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寒客歡心頭的雀躍猶如晨露般,轉瞬即逝於這烽火連天的戰局之中。

值此戰局之中,壽命又有什麽直接的作用呢?

但終究是很好的收獲,寒客歡望向文達奎和達雅兩人,心中倒是平生了幾分謝意。

畢竟這是因為他們而得。

此時此刻,大頭鬼錦華,仿佛被無盡的憤怒所吞噬,化作了一頭失控的猛獸,瘋狂地向文達奎與達雅發起猛烈的攻勢。

戰況之激烈,猶如天崩地裂,令人心悸,光影交錯,每一擊都震撼著空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依照寒客歡現如今的站位,幾乎無法看到他們的身影,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無形的帷幕悄然遮掩,唯餘那些巨大而詭譎的頭顱,在光影交錯間不斷崩解又重塑,演繹著一場場無聲的輪回之舞。

值此之時,寒客歡正要借助文達奎和達雅與他貫通的力量助陣而去,劍身卻是忽然一凜,他感覺到了極致的危險。

不由得,他下意識地看向大頭鬼錦華所在。

錦華閉目凝神,仿佛與世隔絕,但在這份沉寂之下,寒客歡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異樣——那是一種被無形之眼深深凝視的感覺,仿佛錦華雖閉目,其心眼卻已洞穿一切,正以一種超脫常理的方式,冷冷地審視著他。

隱隱之中,仿佛有著一雙眼睛在暗中窺伺。

這眼睛好像很大,又或者數量很多,寒客歡心中一陣發麻。

恰在此時,大頭鬼那雙看似“袖珍”,實則蘊含著莫測力量的手臂悠然抬起,細長的手指如指引迷途的羅盤,精準無誤地指向了寒客歡。空氣中,一股莫名的戰栗悄然蔓延,寒客歡的心湖不禁泛起了層層漣漪。

就在這一瞬,腦海中仿佛穿越了時空的壁壘,大頭鬼錦華那獨特而中性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地響起,“破木劍,真是礙眼!毀滅吧!”

言罷,一股前所未有的陰冷氣息驟然彌漫,那是比冬夜更深邃、更刺骨的寒意。

緊接著,無形的風,卻似有形之刃,狂嘯著撕裂了寧靜的空間。這風,非自然之息,而是蘊含了毀滅之力的風刃,它們悄無聲息地穿梭,每一次劃過都讓周圍的空氣發出淒厲的顫音,仿佛連空間本身都在哀嚎。

在寒客歡的感知之中,自己與大頭鬼之間的空間,仿佛被分割成了無數塊,讓它的視野變得模糊。

糟了!

寒客歡心中猛地一凜,意識到那不容小覷的威脅竟是直奔自己而來!

寒客歡心中驚駭,卻也迅速鎮定,體內桃花劍意如春潮湧動,護體光芒絢爛綻放,如同桃林初綻,絢爛而堅韌,同時施展出追風逐電印逃遁。

你是風,對吧!

那就看看能不能追得上我!

直覺告訴寒客歡,這一擊,他不可硬拚。

文達奎和達雅已經被拖住,他們之間的戰鬥如火如荼,暫時不能對寒客歡給予任何的支援,達雅的真身此時也是剛剛過來,雖然力量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增長著,但還是沒能抵得過大頭鬼錦華,這裏畢竟是他的主場。

目睹寒客歡那迅捷而不失冷靜的應對,大頭鬼錦華散發冷冽的笑意,聲音低沉而充滿不屑,“反應倒是挺快,隻是,想要逃脫的話,是不可能的,一柄破木劍罷了,我若是不能對付,那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如此說著的同時,在寒客歡逃脫的方向,黑暗翻騰,竟是再有無形的風刃肆虐而來。

不僅僅是這一個方向,而是四麵八方,天空和地上,都有著詭異風刃的侵襲。

大頭鬼錦華以絕對的掌控力,將寒客歡的所有退路徹底封死,構建了一個死亡與絕望交織的牢籠。它要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讓對手感受絕望的窒息,直至徹底放棄抵抗,成為它掌下又一亡魂。

與此同時,寒客歡心如明鏡,深知這錦華非但未動真格,反而在以一種近乎戲謔的姿態玩弄於他。試想,若它真有意取他性命,那陰冷刺骨的風刃,以其詭異莫測的軌跡,直擊本體,豈非易如反掌?然而,錦華並未如此行事。

