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是什麽人?”

一個小廝手上拿著火把,壯著膽子上前,粗聲粗氣的問。

走在前麵的胖管事雙手兜在兔毛手套裏,扯了扯脖子上的圍脖,露出嘴巴來,上前來,眯著眼打量了一眼這小廝,不答反問:“你是哪家的?”

那小廝拿著火把往前舉了舉,嘴裏哈出一團白氣,有些不太確定的問:“小的是上庸縣朱家的,您是……吳管事?”

吳管事輕哼了一聲,認識他的人不少,尤其是各家的管事小廝,可他還真不認識眼前的人。

這小廝見果真是他,趕緊衝他躬身,待看見後麵隊伍裏有個修長俊朗的男人,被這人目光一掃,小廝頓時歡喜的往後跑去,大呼:“老爺,前麵是李四爺。”

誰不知道自從李鵬舉當家,李似錦就出了房陵再未回來了,儼然自立門戶了,現在李似錦出現在這裏……

“老爺,沿著馬欄河裏是真的能夠出城去!”小廝一激動,就將心裏話喊了出來。

朱家老爺聽說是李似錦在前麵,渾濁的眼珠子一亮,想不到還真有路,能出去了。這一家子可算是有救了,他狠狠的鬆了口氣,李似錦都能進來,他們肯定能夠出去了。

朱家向來謹慎,從不做不留後路的事情,也不將人得罪死,趙蠻夫妻在房陵行事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打算謀後而動。

哪知道趙蠻就這麽死了,朱家又身為上庸的縣丞,與趙蠻有著不遠不近的走動,就算太子嘴上喊著不予追究,但是他們卻不肯信,打算出去謀一條生路。

可唯一進出城的通路正在激戰,若是城破可就完了,直接從城門口出去,萬一得罪有兵在手的趙蠻,說不定直接被砍死了。

這才打算繞小路,可山中本就凶險,冬日裏又大雪封山,那山上的畜生都餓得發了狂似的,誰敢胡亂走。

不過,朱家跟別的人家不一樣,朱家知道房陵李家先祖的一個秘密。

房陵朱家這一支的先祖朱有能是朱溫的親侄兒,朱溫是誰?是被唐僖宗當成光複大唐希望的大將,深得唐末幾任皇帝的信任。不過,他卻廢掉唐哀帝李柷,之後又將其毒死,終結了大唐,自己稱帝,國號為“大梁”,史稱“後梁”。

有這樣一層淵源在,知道李唐王朝的半點秘密,也正常。

當初李家先祖被貶為廬陵王,在房陵的時候弄了一條路出來,就是借著這小路,避開武後的耳目,運作了一番,又重新翻了身,回去當了皇帝,就是唐中宗。

朱老爺也是琢磨著馬欄河源頭的山早年就是李家私產,要有路大約也是在這裏,這才冒險一試。

於是,趁著城中人惶惶不安,李鵬舉在房陵書院,也顧及不到這麽多,各家都窩在家裏,閉門不出,來了這裏。

和朱家一樣想要逃離房陵的人肯定還有,比如上庸知縣鍾維。

可知道李家這個通道秘密的人卻不多。

朱家現在的當家人朱侑明也鬆了一口氣,不過想到那李似錦乖張的很,性子又獨,這路不知道讓不讓,先前李鵬舉當了家主,他們朱家也是最早上門慶賀的,那會李似錦正傻著,朱家也踩了他討好李鵬舉,現在朱侑明麵上也就有些憂色。

看看帶著的幾個腰粗膀圓的家丁,才有了些底氣,又問先前問話的小廝:“可看清李四爺帶了多少人?”

