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杜謙翻了個白眼,垂下黑布,大步踏上了三樓的木梯。

那小二站在木梯旁,愣愣地望著杜謙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木梯盡頭,這才如溺水之人終於上岸般大口地喘息起來。

他驚恐地望著三樓,發現自己背後的衣衫已經完全被冷汗所浸透。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待回過神來,小二咽了口唾沫,一邊低聲嘀咕,一邊匆匆地離開了木梯。

反正他已經看到了杜謙的模樣,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接下來隻要找個人替他去三樓送餐,剩下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杜謙登上三樓,瞥了眼正在用餐的縣太爺一行人,然後在窗邊找了個位置,目光隨意地打量著街道上那些早起的行人。

“首先,試驗一下神通所生效的對象吧……”

杜謙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輕輕掀起黑布,望向街邊一隻不斷吠叫的黃狗。

刹那間,大黃狗全身寒毛直豎,原本中氣十足的吠叫聲戛然而止,轉而夾著尾巴,趴在地上,兩隻前爪捂著腦袋瑟瑟發抖。

……很好,對動物也能生效!

杜謙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將目光投向屋簷上的一隻花貓。

“喵!!”

花貓頓時炸毛而起,驚叫一聲,踩踏著屋簷縱身躍下,落入人群,驚起一番喧鬧。

杜謙眨了眨眼,有些心虛,於是下意識望了一眼人群。

就是這一眼,使得人群中的眾人紛紛驚覺,街道上變得一片混亂。

“壞!”

杜謙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將黑布放了下來。

縣太爺察覺到酒樓外的動靜,令身邊的護衛去窗邊查看一番。

正巧,那護衛挑選的方向就在杜謙的旁邊。

杜謙擔心對方會懷疑自己的裝扮,於是默默起身,準備下樓。

“等等!”

那護衛留意到了杜謙,將手伸到腰間,一臉警惕地叫住了他。

杜謙心中歎了口氣,抬手掀起黑布,望了縣太爺身邊的護衛一眼。

“有刺客!”

那護衛悚然一驚,當即厲喝一聲,伸手將還在用餐的縣太爺按進木桌下方,同時拔出腰間鋼刀,滿臉警惕地打量著周圍。

將杜謙攔下的護衛也是一驚,顧不得盤問杜謙,連忙拔出鋼刀靠了過去。

趁此機會,杜謙腳步匆匆地下了樓,連點的早飯都沒吃,便趕緊離開了這裏。

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整個縣城被他鬧得雞飛狗跳。

杜謙著實是體驗到了【如芒在背】到底有多麻煩。

無奈之下,他走進了一家布行,買來一塊透光性比較好的布料,蒙上了雙眼。

透過這塊黑布,他能依稀看到外界的景象,但視野範圍卻縮小了不止一籌。

沒辦法,不這樣的話,他以後真的很難正常生活。

“還是別逛了吧,早點回去,想想別的辦法……”

杜謙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朝著客棧走去。

途徑一家木匠鋪時,見門口的小孩正在揮舞一把木劍,杜謙心中一動,當即腳步一轉,朝著那家店鋪走了過去。

……

……

中午時分,杜謙回到了客棧。

此時,在縣城中遊玩閑逛的小鍾也被張叔等人叫了回來。

見杜謙臉上蒙著一塊黑布,腰間掛著一柄長劍,老班主不由得麵露詫異。

“……小杜,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唰!”

杜謙拔出腰間木劍,煞有其事地說道:“瞎眼少年,天才劍客,小鍾,你應該聽過這個故事吧!”

小鍾連忙點了點頭,表示他確實聽杜謙講過這個故事。

……很好,看來小鍾已經從清晨的驚嚇中緩過來了。

杜謙滿意地點點頭,將手中木劍重新歸鞘。

老班主哭笑不得,笑罵道:“別鬧了,快去收拾收拾,咱們這就要離開了。”

杜謙微微一怔,詫異道:“現在就離開嗎?”

老班主神色凝重:“事關重大,來不及解釋了,聽我的就是!”

杜謙不明所以,但他一向很尊重老班主,因此聽話地跑去收拾行李。

很快,一行人便匆匆地離開了縣城,趕往了下一個目標。

當天晚上,他們找到了一條並不湍急的小河,在河畔就地安營紮寨,準備過夜。

雖然張叔發現,不遠處就有一座頗為寬敞的破廟,但作為走南闖北多年的戲班,他們都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寧住荒墳,不宿古廟!

