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不會被你收買了吧?”餘淼淼問完,自己也覺得不可能。

趙蠻和劉亭洲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十多年前劉亭洲在京城的時候,趙蠻雖然不到十歲,可早就離京了,兩人恐怕麵都沒有見過。

最主要的,趙蠻本身不是受寵的,憑什麽庇護劉亭洲?

可除了這個理由,她也想不出趙蠻憑什麽說讓連二娘子嫁給劉衍了。

餘淼淼將冥思苦想的結果說出來,就警惕的抱住了腦袋,生怕趙蠻又突然襲擊她。

趙蠻看她這樣子,嘴角扯了扯,手剛一動,餘淼淼就警告道,“再敲我的頭,也要腫了。”

趙蠻收回手,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怎麽回事?”

不光是餘淼淼不解,就連連二娘子的娘宣紙也不明白。

此時,她正忐忑又激動的,向從竹溪趕來房陵別院的連老爺求證,“老爺,那蘇家人說的話可信嗎?他們還不如咱們家呢,真的能說成玉娘跟劉知府家的這門親事?”

這些年連家在房陵很安分,隻專心教養兩個女兒,幾乎要被房陵上層給以往了,跟劉亭洲也沒有任何的交情。

連老爺靠坐在椅子上,一手端著茶盞,一手一下一下的用茶蓋扶著盞口,慢悠悠的道,“可信,怎麽不可信?竹山縣蘇家可是出過幾個杏林泰鬥,雖然嫡支已經搬走了,留下的這一脈,人脈不比連家差,而且蘇家來的那人不是都說了嗎,蘇家對劉亭洲是有大恩的。”

“可奴家還是有些……”

連老爺淡定的看了一眼宣紙,道:“蘇家隻是說引薦,可不是說就幫玉娘說媒,其餘的還得我們自己去做,該怎麽做,可得趕緊拿出個章程來。”

“奴家不會讓老爺失望。”宣紙連連保障。

連老爺點點頭,揮了揮手,“去跟夫人商討商討。”

宣紙正要出去,迎麵過來一個小廝,拿了一張請帖過來,恭敬的道,“老爺,蘇家遣人送過來的,說四月初一懷化將軍殷實經房陵去播州,參加四月初八苗疆跳花節,在房陵停留兩日,劉知府借了李家的別院設宴,這是請帖。”

連老爺看了看那請帖,點點頭,揮了揮手,那小廝就出去了。

宣紙又折返回來,拿著那請帖合不攏嘴,見連老爺的神色不好,這些年他們可一次都沒有收到過劉亭洲的帖子。

懷化將軍是正三品下的武將,比劉亭洲這個知府還要高一級。這種設宴肯定是房陵有頭有臉的都叫上了,可連家隻能通過蘇家拿到這一張帖子。

宣紙趕緊半是安慰,半是勸道:“老爺,連家這次要在重新露臉了。等大郎君做了竹溪縣的知縣,以後不需要蘇家,那劉亭洲也得給連家下帖子。”

連老爺這才臉色轉晴,“看到了吧,四月初一,沒有幾天了。去看看玉娘,那天無論如何也得精神起來。”

宣紙應了一聲,這才出來,往女兒的院子裏去了。

還沒有到院子口,就聞到一股藥味,宣紙斂去麵上的笑意,緩緩進去了。

連二娘子還躺在**,白著一張臉,見宣紙進來,虛弱的叫了一聲,“娘……”旋即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旋。

“娘,難道女兒這頓傷就這麽白挨了嗎?”

“玉娘,你這也是因禍得福,你前兒個不是還說不想嫁給張三郎嗎?現在就從天上掉下來個好親事,就是劉知府家的小郎君。”

見連二娘子聽進去了,宣紙目光一暗,歎道:“踢傷你的是蘇家的表親,蘇家讓人來誠心的道歉了,藥材也是他們送來的,這人也不是故意的,這親事也是蘇家使了力的……你可得好好振作起來。”

“那餘家的呢,也不能打回去了?女兒就得吃這個大虧?”

宣紙抿了抿唇,“現在餘家那個小賤人也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居然嫁給了蘇家的表少爺,等你當了知府的兒媳婦,自然能夠討回來了。現在忍一時之氣。”

“上次你姐夫還說過,這劉亭洲要是能跟太子同心那就好了,想想以後……乖。”

連二娘子無言的點了點頭,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眸裏閃過一抹狠色,一切等她嫁給劉衍……

連家發生的這些事情,趙蠻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連家人肯定不能拒絕這樣的好親事,不過,當然不是一張請帖就擺平了連家。

最熱鬧的還在後麵,四月初一,連家人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製造一個讓連玉娘嫁給劉衍的機會,也要看有沒有機會……

餘淼淼感歎:“最可憐就是劉衍,一朵鮮花要插在連二娘子這坨牛糞上了。”

