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梅還沒說什麽,輕雲在一旁嘟著嘴小聲道,“少爺,少奶奶,那武定侯府的表小姐不就是張風的姐姐嗎?哦,燕王世子能看中她,也不錯啊,她為什麽不願意嫁呢?難道,她早就喜歡上了少爺你?”

柳若梅暗暗歎息一聲。她雖然出身商賈之家,但自幼家教甚嚴,而且師從李煥文讀書習字多年,心裏那根婦德之弦是時刻繃緊著的。再加上她性子溫柔,在很多時候寧可委屈自己也不願意給別人難堪,所以,當張氏夫人軟語相求,她就心軟了幾分。畢竟,是其他女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即便再怎麽大度,心裏也有幾分不舒服。

不過,話說回來,張穎的遭遇她還是頗同情的,但同情歸同情,在這種大事上,她還是有自己的主見的。本來,她就拿定了主意,如果林沐風有意,她就順水推舟,如果林沐風無意,那麽,對不起了,就隻好駁了張風和武定侯府的麵子。

想到這裏,她微微一笑,“輕雲,你不懂。嫁與不嫁,張家小姐恐怕自己都做不了主的……”柳若梅的話隻能說到這裏,有些話不能跟輕雲說得太深,說多了她也“理解”不了。

“輕雲,你去張風家裏,跟阿風說一聲,就說——張家小姐何時出嫁林家當送一份厚禮。”柳若梅頓了頓,轉過頭來難得用調侃地語調跟林沐風開了句玩笑,“夫君。聽說這張家小姐可是貌若天仙的才女,妾身就做主回了啊——你可想好了,不後悔?”

林沐風嘿嘿一笑,在柳若梅地豐臀上抓了一把,“若梅寶貝兒,你在我心裏就是仙子。”

柳若梅躲閃不及,羞紅了臉。跺腳嗔道,“夫君!”

這時。從歐如煙的小院裏走出一個一身紅色衣裙豔麗的身影,落寞地站在那裏,小聲道,“大人!”

林沐風怔了一下,笑道,“是忽蘭啊,在這裏還過得慣嗎?”

忽蘭慢慢走了過來。用生硬的中原禮儀先向柳若梅恭謹地福了一福,“忽蘭見過夫人!”

柳若梅趕緊伸手拉起忽蘭的小手,柔聲道,“忽蘭妹妹,跟我不要這麽客氣,我們都是姐妹。”她回頭瞥了林沐風一眼,“夫君,我要帶輕霞去大覺寺進香。你陪忽蘭妹妹說說話。”

柳若梅匆匆進屋去換衣服。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忽蘭嫵媚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地感激。她跟隨林沐風進了中原,又來到了林家——人生地疏,心裏冷清的很。這幾日,她一直在想,自己在林家算是一個身份?是丫鬟?是侍女?還是小妾?林沐風連手都沒碰她一下。自從進了林家,更是見不到他一麵,倒是柳若梅憐惜她背井離鄉遠離故土,時不時喚她一起拉拉家常為她說說中原地事情。

忽蘭的性格原本開朗活潑,但自從跟了林沐風之後,她就變得默默寡歡,該說的不敢說,該做的不敢做,壓抑得很。這幾日,她越來越想念家鄉的大沙漠。那牛羊成群瓜果飄香的吐魯番綠洲。在那裏。她可以縱聲歌唱,可以肆意奔跑。而在這裏,處處要講禮儀,時時要謹慎小心。

看著忽蘭鬱鬱寡歡的模樣,林沐風心裏也是一歎。他之所以不跟忽蘭朝麵,是因為沒有想好,怎麽處理跟忽蘭之間地關係。說實在話,如今的林沐風心懷早已放開了,不再像剛穿越回明初的時候那麽“拘謹”,既然這個社會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麽,他慢慢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收了忽蘭吧,兩人之間實在是缺乏基本的感情,跟一個自己毫無感覺的女子在一起,總是覺得很別扭;但要不收吧,她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在林家也沒有一個名分。左右為難,索性就有意避開了她。

柳若梅換好衣服,帶著輕霞走出臥房,見林沐風與忽蘭兩人仍然默默地站在那裏,一個垂首看著地麵,另一個目光投向天空,忍不住笑道,“夫君,你們怎麽還在這裏站著?天冷,忽蘭妹妹怎麽還不帶夫君去你房裏暖和暖和呀!”