尤其是在這個存在妖魔鬼怪的世界,古廟是比荒墳更容易遇見危險的地方。

戲班眾人熟練地紮起營帳,燃起火堆,開始蒸煮提前準備好的米粥和幹菜。

杜謙雙眼蒙著黑布,坐在火堆旁,看似望著跳動的火苗發呆,實則在研究眼前懸浮的銀光麵板。

他已經發現了,係統的麵板隻有他自己才能看到,因此並不擔心會暴露秘密。

“小杜。”

張叔沉吟一二,突然開口說道:“關於那個驅魔人的消息,我已經幫你打聽過了。”

“他打死黑熊精的事跡,發生在一個半月以前,這種高手通常身法驚人,憑他的腳力,大概早就已離開了這片地域。”

“你要是想找到他,可能得再費一番功夫了……”

聽到張叔的話語,杜謙微微一怔,旋即麵露感激,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流。

關於那位形意高手的事情,他隻是在戲班隨口提了一嘴,沒想到張叔居然如此上心。

杜謙感激地向張叔道謝,旋即便表示自己對驅魔人隻是好奇,並沒有拜師的意思。

他現在已經擁有了係統,對驅魔人反倒是不怎麽熱切了。

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這係統的抽獎機會到底該怎麽獲得?

就在杜謙這麽想著的時候,坐在篝火對麵的老班主忽然起身,神色凝重地望向前方。

“……怎麽了?”

張叔意識到不對,當即將手伸向腰間的短刀。

老班主將背著的皮革袋取下,從中掏出一把巴掌寬的精鋼戰刀,神色凝重地說道:“前麵的破廟好像有人在打鬥……”

有人在打鬥?

杜謙微微一怔,旋即屏息凝神,將丹田處的那一股暖流運轉到耳朵附近,果然聽到了前方風聲中夾雜著的一絲金鐵交擊之聲。

“噓——”

“把火滅了,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等他們打完,應該就會離去了……”

老班主壓低了聲音,向周圍的眾人囑咐。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老班主最信奉的智慧就是四個字——少管閑事。

但可惜,有的時候,麻煩不是這麽輕易就能避過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風聲中傳來的金鐵交擊之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還越發響亮。

老班主臉色一變,意識到對方可能打出了破廟,於是當即決定收拾行李,趕緊離開這裏。

下一秒,前方亮起一道如同水流般的黑色劍光,緊接著就是兩道纏鬥的身影,踏著那條河流從不遠處一路踏水而來。

“鏘!鏘!鏘!”

兩柄利劍各自包裹著黑光與紅光,在河麵之上不停地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會引起空氣的嗡鳴,並使得兩人腳下的河流濺起大片的水花。

“罡氣外放,是先天境高手!”

老班主臉色大變,當即連行李都顧不得,連忙招呼著眾人趕緊離去。

但那兩位劍客卻完全無視了河邊的眾人。

他們一邊揮灑劍光,凶險纏鬥,一邊飛快地朝著眾人撞了過來。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戰場即將籠罩戲班眾人,一道滿含怒氣的冷哼聲突然響起,令正在纏鬥的兩名劍客皆是一驚,連忙向後一躍,分隔開來,滿臉驚悚地聲音傳來的方向。

原本心生絕望的老班主等人也是一怔,忍不住驚愕地轉頭,望向身後。

隻見馬車旁邊,杜謙不知何時摘掉了眼上的黑布,此刻正站立在烈烈風中,單手捉著腰間劍柄,目光冰冷地望著那兩名劍客。

“明知有人,還敢上前,你們兩個,是不長眼睛嗎?!”

月光下,清秀的少年怒喝一聲,那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前方的兩人。

兩名能夠揮灑出劍光的劍客皆是心中一顫,仿佛察覺到有一股鋒銳的劍意抵著他們後心,令其心中警兆大作,額頭忍不住滲出大片冷汗。

——高手,絕對是高手!

而且是在劍道一途上遠超他們二人的絕世高手!

感受著這股如芒在背的致命危機感,兩名劍客皆是心中驚懼。

他們自詡在劍道上也見過不少絕世人物,但也沒有哪怕一個人,能帶給他們這般驚悚的感受。

其中一名樣貌稍顯年輕的劍客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杜謙立刻轉過頭,將全身注意力放在此人身上,目光死死盯著他,當即嚇得他定在原地,踮起的腳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

另外一名中年劍客咽了口唾沫,聲音微顫地說道:

“閣下,我等無意冒犯……”

“滾!”

杜謙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語,而後語氣冰冷地說道:“給你們十秒鍾的時間,離開這裏。”

“否則的話……”

杜謙微微眯起眼睛,右手握著劍柄,緩緩拔出一截。

看到這一幕,兩名劍客皆是一驚,連忙轉身縱躍,竟是頭也不回地逃離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