“小的一著急,沒看清,不過應該比不上咱們人多,火把都沒有拿呢。”小廝壓低了聲音回,生怕被不遠處的李似錦聽見了。

朱侑明眼珠子一轉,已經有了主意,叫上幾個兒子:“叫家裏的女眷先等著,別說話,你們跟我一起去迎迎李四爺。”

朱老爺年歲高,到底德高望重,見兒子謹慎的樣子,很不以為然,“他李似錦一個傻子還能吃了你不成,咱們朱家也在房陵快兩百年了,雖然不聲不響,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先前朱家能夠滅了李唐,廢了李家的皇帝,現在就算不如以前,在房陵卻也不必怕誰。

再說李、朱的那點子恩怨都過了幾百年了,這麽多年大家都在房陵,也都相安無事,李似錦也就是個小輩,他開口問路,李似錦還能不說?

“爹,李似錦這幾年在外麵可沒叫人瞧出來傻。”

“也沒有什麽建樹,我自有分寸。”

朱老爺子一行七八個人又帶了幾個小廝,拿了火把大步往前而來。

朱老爺的兒子朱侑明,也是現在的上庸縣縣丞,壓低了聲音道:“爹,一會……”

“一會你們別亂說話,我來問。”

幾個兒孫隻能應下。

“賢侄,你這是從哪裏來的?”朱老爺子問。

火光下李似錦的臉色有些蒼白,任誰在山中走了幾日,又是猛獸襲擊,又是冷的要命,神色都不會太好,不過他的眼神卻幽亮,冷不丁被他清冷的目光一瞧,很讓人不自在,顯見精神還不錯的。

“朱老爺子這是要到哪裏去?”

“賢侄,你也聽說了吧,趙蠻造反了,那些叛軍又堵住了城門,大家夥可不能待在這城裏等死。

我老頭子倚老賣老的說一句,你們李家還是得你來當家,那些年輕人不知好歹,你那大侄子跟那些叛軍打的火熱,城外的人不知道,可瞞不住我們老朱家,你現在回來了也好,管管他。”

李鵬舉和李似錦的那點矛盾,房陵人誰不知道呢,且先把李鵬舉往低處貶,讓這小子高興高興。

“鵬舉不知輕重,自有我大哥管他。”

“你大哥那性子哪裏管的動他,隻怕都被他瞞著呢。”

李似錦似笑非笑:“還是老爺子看得清楚。”

見李似錦沒有生氣,朱老爺子心道,他不像幾年前那麽癡傻,不過性子倒是好多了,還能好聲好氣跟他們老朱家的人說話,也是難得。

又聽李似錦問:“他都做什麽了?老爺子且跟我說說,我也好心裏有數。”

朱老爺子道:“賢侄,別的不說,就說你們李家明明有出路能夠出房陵,房陵還有這麽多的百姓呢,大家都擔驚受怕的,李鵬舉既然是家主肯定是知道這路的,不說給朝廷指個路,剿了叛軍,讓大家也好安安生生的過年,這日後要是朝廷追究起來……”

李似錦笑意微斂:“老爺子說的很是,這裏有條路,要是叫朝廷知道,知情不報,折損了那麽多朝廷兵馬,李家也難逃幹係。”

突然語氣一收:“那可如何是好?”

朱侑明心道不好,李家有秘密通道的事情,一直都是瞞著的,李似錦卻大喇喇的承認了,他從外麵回來都沒有帶兵來,朱侑明正想說話,就見李似錦揮了揮手,另一隻手的掌心裏露出一個黑的發亮的鼎爐來。

李似錦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的道:“清理幹淨。”

以前太平盛世那是沒有機會,現在是亂世,皇帝都說不定能夠換掉,死個幾戶人家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何況這夜黑風高,山高林密,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

李似錦話音剛落,原本立在他身後的幾個人“唰”的一聲亮出刀來,亮光一閃,朱老爺子赫然變了臉色:“你……”

不等說完,已經被一柄利刃刺穿了胸膛,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倒地了。

這下朱家眾人也都從茫然轉翻臉,不知道他剛才還笑模樣,現在突然變了臉。

李似錦帶的人雖然不多,但是都是練家子,收拾幾個小廝和老爺、少爺倒是不費什麽事,跟收割蘿卜似的,連吭氣都沒有讓他們吭一聲。

“四爺,前麵是女眷。”

