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滿座皆驚,河岸邊盡是一片嘩然。
杜謙收起玉佩,笑吟吟地將麵前的金甲神將扶了起來。
“神將大人……”
杜謙笑著開口,但他才剛剛將‘神將大人’這四個字說出口,那金甲神將便滿臉驚惶,急忙又對著他跪了下來,低著頭,連稱不敢當。
見此情形,杜謙嘴角一扯,無奈改口道:“乙兄莫慌,既然乙兄識得玉佩,那就是自己人,你我平輩相交便是,何必行此大禮……”
那自稱乙九的金甲神將搖了搖頭,低聲傳音道:“大老爺有言,凡見此玉佩者,如大老爺親臨,末將怎敢怠慢!”
“……”
杜謙若有所思,傳音問道:“你家大老爺,可是上界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乙九神情恭敬,拱手傳音道:“正是!”
杜謙點點頭,心道這半步多果然是玉鼎真人的產業。
也隻有創出大夢仙訣的他,才會有興趣在這諸多下界中布局。
如果杜謙沒猜錯的話,在數百乃至數千年前,玉鼎真人很可能向這個世界投放過神念轉世身,半步多大概率就是他的神念轉世身建立起來的。
而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主要還是因為麵前這位金甲神將的模樣。
從裝束來看,這金甲神將毫無疑問是道教的護法神,也就是黃金力士的至臻進階版。
似這般的護法神將,如果是被此界修士點化受封,絕不可能有如此修為,更不可能連白素貞背後的黎山老母都不放在眼裏。
所以,他的背後隻可能是更高級別的存在。
比如有能力也樂意下界的上界大能。
不僅如此,那條黑龍也暴露了很多信息,他辯解時曾說出了‘正當防衛’這個詞語,如果不是半步多有這樣的規矩的話,他絕不可能在那種時候說出這四個字。
以上種種信息,匯總起來,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上界穿越者!
所以杜謙才會在那金甲神將的麵前,取出紫微宮的玉佩。
畢竟早在玉鼎真人加入穿越者聯盟之後,便將自己這些年來在下界或無心,或有意的布局悉數交付給了紫微宮。
如果金甲神將與玉鼎真人有關,必然能認出他的身份。
待理清了一切,杜謙不由得笑著說道:“既如此,可否將此人交於我處置?”
“我與此人有些淵源,而且有些要事要與他……”
沒等杜謙解釋完,乙九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上仙做主便是,大老爺有言,凡半步多之事,持此玉佩者皆可一言而定!”
“哪怕是末將,也任憑上仙差遣!”
說到這裏,乙九低頭拱手,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杜謙眨了眨眼睛,點頭道:“那就好辦了!”
說完,他又笑著問道:“乙兄可有辦公之所?”
乙九點點頭,將目光投向遠處那座綻放著金光的高塔。
杜謙麵露了然,旋即劍指一揮,腰間利劍登時出鞘,裹挾著他化作劍光,飛向那座高塔。
金甲神將縱身一躍,化作金光追了上去。
同時,金色鎖鏈捆綁著許仙和黑龍,將這一人一龍拖拽了過去。
黑龍一臉驚惶,急忙喊道:“神將大人,冤枉,冤枉啊!”
“小龍是正當防衛,神將大人不是已經判小龍無罪了嗎,怎的——”
“閉嘴!”沒等他說完,金甲神將冷冷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上仙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再敢多言,本將便拔了你的舌頭,抽了你的龍筋,將你壓在神域塔下,贖罪萬年!”
此言一出,黑龍瞳孔一縮,當即緊緊閉上嘴巴,驚恐而又絕望地望著前方的兩道身影。
河岸邊,圍觀群眾們皆是一臉懵逼,完全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人群之中,隻有那戴著鬥笠的法海和尚皺著眉頭,驚疑不定地望著那白衣劍客離去的背影。
“……他到底是什麽人?!”
……
……
不多時,杜謙化作的白衣劍客落在了神獄塔前。
他剛一轉身,看到天邊被拖拽過來的百米黑龍,頓時被嚇了一跳。
“你把他帶過來作甚?”
杜謙滿臉詫異地望著乙九。
乙九微微一怔,旋即皺起眉頭,稍加思索,恍然大悟,轉身飛向黑龍道:“末將這便斬殺孽龍,絕不會讓這孽畜髒了上仙的眼……”
話音未落,那黑龍頓時滿臉恐懼,連旁邊的許仙都忍不住一驚。
“等等!”
杜謙連忙將他攔下,滿頭黑線地說道:“乙兄,冷靜,冷靜一下!”“我的意思是,這黑龍晚上還要去落水鎮行雨,不用管它,放走便是!”
