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皮球版朱元璋

這一頓飯我吃得極其忐忑,穆紫對於皮球版朱元璋的話題也不是很感興趣,為什麽這麽說呢,如果你聽到他們的對話就知道了。

咳咳,皮球朱元璋是這麽說的,“穆小姐平時看書的嗎?”

穆紫點點頭,“看啊,我一般都看看亦舒,看看雪萊什麽的,你呢?”

皮球朱元璋激動的猛拍大腿,“哎呀,亦舒啊,我也看啊,我也喜歡呢,他寫了一個小狗巴迪,看得我特別的感動,特別的喜歡。”

穆紫的臉色黑了幾分,笑道,“楊先生,我想你是說的巴金的小狗包弟吧?”

皮球版朱元璋先生有點尷尬,接著有胡扯海侃起來,“對對對,就是那個,反正就是一條狗,我還喜歡魯迅,喜歡他的少年閨土,真是寫得特別的好啊。”

穆紫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我看著對麵皮球楊先生幾乎要耷拉下來的臉,連忙圓場,“那個,楊先生,你說的是少年閏土吧?”

皮球版朱元璋先生笑笑,“對啊對啊,就是他,我記得他早年還寫了一個本書,叫什麽來著,好像叫一個神經病的日記!”

這一次我的臉也抽了。

穆紫忍了好久,憋紅了一張臉,還是笑了出來,“楊先生,我想你說的是狂人日記吧?”

楊先生臉色猛地黑沉下來,他不笑的時候,下巴有點歪,看著更像朱元璋了。

“對不起啊,我這個人記性不好”,楊先生撓撓後腦勺,說,“但是我對曆史了解很多呀,我們來聊曆史吧。”

穆紫說,“好啊,你是要和我說蘇妲己呢,還是說霸王別姬呢,還是說五四運動呢,還是說奧運會呢?”

皮球版朱元璋花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說,“我覺得我們可以聊聊周家口店的元謀人。”

穆紫額頭掛著三條黑線,挖了一碗湯說,“我好像餓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

我點點頭,將筷子伸到我麵前的一盤雞肉說,“正好,我也餓了呢。”

楊先生對我和穆紫回避他的話題有點不滿,臉色冷了楞,看著我和穆紫開吃,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穆紫忽然說肚子疼,估計是昨天吃壞東西了,捂著肚子就上廁所去了。

我有點心疼的說了她幾句,餐桌上頓時隻剩下我和皮球朱元璋兩個人,大概是之前聊天的時候有點倍受打擊,他倒是學乖了不少,直接撇開了那些文學或者曆史的話題,而是直接聊起了我最感興趣的話題,吃!

皮球朱元璋用桌麵上的公筷夾了一塊肉放到我的碗裏,看著我沒吃,又想起什麽似的,說,“飯有點硬,喝點湯吧。”

他看著我,一副期待至極的樣子,我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後背發麻,隻好端起碗喝了一小口。

他看到我喝了,嘴角立馬綻開了笑意,又挖了一碗遞給我說,“味道不錯吧?來,再喝一點。”

我朝他笑笑,說,“不用了不用,我要喝我自己來就好了。”

他的臉色變了變說,“那怎麽行呢,怎麽好意思讓你一個大美女動手。”

我隻好接過來,卻沒有立即喝,整個過程他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想著,穆紫怎麽還不回來呢,一邊等著,也就一邊吃飯。

吃到半飽的時候,我的肚子忽然一陣不適,我想著完了,我不會也是鬧肚子了吧,該死的穆紫,現在還不回來,難道我要把皮球朱元璋一個人扔在這裏嗎,這多不禮貌啊。

強撐了一會,肚子的痛意更加的明顯,我不得不賠著笑臉對皮球說,“不好意思,朱元,哦不,楊先生,我肚子忽然不舒服,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啊。”

皮球朱元璋站起身來,笑笑說,“沒事,要不我送你去吧?”

我腦袋裏頓時浮現出變態男進出女廁所偷窺的一幕,心裏一驚,連忙擺手說,“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站起身來,轉過身朝廁所走去,才走了兩步,忽然覺得腦袋一沉,整個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一股不詳的預感從我的心頭升起,我本能的朝皮球朱元璋看過去,他正朝我奸詐的笑。

我才猛然醒過來,我這是被人下藥了呀,可是,整個過程我明明都有很小心了,怎麽會這樣呢?