它選擇了一條更為殘忍的道路,將寒客歡逼入絕境,讓他在四麵楚歌中掙紮,無處遁形。這不僅僅是為了看他崩潰邊緣的絕望掙紮,更是為了享受那份將對手一點點逼至崩潰,親眼目睹其心靈與意誌一寸寸瓦解的快感。寒客歡的每一次徒勞掙紮,都不過是錦華眼中更加精彩的劇目。

當然,這隻是其一,大頭鬼錦華何其陰險狡詐,它也想借著對寒客歡的圍追堵截來擾亂文達奎和達雅的心神。

果然,它的目的也是達到。

文達奎和達雅的反擊似乎更為瘋狂了許多,詭異大頭新生的速度變得更快,以供給圍殺他們的包圍圈,文達奎的聲音更是自其中傳出,“劍靈,我來助你了,一定要撐下去!”

還真是俠肝義膽呐!

寒客歡心中竟是有些感動。

但感動可沒什麽作用,無法有效地改變任何局勢。

文達奎和達雅雖然有心突圍而出,但還是始終困在詭異大頭陣之中,一時半會兒之間,是無法增援到寒客歡這裏的。

與此同時,漫天陰冷刺骨的風刃,已悄然滲透進寒客歡精心構築的劍意盾牆之內,它們如同嗜血的幽靈,肆意地撕扯著每一寸空間,企圖撕裂這堅不可摧的防禦。

雖未至摧枯拉朽之境,但那風刃的鋒芒,卻已顯露無疑,突破到寒客歡本體,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

此時的寒客歡,可以說直接對上了大頭鬼錦華。

五階“妖丹”後期的修為,著實不是蓋的。

寒客歡可說是有了更清晰的體驗。

感知著那銳利如刃的寒風,每一絲都似乎攜帶著切割靈魂的鋒芒,寒客歡的心頭不禁湧起一股驚歎,同時,他的思緒如同電光火石般疾速運轉,尋找著破局之策。

他,絕非是那束手就擒、靜待命運裁決之人。

他想到了一個緩兵之計,那就是“同傷符”的使用,然而,他也深知,此符雖能暫時扭轉局勢,將對手與自己綁在同傷的戰車上,但麵對大頭鬼這等修為深不可測的妖魔,其代價必然是自身妖魔值的巨額耗損,且效果尚存未知,隻能暫時牽製住對方。

大頭鬼的情況實在太特殊,太詭異了,直到此時,其實寒客歡都不確定它的本體本源到底在何處,現如今出現的大頭鬼錦華,也隻是一部分而已,在那些詭異大頭的身上也有著和大頭鬼一樣的氣息,隻是更為稀薄而已,它們是一部分中的一部分。

也正如大頭鬼錦華之前所說,這整個白狼穀都已經與它合為一體。

不過,總比沒有方法要好,死馬當活馬醫,就在寒客歡準備用妖魔值兌換同傷符咒之時,一縷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如晨曦初破曉,悄然在他心海**漾,輕輕撫平了他即將邁出的決絕步伐。

這聲音不是旁人,正是蘇鶯,寒客歡以為仍在恢複狀態的蘇鶯,“小劍劍,你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好呢,看來,又要我來救你了。”

此聲未消,寒客歡便感覺又有力量湧入他的劍身之內。

然而,這力量並非是他所熟悉的屬於蘇鶯的灼熱,而是其他六種屬性的力量。

沒錯,足足六種。

細數之下,這六股力量各具特色,交相輝映。其中,沈桑那沉穩厚重的土屬性之力,如同古老山脈般堅不可摧,是寒客歡最為熟悉的慰藉;

而風之淩厲,如同穿林打葉之聲,帶著不羈與自由,讓人心潮澎湃;火之炙熱,則如同烈日當空,照耀著前行的道路,給予無盡的勇氣與希望。

更為奇妙的是,雷電之力隱隱作響,如同遠古戰鼓,在劍身內轟鳴不息,而讓寒客歡最為清晰感應到、無法忽略的,則是那浸透到其他五種力量之中、宛如“潤物細雨”的力量。

綜合觀之,如此紛雜的力量集合在一處供給給寒客歡,本就是一種難以想象的事情。

但事實就這麽發生了。

無形之中,仿佛有著一道無形的手筆,以天地為紙,以道韻為墨,巧妙地將這些力量一一編織,最終匯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之流,溫柔而堅定地注入寒客歡的體內。

