝談歡,雖是粗茶淡飯,但是日子一樣過得舒心快活。

一晃半年過去,一日,張小七與翟珊正在房中閑坐,忽聽外麵一陣喧鬧,“小七兄?嫂子!在家嗎?小弟給你們賀喜來啦!”

兩人一愣,趕緊出去迎接,就見程懷亮騎著高頭大馬,正抻著脖子往院中張望,左右隨從抬著大大小小的禮品箱子,烏泱泱塞滿了整條巷子,左鄰右舍的大人小孩都好奇地趴在牆頭看熱鬧,想看看到底誰家這麽大排場。

程懷亮見張小七和翟珊出來了,滾鞍下馬,迎上前來,“懷亮見過小七兄,嫂夫人!”

張小七驚詫道:“程兄弟,你這是幹什麽?何必如此興師動眾的!”

“誒,這是兄弟應該的,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是兄弟的一貫風格嘛,不如此,如何能顯示出本少爺的身份地位?隻是本少爺還是漏算了一點,這裏實在是太過狹窄,你看看,都堆不開了,快點讓下人們把禮物抬進去吧!”

“那好吧,咱們裏邊坐吧!”

張小七和翟珊將程懷亮迎進大堂,賓主落座,翟珊奉茶,程懷亮拿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這是兄弟的一份賀儀,不成敬意,小七兄不要推辭啊!”

“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啊!”

“小七兄千萬不要跟兄弟客氣,兄弟最不缺的就是銀票,這就是一點心意而已。”

張小七也不見外,接過銀票,“既然這樣,那我就收下了,不瞞兄弟,最近手頭還真是有點緊,你可是幫我解決了大難題呀!唉,我這次抗旨不遵,沒有去薛延陀成親,皇上定會怪罪,你怎麽樣?沒有受到我的株連吧!”

程懷亮擺手笑道:“小七兄你多慮了,你走了一月以後,夷男確實派人進京問過,當時長孫無忌那老東西竭力勸皇上下旨捉拿你,可皇上說,他決不會為了討好一個區區薛延陀而處罰自己的臣民,夷男若是不滿,派兵來攻,那正好,他正愁沒有借口掃平漠北呢!

後來,皇上隨便找了個理由將那使者打發了,夷男也沒敢動手。皇上還下旨令各級州縣都不要為難於你,若你回京,依然是武威侯,他還等著你回去替大唐征戰沙場呢!”

張小七甚是感動,歎息一聲,“隻是我現在已經沒有了武功,恐怕會讓皇上失望了。”

“小七兄何須自責?皇上又不會因此責怪你,你隻要進京當你的侯爺就行了,榮華富貴,無上的尊榮,總比你住在這鄉野寒舍,衣食無著強多了吧!聽兄弟一句,回頭跟兄弟一起回京吧!”

“珊妹,你看呢?”張小七轉頭征詢翟珊的意見。

翟珊皺起了眉頭,“我倒覺得留在這裏挺好的,當官有當官的風險,百姓有百姓的樂趣,隻要每天開心,住在哪裏又能怎樣呢?我們才剛剛安穩下來,過了一段舒坦日子,我隻想守在這裏,不想再改變了。”

張小七讚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何況我現在也沒啥本事了,不能為國建功,當這個侯爺也沒啥意思!”

程懷亮聞言,有些著急了,“那你連吳王殿下也不幫了嗎?他既是你把兄弟,又是你的同門師侄,你就真忍心袖手不管嗎?”

“李恪貴為皇子,能有什麽事要我管呢?”

程懷亮搖頭道:“隻怕殿下過得可不如你們這般如意呀!”

“他出了什麽事嗎?”

“一言難盡哪,本來嫂夫人恢複了記憶,與小七兄團聚,這是件大好事,殿下也替你們高興,好在殿下還有阿史那雲,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殿下以後也可以一心一意地對她,可誰承想,結婚那天,阿史那雲也走了。”

張小七疑惑道:“阿史那雲不是一心想要嫁給李恪的嗎?為何成親時反倒離開了?”

“誰知道呢!這女孩子的想法真叫人捉摸不透啊,也許人家也有自己的心思吧,總之,殿下可是被害苦了,婚禮取消,朝野上下風言風語,說什麽的都有,皇上為此還把殿下責罵了一頓。這還不算什麽,偏在這個時候,宮中又出事了。”

程懷亮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宮中失竊了,紫雲閣中丟了一顆丹藥。”

張小七不屑道:“不就是個藥丸嘛,丟了再煉一顆就是了,何必大驚小怪的。”

“誒,那可不是普通的丹藥,據說是一顆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的仙丹,煉丹的過程極其複雜,所用的藥材是十幾種千年難遇的極品,這世上應該煉不出第二顆了。

可不知何故,皇上卻一直也沒服用,隻是把它藏在紫雲閣中,不想突然它就不翼而飛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丟的。

皇上不願張揚,隻招集了幾個親近的大臣商議對策,誰都知道這差事是個燙手的山芋,沒人敢接,長孫無忌那老狐狸就趁機舉薦吳王殿下,皇上同意了,降旨讓殿下全權辦理此案。

哎呀,為了這事,殿下傷透了腦筋,查了快半年了,到現在還是一籌莫展,他本欲回去請他師父出山幫忙,可到了那,卻撲了個空,便想來找你,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出麵,隻得叫我前來,要不你和嫂夫人就跟兄弟回去一趟吧,兄弟也好交差呀。”程懷亮麵露難色,一五一十把事情講完。

張小七頓悟,“你兜了這麽大圈子,原來為的是這事啊!既是李恪有難處,那我好歹也得出份力,珊妹,你說呢?”

翟珊還是有些不情願,“非要去京城也行,但你得答應我,這個家你得給我留著,辦完了事,我們還要回來的!”

“那是自然!”

商議已定,程懷亮當晚在張小七家留宿。

次日清晨,張小七和翟珊收拾停當,跟著程懷亮啟程返京。

夫妻二人想得挺好,去幫幫忙就回來,可是往往天不從人願,一旦進了這是非之地,就好比魚鑽絲網,鳥入樊籠,想要抽身可就不容易了。此時的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談笑之時,又一場變故已經悄然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