說到這裏,杜謙頓了頓,瞥著黑龍那張狂喜的臉,語氣幽幽:“當然,如果他誤了時辰,沒能及時行雲布雨的話,再把他抓過來,你我兄弟吃頓龍肉宴,那也不遲啊!”
黑龍龍心一跳,龍肝幻痛,急忙大喊道:“上仙放心,小龍現在就出發,隻消半刻就能抵達,絕不會誤了降雨的時辰!”
杜謙微微一笑,朝著黑龍擺了擺手。
乙九會意,當即運轉法力,解開金色鎖鏈。
黑龍重獲自由,但也不敢立刻離去,而是先在空中頓首叩頭,朝著杜謙千恩萬謝,直到乙九被他的諂媚舉動搞得不耐煩了,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這才倉皇飛走。
“接下來就剩你了!”
杜謙似笑非笑地望向同樣被鎖鏈捆綁的許仙。
此時,許仙見黑龍離去,知道落水鎮已經有救,於是心裏一定,神色也變得坦然起來。
如此從容,不畏生死的模樣,倒是令杜謙有些刮目相看。
他揮了揮手,讓乙九在前麵帶路,進入了神獄塔中。
不多時,三人來到塔頂,金甲神將乙九神態恭敬地將杜謙請到上座,又將許仙押到堂下,這才向後退出五步,恭敬地候在了大堂門口。
這一番舉動,看得杜謙歎為觀止,不禁心中感慨:“乙兄果然業務純熟!”
感慨過後,杜謙轉過頭,望向堂下已經被鬆綁的許仙。
許仙立於堂下,絲毫不懼,與他從容對視。
二人對視片刻,杜謙突然笑道:“許兄果然好膽氣!”
許仙微微一怔,似是從杜謙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親近之意,故而覺得有些疑惑。
下一秒,杜謙身上綻放白光,微笑著說道:“許兄,你且睜眼看看,我到底是誰!”
許仙微微睜大了眼睛,望著白光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驚呼道:“杜兄?!”
“竟然是你!”
杜謙現出真身,嘿嘿一笑道:“嚇到了吧?”
許仙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地望著杜謙。
良久後,他才憋出一句:“你……你不是凡人?”
杜謙哈哈大笑:“早就跟你說了,那落水鎮得罪了龍王爺,附近的道士根本不敢去那裏祈雨,我敢冒著被龍王怪罪的風險,於光天化日之下去落水鎮送水,如此行徑,又怎會是凡人?”
許仙後知後覺,喃喃道:“言之有理……”
眼見著許仙有些失神,杜謙眨了眨眼,突然發問:“奇變偶不變?”
許仙為了學習核爆神拳,被紫山真人一頓填鴨式教育,硬生生在五年之內,掌握了從小學數理化到大學核物理專業的部分知識。
眼下他還在回憶著當初與杜謙的相遇,聽到這熟悉的口訣,當即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答。
“符號看象限……”
話音未落,許仙回過神來,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臉驚疑不定地望著杜謙。
“你……你怎麽知道?!”
杜謙目光炯炯,望著許仙道:“我當然知道!”
“許兄,不,許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口訣應該是你師父教給你的吧?”
迎著杜謙期待的目光,許仙心中猶豫,搞不清楚杜謙到底是懷著善意還是惡意。
他回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前世仇敵,當即神情一堅,搖頭道:“非也!”
“杜兄既然不是凡人,應該也聽過我師父紫山真人的名諱,他雖然小有修為,但畢竟隻是一介修行之士,若說練炁修真,自是無比精通,但是算學……”
許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算學並非由紫山真人傳授。
“是嗎?”杜謙似笑非笑地說道,“那許兄的算學,到底是何人所授?”
許仙剛想說無師自通,但看到杜謙的表情,又覺得這麽說可能會露出破綻,於是便開口道:“是一位姓趙的老先生。”
杜謙眉毛一挑,追問道:“可還在世?”
許仙搖了搖頭:“五年前便已作古……”
杜謙定定地看了他一會,旋即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吧!”
許仙一怔,詫異道:“就這麽放我走了?”
迎著許仙詫異的目光,杜謙笑了笑,目光越過許仙,望著門口的乙九道:“乙兄,我說的話,在這半步多客棧可還算數?”
乙九恭敬拱手道:“自是一言九鼎!”
杜謙轉頭望著怔然的許仙,笑著說道:“聽見沒,在我改主意之前,還不速速離去?”
許仙回過神來,眼神複雜地望了杜謙一眼,而後拱手道:“多謝杜兄饒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