李似錦眼睛也不眨,掃了眼鞋麵上沾上的血跡,在雪地上踢了踢,抬腳就走:“處理了,別髒了這山。”萬一沾了血腥的雪水融化,流進馬欄河,汙染了這河水,那就可惜了。

說完,就聽見一陣尖叫哭喊聲。

老的老、小的小,驚恐無措的看著逼近的劊子手。

李似錦目不斜視,沒有絲毫的憐憫,這時,突然一個中年婦人竄出來,跪倒在地,一氣的道:“李四爺,我們朱家哪裏得罪了四爺,竟然要落得滿門被滅的下場,還請李四爺明示,讓我們死得明白。朱家頂梁柱都倒了,我們這些婦孺不會壞了四爺的事,四爺擔心汙了這山,我們這就回去。”

李似錦抬眸看向這個婦人,見這婦人雖然害怕得顫抖,但是咬牙篡拳的看著他,他倒是停下腳步來,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鼎爐,饒有興致的問她:“你吃魚嗎?”

這婦人茫然點點頭,李似錦見狀,笑道:“那魚得罪你了嗎?”

這婦人一愣,瞬間明白過來,頗有幾分姿色的臉上頓時一片死灰,他們現在可不就像是待宰的魚麽,要吃魚,誰還管魚死得明不明白。

見李似錦抬腳要走,婦人抿了抿唇,突然重重的磕了個頭,垂下的眸子裏閃過決然,反正也是要死,不如賭一把。

“我知道餘淼淼的秘密。”說著,果然見李似錦目光一閃。

女人和男人看問題的角度完全不一樣,先前朱家老爺們隻當李似錦為了李家,為了事業,他們擠兌李鵬舉,捧著李似錦,但是他們死了。

這婦人卻不這麽看,女人總是感性一些,聽聞幾年前鬥酒會上李似錦跟餘淼淼的關係十分曖昧,隻是礙於趙蠻,大家才不敢嚼舌根。

李似錦腳步停下來,臉上倒是沒有被威脅的生氣,好奇的道:“說說看,說不定我會放了你。”

婦人神色略鬆,心道自己堵對了,李似錦就是跟那個有夫之婦有曖昧。

她看了看四周的人,想要單獨說,可李似錦不以為意,淡淡的道:“說。”

婦人也不再猶豫,先試探了一句,“餘淼淼不是潁川餘家人。”

見李似錦神色淡淡,心中越發確定李似錦跟餘淼淼的關係不簡單,不然,對於這個消息居然也一點不好奇。

抬頭看了李似錦一眼,見李似錦淡然的看著她,她心中一緊,繼續道:“她也不是播州楊氏女。”

“哦?”李似錦興味的看著她,“說清楚。”

這婦人又道:“幾年前在龍王廟,餘家人帶餘淼淼去廟裏祈福,說是她身上有妖邪入體,戒空方丈為其超度之後第二天圓寂了,”

見李似錦有些不耐煩,這夫人加快了速度道:“到四月初四,也是在龍王廟,我偶然間聽見了餘家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對話,說餘淼淼完全變了一個人,不是她們養大的人,餘家這才跟她疏遠了,初五文殊菩薩生辰,她們家裏抄寫的是《地藏菩薩本願經》,超度亡魂,真正的餘淼淼早就死了。”

李似錦聞言,挑了挑眉頭,神色不定的看著麵前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你還知道播州楊氏?”

