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正魔（二）
俗話說，知人知麵不知心。
一個人的好壞，不在於他來自哪裏，而在於他心中是否有博愛、俠義之心。這一點，雖然和張小凡平時聽到的不一樣，可他還是能夠明白的。在他看來，碧瑤就不是一個魔頭，即便她出身魔教。這一人，就說明了林恒的話是對的。
隻是……張小凡抬頭看著林恒，問道：“五師兄，那為什麽正道和魔教還要互相廝殺呢？師父說，見到魔教之人，拔劍便殺。這是不是不問是非黑白啊？”
林恒搖頭失笑，道：“小師弟，你知道人為什麽是萬物之長嗎？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長，就在於自身的聰明才智。在古老的時候，人們以聰明才智謀求發展、生存，可現在人們不用擔心發展、生存了，就產生了各種欲念。我們修道之人，修的就是如何控製自身欲念。隻是修道之人必定是人，不是仙，故也無法完全控製自身欲望。別的不說，就是青雲門七峰之間吧。大家平時看起來和和睦睦，可其中又有多少爾虞我詐是你知道的呢？”
“師父如此說，是為了讓你這麽說，而他自己，卻不一定是如此做的。這一點，你要心裏明白。”
此時，張小凡似乎突然變聰明了，林恒剛一說完就快速點頭。林恒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懂了，不過該說的自己說了就可以了。
他又道：“隻是空口白說，可能你無法理解。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你知道誅仙古劍吧。”
“嗯！我聽師父說過，誅仙古劍乃天下第一至寶，威能莫測。我青雲門就是以此劍為基建立的。”張小凡點頭道。
“沒錯。誅仙劍確實稱得上天下第一，隻是它是仙寶還是魔寶，你知道嗎？”林恒似笑非笑的看向張小凡，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張小凡被林恒突然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愣在那裏不知如何回答，而林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道：“據說，自天地誕生以來，誅仙古劍就已經存在了。那個時候，它就殺人，誰也不知它殺了多少人。你的噬血珠和攝魂呢？噬血珠確實為大凶之物，自八百年前出世後，就一直殺戮不停，可與誅仙古劍相比，就差遠了。攝魂更是被你發現後才出世，雖然凶厲，可從無殺人。那麽你說，殺人盈野的誅仙古劍，是否給評為仙寶？”
“這……這，我……”張小凡一時無法回答。他也想不到，威能莫測的誅仙古劍在師兄口中，竟然會是一件魔寶。
“我如此說並不是否定誅仙古劍，而是客觀的評價。”林恒看張小凡失神痛苦的樣子，心中不忍，道：“法寶，煉製出來就是為了殺人的。不管它是攻擊法寶也好還是防禦法寶也好，人煉製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殺人，就有煞氣。時間長了，自然成為凶煞之物。噬血珠、攝魂你都見過，自然知道它們的可怕。其他魔物我們見的不多，無法訴說，但有關誅仙劍的傳說我們都是聽說過的，我也曾經調查過，並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聽？”
雖然問了張小凡一句，可林恒不等張小凡說就兀自道：“我之所以說誅仙劍是魔寶，不是沒有原因。你有沒有聽過萬劍一這個名字？是了，你一定沒有聽說過，不止你沒有聽過，門中長老以下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萬劍一，是青雲門曾經的奇才，天資、成就還在如今的道玄真人之上。當年正魔大戰，萬劍一帶領田不易、蒼鬆等四位師弟，決戰千裏，殺入魔教總壇，無人是其一合之敵，意誌風發，名震天下。可是，現在大家都不知萬劍一為何人。你可知為何？”
林恒又一次反問，並親自給出答案，道：“因為他殺死了自己的師父！”
張小凡心頭顫動，渾身冷汗，睜大了眼睛一臉驚駭的看向林恒。嗜師，這可是最不恥的事情啊。萬劍一為青雲門弟子，怎會做出如此之事？
“以前我也不明白，萬劍一為何做出此等事。後來見識多了，也就有了一些猜測。”林恒搖了搖頭，再次看向張小凡，道：“你可記得戾氣入體的滋味？”
“戾氣入體？”張小凡渾身打了個冷顫，目光充滿駭然的看向林恒，對上了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如果，如果不是小師姐叫醒自己，自己那時一定會對大師兄對手，那……’張小凡心中越想越害怕，渾身顫栗不已。
“戾氣入體，是與魔物接觸多了。萬劍一沒有這種機會，可他的師父卻有。”
“師兄是說，萬劍一的師父戾氣入體？”
“沒錯！身為掌門人，一定會研究誅仙古劍。那是一個大凶之器，不是一般人可以掌控的。你能夠掌控燒火棍，是因為血煉的原因，可誅仙劍卻不曾有人血煉，而且能否血煉也是個問題。天天與誅仙在一起，必定被其凶煞之氣所侵。到時候，他連自己恐怕都無法控製。這就是我想出萬劍一弑師的因由，也是唯一一個解釋的通的因由，不然掌門人就不會偷偷救下萬劍一了。”
“什麽？萬劍一還沒死？”張小凡再次聽到了吃驚的消息。
林恒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沒錯，他還沒死，我在探查萬劍一的事情時，曾去通天峰偷偷查探過，發現在後山祠堂內，有一老者。那老者看上去很蒼老，然一身精氣神出奇的強大。可門中卻無人知道這人是誰。所以我猜測，那人必定是‘已死’的萬劍一。”
“道玄師伯能夠救下萬劍一，就說明當年他做的事情沒錯，可大家不知道，他隻能偷偷救下。如此就可推斷，他弑師必定情非得已。除了戾氣入體，還會有什麽？”
“現在你懂了，我為何會說正魔有兩麵性了！”
張小凡點頭。從萬劍一和他師父身上，張小凡看到了林恒說的東西，也明白了師父平時為什麽那麽教導自己，做的卻不太一樣的原因。
同時，他看向手中噬魂的目光也多一絲慶幸。若不是被師兄發現，自己還持著此物，說不得就如萬劍一的師尊一般，被煞氣侵蝕，變成魔頭了吧。
“好了，今天就和你說到這裏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說的東西，也想一想你心中的目標。一個人，若找不到目標，不會有什麽大成就的。”
說罷，林恒就閉上了眼睛，坐在那裏打坐。張小凡看此，抱了抱拳，便握著燒火棍，離開了林恒休息的山洞。
夜晚，正在打坐修煉的林恒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他眉頭輕皺，起身來到洞口，向遠處觀望。那裏，蒼鬆、田不易擁著一個人正往這裏走。那人身背長劍，麵貌俊朗，身上一長袍沾著滴滴鮮血，頭發也又一絲散亂。看得出，這人受了傷。
從周圍幾人的談論中，他知道這是掌門的二弟子蕭逸才，也就是下一任的青雲掌門。
“蕭逸才來了，正魔之戰也要開始了！”
輕輕眯著眼睛，林恒側頭看向東方，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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