我的視線落在我麵前那碗被我喝光的湯上,穆紫麵前也擺著這樣一碗,隻不過她喝得少,而我喝光了罷了。

這湯有問題!

我睜大眼睛,想要拔腿就跑,想要驚呼,整個人忽然身子癱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薑澤宇擔憂的臉。

雖然看到我醒來他的神色添了喜悅,但是那抹怒氣還是怎麽樣都遮掩不住。

“葉闌珊”,他看著我,眼神忽然一冷,“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了?”

我忽然想起黎陽,在我醉酒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的語氣,心口就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疼得反反複複。

對於薑澤宇的話語,我有點不能理解,我記得我明明是在餐廳的,腦子裏最後的記憶,是在我倒下的時候,皮球朱元璋猥瑣的笑臉,我忽然緊張起來。

“我怎麽在這裏?”,我說著就要爬起來,或許是那藥勁還沒過,我的身子又是一陣酸軟。

薑澤宇扶著我重新躺下,幫我掖了掖被子,說,“你應該慶幸是在這裏,至少在這裏你還是安全的,兩個女孩子,又不是嫁不出去,去相什麽親,我當時要是晚去一步,你們兩個還不知道會遇見多可怕的事。”

對於薑澤宇這一長段的話,我很迅速的就抓到了重點,我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不得不指出一個事實,“你還別說,說不定我們兩個還真嫁不出了呢!”

薑澤宇被我氣得眼睛翻白,為了不被我氣到吐血而亡,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就徑直走了出去。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才忽然想起,穆紫呢,穆紫怎麽不見了?

就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薑澤宇原本要關門的手,忽然停了下來,轉過一半的身子,語氣不溫不火的告訴我,“穆紫在我房間,酒店房間滿了,今晚我出去睡。”

我心頭一暖,看著氣宇軒昂的他消失在那扇門後,忽然覺得有點犯困,蒙進被子裏,緩緩闔上眼睛。

我又看到了黎陽,在我們分手的頂樓,他抱著尤思萱,用那麽不舍的眼神看著我。

他的眼神那麽的纏綿,他的心事昭然若揭,可是他卻繞過杵在原地的我,就像是路過一段平常的風景一樣,不留餘溫的路過我。

他的神色那麽的決然,他的腳步那麽的堅定和穩健,唯獨剩下我,我跟在他的身後不停的追。

清晨穆紫敲響我的房門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做了夢。

醒來的時候,視線迷蒙得連房間的擺設都看不太清,我揉揉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周圍的環境的時候,忽然瞥到枕頭上有一塊濕了的痕跡,心內一揪。

穆紫看到我,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抱著我就是一頓吐槽,“闌珊,我真是看穿了我那個舅舅了,介紹的這是什麽人啊,還差點連累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被她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幹咳了幾聲,暗示了好幾遍未果,我終於忍不住哀嚎一句,“穆紫,我沒出事你很遺憾是不是,所以現在還要來勒死我嗎?”

穆紫放開我,對於我的言論不以為意,“不太像。”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她:“不像什麽?”

穆紫捂著嘴笑了好一會,遠遠的跳開,說,“不像能被勒死的人,你又沒有胸,又沒有什麽壓住你心髒呀。”

“你!”,我瞪了她一眼,打斷揪住她的頭發狠狠的掐架。

到底是和我相處了好多年,穆紫早就料到了我會這麽做,在我伸出魔爪的時候,她已經一溜煙跑遠了。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薑澤宇買了兩份早飯送了過來就出門了,我嫌一個人吃沒有意思,就跑去跟穆紫一起吃。

穆紫正在接一個電話,看上去臉色很不好看,估計是為了昨晚的事,跟家裏人置氣吧。

看到我來,穆紫草草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我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一個人。

黎陽,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不知道他還幸福嗎,還在這座城市嗎,還記得我嗎?

穆紫喝著粥,忽然抬起頭來問我,“怎麽了?”

我搖搖頭,說,“沒有太大胃口。”

可是粥喝到一半,我卻忽然淚雨滂沱。

這還是我從機場回來後,第一次哭,我以為我真的就像他們說的,我也可以淡忘,我也可以輕描淡寫曾經所有的痛。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詮釋了我微薄青春中,倉促的愛情。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給我的快樂,是世界上最大的快樂。

可是,如果愛情沒有美滿,他給我的苦,也是這輩子我再也不能痊愈的苦。

我不知道,這輩子,那麽多的長夜,那麽多的不安,那麽多的創傷,我還能不能好起來。

又或許,我再也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