雖然她隻見過劉衍兩次,但是對他的印象很好,一個靦腆有禮的好青年,不管連二娘子多美,說她有偏見也好,她都覺得連二娘子配不上劉衍。

“那你這麽做又有什麽好處,肯定不是單純的解決眼前的麻煩。”餘淼淼仰著頭,眼眸亮晶晶的問。

雖然不知道趙蠻的意圖,但是心裏默默的為連家點了一排蠟燭,希望他們比慕容家的下場要好一點。

若是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趙蠻身上殺氣太重,殺人什麽的,她還不能泰然麵對。

趙蠻“嗯”了一聲,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七郎君,房二郎來了。”

趙蠻應了一聲,衝餘淼淼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就在這裏留宿一宿,我讓人給你送飯來,一會我要出去。”

餘淼淼下意識的看看這房間,還有身下的床,臉上像是被熱氣給熏了一下,感覺有些發燙。

這裏的床,可沒有壞。

見餘淼淼神色怪異,趙蠻道:“就隻有一晚上而已,不會誤了你的事。”那些菜也不會沒她看著,一夜就死了。

事情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趙蠻出去沒多久,就有人送飯來了,餘淼淼吃過飯,就在這藥鋪的天井裏閑逛消食,這天井裏支著幾個爐子正在熬藥,還有幾個藥童在邊上搗藥,已經是日暮西斜,還是一派繁忙景象。

她一抬頭,突然看到屋簷下的燈籠上寫著大大的“蘇”字。

她問一個藥童,“這裏是竹山縣蘇家的藥鋪?”

這藥童點頭,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門口立著的牌匾就寫的很清楚了,這是蘇氏藥鋪。

“那七郎是蘇家的什麽人?”

那藥童回道:“七郎君是我們老爺的表侄兒。”

餘淼淼點點頭,表侄兒這關係還真的很好用,一表三千裏,論起來估計大家都是表親,再問一個藥童也問不出什麽來,她點點頭,那藥童就自去忙碌去了。

餘淼淼走了兩圈,覺得差點被空氣裏濃鬱的中藥味給熏暈了,就回屋去了。

等天一黑,就有人送來了熱水供她沐浴、洗漱。

等她梳洗過後,這藥鋪裏已經徹底安靜下來了,餘淼淼躺在**,腦子裏想著最近的這些事情,想著趙蠻的事情,亂糟糟的怎麽也睡不著了。

趙蠻,趙蠻……這人霸道成這樣,就算她想逃開,也是逃不開的吧?

可,除了他還能是誰呢?她注定得跟他坐一條賊船,夫妻一體,他總是拿這樣的話來訓斥她……

夫妻一體,同生同死,餘淼淼默念這八個字,唇角揚起,未來路注定不會平坦。

直到傳來一慢三快,“咚——咚!咚!咚”四聲更響,已經是四更天了,趙蠻也沒有回來。

“已經都這麽晚了……”

不回來更好,害的她心裏忐忑了半天,還以為今晚會發生點什麽,打更的聲音之後,又是一片安靜,餘淼淼放空思緒,任由自己沉入了夢鄉。

此時,趙蠻正一臉沉凝的聽人匯報著播州來的消息。

除了一個黑衣人,還有一個身著苗服的老漢,此時說話的正是那老漢。

“……苗疆有一種藥蠱,可以克製包括合歡蠱在內的百多種蠱毒,以蠱解蠱,隻是此蠱的培養十分艱難,播州五縣已經十多年沒有養成藥蠱,最擅長中蠱的藍氏一族也是十六年前培養過此蠱,此後再沒有成功過。”

“藥蠱?”

“此蠱霸道非常,養蠱人必須是百毒不侵之體,以自身精血喂養,此蠱一旦種入體內可以吞噬百蠱,對一般的毒藥更是不在話下,因而稱為藥蠱。”

趙蠻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沉聲問:“那身種藥蠱之人,能不能解除旁人體內的蠱毒?”

這苗人神色微肅:“這個老漢倒是聽說過,藥蠱之體素來是女子,若是中一般的蠱毒,與此女*,蠱蟲會傳入她體內,自身蠱毒可解,藥蠱體可以慢慢將蠱蟲煉化,遇到不能煉化的也能共存壓製。”

趙蠻眉頭緊蹙,“若是種了母子蠱呢?藥蠱是否可解?”

那老漢拱拱手,“母子蠱不是單一蠱蟲,變數大……這個老漢就不太清楚了。”

短暫的靜默之後,趙蠻若有所思,揮了揮手,就有人將這老漢帶走了。

黑衣人道:“主子,四月初八苗疆跳花節,深山密林之中的苗人也會匯聚播州,說不定這些隱世的苗人會有藥蠱。”

“查藍氏十六年前的事情,尤其是藥蠱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