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老宅的密碼,依舊隻能鑽那個狗洞。
進入老宅的那一刻,看到熟悉的景象,眼前的一切與我而言恍若隔世。
我回來了,以我從未設想過的方式。
今天這裏果然沒有其他人,那些不想被我們發現的人和事,哥哥都藏起來了。
我屏住呼吸,緊繃著神經一邊留意耳機裏的動靜,一邊觀察著四周,躲避監控。
張麗珍沒有被嚴陽說服,嚴陽打了她,離開了。
鑰匙在嚴陽身上,我能聽見他清洗東西的聲音,可我不知道張麗珍在做什麽。
我躲在離後門不遠的屋子後麵,給張麗珍打去了電話。
接到我電話時,張麗珍聲音還有些顫抖:“喂,小尋,怎麽了?”
我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我好像有點發燒,好難受,張媽,你能來學校接我嗎?”
張麗珍焦急地說道:“好端端的怎麽會發燒呢?我現在在老宅,我打電話給小劉,要他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張媽,我想吃你煮的艇仔粥,你和嚴師傅過來接我回家吧。”
我和張麗珍平日表現得再親近,我畢竟也是這個家的主人,我要她做事,她不能不聽。
張麗珍不會開車,沒一會我就看她下來了,走到老嚴身邊說了什麽,老嚴把東西一扔,罵罵咧咧就帶她離開。
等到他們走了以後,我才一個人上了樓。張麗珍藏著心眼,但有一點她沒騙我,她是最了解這裏的人,不會讓這個家與我記憶裏相差一絲一毫。
爸爸媽媽和哥哥住在二樓,我和小竹的房間在三樓,張麗珍是從樓上開始打掃的,上樓時我看見二樓的地板上還有很厚的積灰。
那些平時留守在這裏的人,似乎都沒有上來過。不知道,這是不是哥哥的安排。
我走進小竹的房間,一進門,就看見她的大幅照片掛在牆上。那是她十歲生日哥哥帶我們去遊樂場,雇人拍下來的,小竹在旋轉木馬上笑得很開心。
我的眼眶又開始發熱,很多人,那天小竹說家裏有很多人,可我後來問過哥哥,也調過院外的監控,那天家裏根本沒有來客人。
小竹看到的那些人,究竟去了哪裏?
我在三樓轉了一圈,除了記起些曾經的往事,什麽也沒發現,於是我又下到二樓,去小竹喜歡和爸爸堆積木的書房看了看。
再是一樓,這裏有小竹最喜歡的廚房。
然後再去地廳裏,小竹常在映有斑駁樹影的牆邊畫畫。
那天下午有美術課,所以韓錦衣來過,後來又走了,小竹是在課程結束後才給我打的電話。
而電話掛斷沒多久,她就出事了。
正想著,手機又開始振動,是張麗珍打來了電話。
我沒有接,發了條消息告訴她,我去同學家裏了,有人照顧,還要在同學家住一晚,要她去宿舍幫我收幾件衣服回去。
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她收一趟衣服回家,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我四處找著有可能找到的突破口,但我自小怕冷,很少到地廳來,其實對這並不了解。
就在這時,我聽到左前方雜物間裏有響動,我下意識蹲下,緩緩移動到一旁的櫃子下麵。
不一會,從裏麵走出了兩個人,是哥哥和錢福。
周身包裹的寒氣似乎在這一瞬找到了我的命門,侵襲著我每一寸。
哥哥明明告訴我,他今天去外地。
他們走到爸爸的茶桌前,坐下,錢福嫻熟的給哥哥泡好茶葉,說道:“最近警察盯得很緊,特別是那場車禍以後,上午公司去了好些人。”
“讓他們查,車禍而已,跟我有什麽關係。不過那個警察也是命大,我總覺得他和小尋之間不簡單,莊前說小尋在追他,那蠢貨懂個屁。不過我倒沒想到嚴陽這個老東西會找上韓錦華,他才出來一年,就給我惹這麽多事。”
哥哥滿臉戾氣,看上去心情很差,錢福依然沒什麽情緒,耐心哄著他:“那個警察都咬了我們一個月了,找上小尋也不稀奇,你真的不和小尋把話說清楚嗎?要是她自己知道了……”
“她不會知道的,我也不能讓她知道。等貨交完我就帶她走,現在緊要的是把上麵兩個礙事的人解決掉,嚴陽太機靈了,小尋一直在被他們牽著走。”
“你打算怎麽做?”
“老樣子,不能在這裏動手,等他們回去路上……”
哥哥的目光一直落在手機上,忽然,他麵色一沉,手上的杯子重重落在茶盤上。
“他們怎麽這麽早就走了?”
似乎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變故,哥哥和錢福腳步匆匆往樓上走去,我看著他們匆忙的背影,艱難從櫃子裏鑽出來。
彎折過度的腿在抽筋,走路有些困難,但我還是強撐著往他們出來的地方走去。
那裏麵,一定有我想要的東西。
隻是走進雜貨間後,我竟發現裏麵連把椅子都沒有,什麽也沒有……
不可能……
我往四麵摸索,不放過每一寸可觸碰的地方,直到關了門,才發現開門後擋住的地方,是一個隱形門。
而過了隱形門,我又走到一個掛滿宇原產品和獎項的展廳。
這裏看起來……沒有秘密?
不對……
其中一個櫃子上,沾了細小的泡沫,我湊近聞了聞,是洗潔精的味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麗珍來過這了。
她手上拿著一張從小竹畫本上裁下來的圖紙,她知道一條通往別處的路。
我試著推了推,櫃子竟真能翻轉一麵,而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裏麵又是幾條奇怪的路,我繞了很久,才到發現其中一條路的盡頭,依舊是一扇可以翻轉的門。
這個鬼地方,還真是隱藏夠深。
我已經有些不耐煩,而當我走進這最後一扇門,還沒看清眼前的路,就聽見“砰”的一聲,門竟然又轉了回去。
我嚇了一跳,以為是慣性緣故,本沒在意,卻聽見外麵傳來嚴陽的聲音,卻不是在對我說話。
“喂,諶警官嗎?倉尋失蹤了,對,聯係不上,我們最後聯係到她的時候,她在……”
我心中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我轉身用力推門,但門被抵住了,根本推不動,我喊著嚴陽的名字,他也並未搭理我。
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我拿出手機,卻發現這最後一扇門,竟然隔絕了所有信號,我根本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
手機裏收到的最後一條短信,是十五分鍾前張麗珍發來的。
“小尋,你晚上在哪個同學家裏?我要不要把衣服給你送過去?不過你得等我久一點,嚴師傅受傷了,他不送我,我現在先打車去你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