餘家人自從流放至房陵之後,失蹤的也就隻有幾個侍妾,不用說,李似錦已經猜到了這個婦人的身份,定是餘昭明身邊的侍妾之一,想不到居然躲在朱家的深宅大院裏,這些女人還真是會找事。

這婦人正是當日蘭娘苦找的狼毫,那年她們將餘淼淼和楊灝交換之後,擔驚受怕了一陣,狼毫趁機逃跑了,她本就是徐家為蘭娘準備的用來固寵的,長相自然不俗,心機也不缺,隻是在餘家還來不及施展,沒費什麽勁就了朱家的門。

狼毫避而不答,而道:“城外也有我的姐妹知曉,若是四爺執意要滅朱家滿門,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隻會對餘淼淼不利。”

李似錦笑了笑,收回視線,衝身邊的人道:“一個不留。”

狼毫一臉驚恐的抬頭看著他,“李四爺,我要是死了消息一定會走漏出去,到時候都知道她是個妖孽,第一個要殺她的就是現在護著她的士兵和楊家,她為叛軍找的理由都不成立了,你……”

李似錦無所謂的抬腳走人,身後的哀嚎慘叫,也沒有讓他眸子裏起一絲漣漪。

狼毫死前不可置信的想著,難道她賭錯了?李似錦根本不顧餘淼淼的處境。

這個問題她一輩子也弄不清楚了。

吳管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看了那已經倒地不起的女人一眼,靜靜的跟在李似錦身後。

心道,四爺的脾氣就算是有雪茸都壓不住的,何況四爺最恨被人威脅。

很快,這片雪地上,除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再沒有其他聲響。

吳管事跟著李似錦走不多遠,很快身後的人就跟上來了。

下了山就有李家的莊子,李似錦吃了飯,沐浴之後換了身幹淨衣服,就讓人駕了馬車送他去房陵城。

城樓上,餘淼淼傲然而立,這段時間以來的殺戮和戰爭,已經讓她眼神裏少了笑意,此時更閃動著淩冽的殺氣,曾不笑帶笑的唇角抿成一條線,柔和慈悲的神色,也隻剩下肅穆。

除了站在這裏,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她甚至不想離開,至少這裏時時都是生死關頭,這種緊迫感和危機感讓她不能分心,也就不用胡思亂想。

此時她正凝視著城樓之下,那密密麻麻的火叢恍如天空的星子,遠遠的鋪開去,將戰場照得通明。

沒有令旗,自有別的法子能夠操控底下大陣的變化。

將這九宮格一樣的陣編上了阿拉伯序號,各陣列的隊伍隻需要記住自己隊伍對應的數字,然後將樹枝扭曲成不同的數字,再做一個箭頭,上下左右表示移動的不同方向,綁好之後潑上火油,一旦點燃在這暗夜裏十分清晰,完全可以取代令旗。

兩軍交鋒中,陣法不斷的變換,殺氣騰騰。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宋兵也對這陣法有了認識,不再如白天那般倉皇無措,四處亂走,消耗極快,卻也一時找不到破陣之法,被這九宮格分散開了,化零各個擊破。

這一次宋兵再度鳴金收兵,周修武帶兵趁勝追擊,房陵守兵心中憋著一口氣,不管是相信趙蠻死了,想要為趙蠻報仇的,還是堅信他活著,要與他在汴京匯合的,都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餘淼淼也沒有收兵的打算,她也有些瘋狂,雙眸通紅,卻毫無倦意。

己方氣勢大勝,戰場形勢就是如此,此消彼長。

宋兵那方本來有五萬餘人,不過萬數因為播州之故,調回去了,先前幾仗又消損了不少,人數上雖然依舊占據優勢,但是這些兵馬大部分從蜀地而來,蜀地多年無戰事,哪裏比得上風力去雨裏來的房陵守軍?

