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沈欣,難道你覺得你自己還有其他利用價值?”
陸生的言語很淡漠,望著我的眼神當如同初見那樣,清清冷冷,眼裏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本來就是沒有心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憤怒和委屈實在是一個笑話。
你隻是一個工具而已,竟然還準備把你身上最大的保護屏障拆掉,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何其可笑,當初我替秦寒頂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報恩笑話,秦寒告訴我車禍凶手是沈悅的時候,我覺得上蒼簡直在用最惡意的方式作弄於我。
而現在,也是因為我那可笑的報恩,陸生看在我頭上那頂罪名的身份,把我從精神病院裏麵救了出來。
我整個人生原來可以如此荒誕!
“陸生,我告訴你,我生下孩子的時候大出血,醫生早就說過了,我以後懷孕艱難,明天的婚檢即使李麗琴不動手腳,我也根本過不了你爺爺那關!”
我自暴自棄地吼出這句話,整張臉上劃滿了淚水。
兩個月前生產的痛苦我至今記憶猶新,我在監獄裏麵著實營養不好,再加上前期被一些人毆打過,我這一胎本來就懷得艱難。
生產的時候,我的身體狀況更是沒有支持順產,反而直接大出血,孩子都差點沒有保住。
生下孩子的時候,醫生也告訴了我的身體狀況,說我以後孕育孩子艱難。
那時候我雖然有些遺憾,但畢竟生下了一個兒子,我覺得上蒼對我還是仁慈的。
然而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我不能再做母親,我唯一的兒子還被秦寒害死了。
“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打算讓你生下我的孩子?”
陸生似乎覺得我剛剛的質問很可笑,他擰眉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就你這種女人,為何會異想天開的打算跟他生孩子?
這種眼神比剛剛陸老爺子打量貨物的眼神還要讓我覺得屈辱……
“那你打算怎麽應付你爺爺的吩咐?”
我顫抖著手指,不敢深想陸生剛剛的眼神,他其實是不是和他父親一樣,覺得我現在肮髒,所以不配和他談論生孩子這種事情。
腦海裏麵更是不受控製地浮現了秦寒傍晚時候說的話,陸生有潔癖,找的床伴都是處*女。
雖然我本來就是一個工具,但隻要一想到陸生和其他男人一樣,把我當成一個肮髒不堪的垃圾,瘋婆子,我突然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生孩子的方式多得很,這世界上難道找不到一個女人代孕?我祖父不過是想要曾孫而已,他不會介意孩子是怎麽來的,隻要是他陸家的種就行。”
我覺得陸生這句話充滿了諷刺,一開始遇見陸生的時候,這個男人做事清冷淡漠。
然而隻要一涉及到陸家內部的事情,我覺得陸生的情緒就本能的異常。
我猜不透陸生和陸家這些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然而陸生剛剛這一個回答,卻徹底將我的僥幸打碎。
其實在他的眼裏,我是不是連妓*女都不如?
“所以,即使我真的生育能力正常,你其實也是打算找女人代孕嗎?是不是,我根本不配給你生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自取其辱地問這個毫無懸念的問題,然而心頭就是有一股執念,我非要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仿佛這樣才能死心,而我要死心什麽呢?
想到之前陳姐還說不要再對男人動心,我心頭浮現了莫大的悲哀。
沈欣,你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沈欣,難道你覺得你配做一個母親嗎?懷著孕為了所謂的愛情頂罪,你覺得你有資格麵對你肚子裏的孩子嗎,你在監獄裏麵吃不好睡不好,我想,你肚子裏的孩子肯定後悔投胎到你身上了——”
陸生的話語就像是一把利劍,直接穿透到了我的胸上。
他沒有說錯,如果秦寒是我孩子的殺人凶手,那我就是把刀遞給秦寒的劊子手!
是我蠢,是我不配做母親,我怎麽會傻得懷孕的時候去坐牢,怎麽會為了一個男人,輕易傷害肚子裏的寶寶,讓他跟著我去監獄裏麵受苦?
寶寶肯定是怨恨我的,我才是害死孩子的罪魁禍首。
我忍不住痛哭失聲,一直以來,我都把所有的責任和怨恨歸咎到秦寒身上,仿佛這樣就可以忘記自己的失誤,自己的責任!
而陸生一句話,就拆穿了我所有想要逃避的現實,我不配做母親,我真的該死!
“你說得對,我不配,寶寶肯定後悔選擇了我這樣一個女人做母親……”
我喃喃地念叨著這句話,心頭好似被徹底挖空了。
陸生看著我這副悔恨不已的樣子,聲音依然嘲諷。
“既然你知道後悔,你怎麽還把你的孩子留在你前夫那裏,你為何不把孩子爭取回來,難道你就是嘴上後悔,實際上一點都願意為孩子付出嗎?如果你隻知道心裏後悔,沈欣,這種母愛真的很廉價,讓人覺得惡心……”
“哈……哈哈哈……”
我大哭大笑了起來,眼眶的淚水更是更是讓我根本看不清眼前陸生的神情。
把孩子爭取回來?
我的寶寶都死了,現在屍體都可能被秦寒那個人折磨著,我還能爭取什麽?
我甚至一麵都沒有見過我的孩子!
“沈欣,你陰陽怪氣地笑什麽?”
陸生不理解我這一副癲狂的樣子是為了什麽,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告訴陸生我的孩子已經死了嗎?
不,他隻會更加嘲諷於我,說我博同情,然後告訴我,孩子死亡依然我是母親的責任。
是啊,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再說出來被嘲諷一道,把傷疤挖出來給陸生看一遍嗎?
那個傷口本就鮮血淋淋,我哪裏再有勇氣再捅上一刀——
我閉上嘴,直接偏過身閉上了眼睛。
這張床似乎沾盡了我的眼淚,這一整個晚上,我眼角的淚水都沒有停過。
半夜的時候,陸生似乎終於受不住我的啜泣聲,直接甩門離開了臥室。
我不知道他去哪裏睡了,我對這他的行蹤也提不起興致。
那一刻的我,隻想拚命沉浸在夢中,和夢中的寶寶道歉,贖罪。
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時候我才朦朦朧朧的睡著,然而沒有多久,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沈欣,我已經和你妹妹沈悅預約好了,我車停在你們門外,你趕快出來,我和你去醫院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