說完,柳若梅向忽蘭使了個眼色,推了她一把。忽蘭強笑了笑,盈盈向自己的臥房走去。“去呀,夫君。”柳若梅輕輕伏在林沐風的耳邊說,“夫君,人家一個吐魯番地官家小姐,萬裏迢迢來到我們家裏,你要對她好一點……行了,夫君,不管怎麽說,在外人看來,忽蘭已經是你的女人了,快去吧——”

林沐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

忽蘭屋裏的擺設很是簡單,似乎,她也不太喜歡這些中規中矩的中原家具物品。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放衣服的櫃子。林沐風皺了皺眉,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和聲道,“忽蘭,明天我讓林虎給你好好弄弄這屋子,看看,連個火盆都沒有,這屋裏挺冷的。”

忽蘭嫵媚地臉上閃過一絲黯然,掃了一眼屋中的陳設,這與她在吐魯番的時候,可謂是天壤之別了。不過,她並不怎麽在意這些事情,讓她尷尬和難堪的是,林沐風似乎沒有接納她的意思。

她慢慢走了上去,棕色的眼睫毛下一雙大眼忽閃著,“大人,不知大人準備怎麽安置忽蘭呢。”

林沐風呆了一呆。

忽蘭失望地背過身去,聲音微微有些激動,“大人,忽蘭雖然是吐魯番女子,但我也知道,像大人這樣的人,應該會有很多妻子的,忽蘭遵從了天神的旨意,已經是大人的女人,大人你——你要是不要我,忽蘭……”

“忽蘭——”林沐風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地肩膀。

忽蘭驀然轉過身來,投進了林沐風地懷抱,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大人,要了忽蘭。”

……

真正成為了林沐風地女人,忽蘭心滿意足地擁著厚厚的被子,半躺在**,用火熱的眼神看著懷裏這個頭枕著她飽滿的胸部正在思考問題的男人。林沐風的頭向一側滑落,閃了一下,突然,他猛然坐起身來,臉上一片狂喜。

“忽蘭,走,陪我去書房。”林沐風一邊穿衣,一邊起身。

……

林沐風伏案看著自己畫好的幾張圖紙,心裏興奮不已。他已經想好了一個辦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可以燒製大覺寺需要的瓷雕獅子了。

第一,關於塑胎的問題,可以將整個瓷雕獅子分割成三部分來分別完成,頭部,身子,和尾部。三者分別塑胎,分別涼製,然後等胎體的水分揮發之後,再將三部分用添加了糖稀的粘土漿連接起來。為了防止連接處開裂,他準備從瓷雕內部進行“加固”——也就是說,在結合部的內層,用特製的泥漿塑製一個體型略少形態一樣的實心“內胎”,將外胎套在內胎上。接下來,是充分的涼製。內胎水分在逐步揮發的過程中,會緊貼在外胎層壁上,無形中起到了加固的功效。

第二,關於施釉的問題。釉麵開裂,是因為這種瓷雕的體積太大,釉麵麵積過大,容易厚薄不一,導致皴裂。那麽,是不是可以用累次施釉的方法來加以防止?先施一遍透明釉,然後再施一遍金釉,金釉外麵再施透明釉,透明釉外再施金釉。如此重複數遍,由於釉下與釉上的色澤相互映襯,相互附著,開裂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而且,這樣一來,可以增強瓷雕釉麵色澤的視覺效果。

至於燒製,想來想去,林沐風認為,還是采用緩火提溫,慢慢將窯溫提到最高,然後保持高溫連續燒製24個小時。

同時,為了增強瓷雕的硬度和抗磨損力,林沐風決定在泥漿中加入三成的爐渣。換言之,燒製瓷雕的泥漿,與燒製瓷火器的泥漿相類似,但其中加大了粘土的含量。

隻不過,這隻是一種初步的構思。要想轉化為現實,還需要不斷的試驗和摸索。無論是泥漿的配置,塑胎,還是施釉,乃至於進窯燒製,每一個環節,每一個流程,每一個細節,都需要不斷地加以完善,最終才能有可能燒製出一個理想的成品瓷雕出來。當然,如果按照這個“思路”還是徒勞無功,林沐風也隻好徹底放棄了。畢竟,在這個工藝技術落後的大明,沒有機器代替手工,沒有現代科技材料支撐,很多工藝是無法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