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分開以後，我的心跳一直很快。
我總覺得哥哥有事瞞著我，但我又不知從何問起。
帶著滿腹心事回到房間，我推開門，卻看見張麗珍在我的房間打掃。
張麗珍見到我時有些惶恐，她神色懊惱，結結巴巴說本來是幫哥哥給我放驚喜，沒想到卻打碎了我的八音盒。
我有點煩躁地看著滿地碎片，那個八音盒是當初我和小竹逛街時買的，早就不能發出聲音，但我一直沒舍得扔。
“別動它，我自己撿。”我拿了個盒子，想把所有碎片收集起來，餘光看見張麗珍手邊其他東西，又停下來：“哥哥讓你放什麽？”
張麗珍討好地把東西遞過來：“一些最新款的包和首飾，遼原要我四處放著，等你一件一件發現，他說你看到這些會高興，想讓你忘記白天的難過。”
“我知道了，對了張媽，哥哥說你告訴他我前幾天半夜和人吵架，你什麽時候聽見的？”
張麗珍住在一樓，非必要不上樓，半夜十二點，她為什麽會上來找我？
張麗珍的目光中有片刻迷茫，但很快反應過來，搓著手說道：“應該是我夜起聽到你還沒睡，就上樓了，然後你電話已經打完，我看沒事又回去了。”
我看著張麗珍的表演，剛平息下的心跳又迅速起伏。
她在撒謊，她沒有上過樓。可是那天哥哥很晚才回來，家裏除了她，其他人沒接到指令，根本不敢在夜裏上到二樓。
見張麗珍還在盯著我，我沒有深究，而是問道：“明天去老宅真的不要再帶些人嗎？那麽大的房子，你一個人打掃，能行嗎？”
我是關心的語氣，張麗珍連忙笑著說：“不用，我每周去做一次基礎清潔，到你生日前，肯定還要再叫人好好布置，這平時就沒必要讓他們多人過去。遼原也隻說要我和老嚴去，旁人都不熟悉那裏，遼原應該是想保留你們當年居住的痕跡，怕他們弄壞了。”
我咬著唇，小聲說：“是啊，哥哥和爸媽一樣，是個念舊的人，所以張媽，我已經認識你二十年了，從我出生起，就被你抱在手裏，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對嗎？”
張麗珍一愣，眼眶竟然微微濕潤起來：“當然，小尋，我的孩子已經不在了，我……我把你當成我親生的孩子看待。”
我看著張麗珍眼中的淚水，心裏五味雜陳。
張麗珍在我家的時間，甚至比我還長，我們三兄妹是她抱在懷裏長大的，她到底為什麽要傷害我們？
“張媽。”我靜靜地看著她：“老宅空置太久，灰塵大，你過去做好防護，要注意身體。”
張麗珍感動到抹著眼淚離開，而我一點一點收拾起八音盒在碎片，卻在天使擺台的胸膛裏，摳出一個黃豆大小的攝像頭。
我耳邊浮現出哥哥的話。
“小尋，哥哥隻是關心你，不是有意幹涉你的生活。”
我兀自笑了起來，原來哥哥是這樣知道那通電話的。
次日張麗珍早早就出門了，卻還給我和哥哥準備了早餐。
我起得稍晚些，下樓時哥哥已經吃過了，和我打了個招呼，就在司機的陪同下獨自離開。
哥哥知道我在經曆馬熙雯的事情後，就排斥在學校露富，所以他任由我買了電動車每天騎車上學。
幸好我們不同路，我想如今的我，還沒想好該怎麽麵對他。
到學校我有意選了最後一排座位，在角落裏安靜地坐著。
耳機裏傳來張麗珍刻意壓低的聲音：“都說了打車，你非要開小尋的車，她已經有所懷疑了，我看她最近跟警察走得挺近。”
“那正好，車上說話注意點就是，她本就該知道這一切，隻有把她扯進來，咱們才好脫身。”
“為什麽一定要讓她卷進來呢？她明明什麽都沒做。”
“她是倉家人，不讓她動手，不把她扯進來，咱兩等著被倉遼原發現，然後弄死？張麗珍，當初要不是你，我們的女兒根本不會死！虧得這四年你一直在倉家，卻什麽也沒有做！你要是對倉尋心慈手軟，那你就自己去給我們的女兒陪葬！”
他們竟然以為，我借車是想通過行車記錄儀尋找蛛絲馬跡，可他們想錯了。
監聽器在鑰匙裏，隻要他們帶著鑰匙，就逃不過我的耳朵。
昨天，張麗珍故意打碎八音盒，看來是嚴陽的指使。
我用手撐著頭，擋住老師的視線，全神貫注地聽著。隻是他們很快就上了車，說話頻率變得很慢，總是過去很久，我才能聽見丁點聲音。
由於太過專注，我連下課都不知道，還是前座同學起身撞到我的桌子，我才反應過來。
眼看著田美就要離開教室，我給她發了消息，讓她在宿舍等我。
我雖搬回家住，但哥哥為了讓我偶爾中午能就近休息，還在宿舍保留了床位，馬熙雯上個月才辦的休學，她的床位也還未住進新人，現在宿舍裏常住的隻有田美一個人。
我到宿舍時田美在看電視，見到我她諂媚地遞來一袋麵包：“倉尋，你沒吃午飯吧？要不要一起點外賣？”
“不用，我一會就走。”我看著田美，她身上穿著名牌，手上戴的手鏈還是今年馬熙雯送她的生日禮物，她前陣子很高興的發了朋友圈，炫耀她們的友誼。
可在馬熙雯出事以後，她竟連一絲悲傷都不曾有過。
我直接了當地問：“馬熙雯死了，你現在應該沒有經濟來源了吧？我之前答應你會幫你找份兼職，已經找到了，負責人的聯係方式我一會發給你。”
田美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謝謝你啊倉尋，我……”
“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麽和馬熙雯交換體檢報告？再有，就算你把賣酒的機會讓給了馬熙雯，但你若想掙錢，你可以和你前男友一起做球童，為什麽離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後來又為什麽和前男友分手？”
田美的笑容僵在嘴角，她目光躲閃，坐回自己的位置：“他……他當時說賣酒會被人占便宜他養我，我就不想幹了，但是熙雯想留下，我就跟她在對方的體檢報告上簽了名。可是後來我男朋友越來越小氣，我就和他分手了。”
“說實話，我再給你一萬。”
“是真的……”
“五萬。”
“我……”
“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