那“潤物細雨”則更好地將六種力量整合,讓他更好地駕馭。

在電光火石之間,思維尚未來得及深入,那無形的風刃已如破曉前的利刃,撕裂了層層劍意的帷幕,逼近了寒客歡手中劍的本體,其勢洶洶,不容小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寒客歡心中湧起一股決絕,他毫不猶豫地調集了體內六種力量再次施展劍技“桃花朵朵開”。

不,準確地說,是八種力量,因為於此時,文達奎和達雅的力量再次輸送而來,仿佛是為了達到某種平衡,他們給予的力量始終保持在六種力量的平均水平上下。

本來,他們是要調動更多的,但因為新湧入的六種力量,便做了應變。

寒客歡也不敢想象,自己這次施展的“桃花朵朵開”該是何等景象和威力。

一定更加繽紛燦爛。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調動八種屬性力量的時刻,但不管怎麽說,都是極為寶貴的體驗。

寒客歡心中無比振奮地啟動了劍技。

……

在八卦圖的玄妙光影之中,符雯君輕握的佳肴悄然蛻變,一截甘蔗被她優雅地執於手中,晶瑩的汁液在齒間流轉,映照出她眼中閃爍的異彩。她的目光,如同穿梭於時空的靈蝶,時而飄向圖外的寒客歡,時而又深深沉醉於圖內盤坐的蘇鶯身上,兩頰因咀嚼而微微鼓起,平添了幾分稚氣與靈動。

驀地,符雯君輕輕一吐,甘蔗渣在空中劃出一道悠然的弧線,她的聲音裏滿是真誠與欽佩,“蘇鶯,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沒想到你的陣法已經精進掌握這種程度,七個人,七成法力,即便是讓我來,也隻能做到五成。當然,術業有專攻,我並不精於此道,你也不要拿這個來和我炫耀。”

蘇鶯依舊是雙眼緊閉,但聽聞此言,卻也輕啟朱唇道,“長老謬讚,若非雯君小長老的八卦圖護持,我也隻能做到六成而已,中間必然損耗一成。”

符雯君聞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帶著幾分俏皮與無奈,“剛說了不要你炫耀,現在你就開始了,怎麽聽,怎麽像是在損我。”

蘇鶯無奈一笑,道:“雯君小長老,我可沒這個意思。”

符雯君聞言,發出了一串清脆悅耳的笑聲,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看你不僅有,而且很大。”

言罷,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蘇鶯那曼妙的身姿,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羨慕之色,但很快,這抹情緒便被她巧妙地隱藏於眼底深處,仿佛從未存在。

忽地,她抬頭望向遠方,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悠悠道,“不單單是你,還有你的這把小劍劍,也是每每讓人出乎意料,我好歹也是見多識廣了,卻從未看到過一柄劍駕馭八種屬性力量的景象,今日,倒是大開眼界了。”

蘇鶯對此淡然處之,唇邊勾起一抹淺笑,語氣悠然若春風拂麵,“雯君小長老方才怕也是試過一次了吧?”

符雯君聞言,秀眉輕輕一揚,眸中閃過一抹趣味,“試過什麽?蘇鶯你說話怎麽也開始打謎語了?”

蘇鶯倒是不予以反駁,依舊雲淡風輕,“小長老心知肚明便可,不用回答我。”

符雯君幹笑了笑。

就在這時,蘇鶯話鋒一轉,聲音裏多了一抹神秘與期待,“但我要提醒雯君小長老一下,不久的未來,你若是再試上一次,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符雯君的眼眸中不由自主地閃爍起一抹好奇之光,“哦?當真?”

蘇鶯肯定道,“自然當真,不過那時,小長老若是想要再試,卻須得得到我的同意。”

符雯君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輕歎道,“蘇鶯你還真是霸道啊!”

蘇鶯不語,眉頭卻是忽然緊鎖。

見此情景,符雯君倒是不甚意外,隻再次輕歎,“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你應得的,你為了它,真是夠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