今晚,這邊更是不要命一樣,他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趙熾不想首次用兵就輸得難看,看人數上還占優勢,穿了盔甲出來,親自鼓舞士氣。

他立於戰車上,隔著一個戰場,遙望對麵的城牆,見到那抹顯眼的白色身影,城牆遮住了她高隆的腹部,依舊看得出來是一個嬌弱的女人。

趙熾溫和的麵容上滿是殺意,倒是小瞧了這個女人,膽子的確是大,穿的這麽顯眼,分明就是挑釁他、羞辱他。

戰場之上流矢亂飛,危機四伏,他儲君之尊,何必要受這個危險,偏偏因為她,不得不出來,鼓舞軍心。

餘淼淼也見到了趙熾,兩人隔著一個戰場,遙遙相望。

她摸了摸掛在腰間的荷包,裏麵有一個鼎爐和她手中最惡毒的蠱蟲。

該如何將這個送給他呢?

想到蠱蟲,她突然心中大安,她先前給過趙蠻一隻蠱蟲,現在她能夠知道那蠱蟲還活著,蠱蟲是一對,那趙蠻肯定就無事,果然是她之前關心則亂,過了這一天一夜,才突然想起這一茬來。

那個降書說不定是他想的脫身之計。

思及此,她心中大定。

直到東方逐漸發亮,也不覺得如何疲憊。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跟在城樓上來來去去奔跑的將士的步伐完全不同。

餘淼淼還以為是文大嫂給她送了藥湯來了,一轉頭,就見一人白衣廣袖,迎風而舞,眉目含笑望著她,既熟悉又陌生。

一頭墨發隨意的散在身後,還帶了潮氣,站在樓梯口支起的火把邊,被火一烘烤下,頭頂的發絲正冒著煙。

幾年未見,她從碧玉之期到了雙十年華,歲月倒是沒有讓李似錦有任何變化,隻是脫去了昔年眼中的傻氣。

餘淼淼眨眨眼,“你……”

呂靈芝揉了揉幹澀的眼睛,不可置信的道:“四爺?”

李似錦站著沒有動,看見呂靈芝,衝她點了點頭,又對餘淼淼揚了揚手中的一個紅色鯉魚風箏。

“喵喵,我趕回來陪你放紙鳶,勳洲馮家作坊的紙鳶最是精巧。”

“阿鯉……回來了。”

見她喚了一聲,李似錦才往前而來,目光掠過她的腹部,停留在她臉上,“喵喵還認識我。”

餘淼淼過了最初的愕然,衝他抿唇一笑。

李似錦見她笑得蒼白又疏離,不似記憶中毫無顧忌的模樣,心中一歎,先前是他騙了她,已經恢複了,卻躲在她身邊避禍,已經騙了,多說也是無益,隻麵上卻笑意更甚。

伸手感受了一下風向,“雖然春天沒有到,現在的風力也不錯。”

餘淼淼往他這邊過來,呂靈芝趕緊攙扶她,兩人站立太久,腿都有些麻木,一走動十分的難受,俱是忍不住齜牙咧嘴,李似錦見她們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終於退回到安全的地方了,餘淼淼才道:“現在不是放紙鳶的好時候,何苦現在回來。”

李家已經給了她不少幫助,李鵬舉更為她分憂不少,隻是李家牽連甚廣,李鵬舉也不敢公然在城樓上露麵,萬一她和趙蠻敗了,連累到李家各處門生,那就是徒增罪孽了。

“紙鳶還需要選個黃道吉日不成,我隻看心情。我看今天的風就很好,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有何不可。”

餘淼淼沉默不語,他歎息一聲:“我不會牽連別人,放心吧,你站了許久,回去歇著,等收兵了我叫醒你。”

“在外麵見過他嗎?”

李似錦心知她問的是趙蠻,還是搖頭,道:“都說他死了。”

餘淼淼赫然提高了音量道:“他沒死,他......”話沒說完,她突然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來,身體搖晃。

嚇得呂靈芝手足無措,根本扶她不住,李似錦趕緊將她扶住了,見她麵白如紙,嘴唇顫動。

他湊近一聽,聽她虛弱的道:“蠱蟲死了,七郎......”

她才剛想起蠱蟲陪著他,蠱在人在,剛證明那降書所說的是假的,現在那蠱蟲就死了。

李似錦不知道她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麽意思,再看她,卻見她已經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