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林中天瞥了劉獻一眼,稍加思索,擺手道:“你走吧!”
劉獻如蒙大赦,當即轉身走到昏迷的同僚身邊,依次將他們喚醒,然後告知真相,帶著他們追向前方的車隊,繼續履行自己的任務。
至於那個失血過多,昏死過去的刺客,則被他們留了下來。
原因也很簡單,這刺客確實是他們的戰利品,但他們也是林中天的戰利品。
有被林中天一人全部放倒的屈辱經曆,他們這些人哪裏還好意思向林中天索要俘虜。
那缺了門牙的老兵走到刺客身邊,從懷裏掏出一根人參須,塞進刺客口中,替他吊命,然後便開始處理刺客的傷勢,免得他失血而亡。
老江走到林中天身邊,瞥著劉獻等人離去的背影,撇撇嘴道:“如果我老江沒看錯的話,這些小崽子應該都是百騎司的人。”
“隻是沒想到,才這麽幾年,百騎司就變得如此不濟,也不知道當年那些聞風喪膽的廝殺漢都跑到哪裏去了,怎麽現在淨剩下一些毛頭小子……”
林中天望了他一眼,輕笑道:“還能去哪,當然是享富貴去了!”
老江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感慨道:“富貴是把殺人的刀啊,也不知當年的老家夥們,如今還能不能提得動刀……”
林中天笑著說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你們可還是老當益壯。”
老江受寵若驚,嘿嘿笑道:“多謝先生誇讚!”
林中天抬手拍了拍老江的肩膀,輕笑道:“刺客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自己商量,由誰帶回去審問,現在師弟剛剛進入書院,安全方麵不用擔心,一來一回,正好趕上迎親隊伍回歸。”
老江神色一正,領命道:“是,先生。”
林中天又多囑咐了一句:“今天是師弟的大喜之日,記得少造殺孽,當然,如果不得已的話,該下殺手時也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老江臉上露出笑容:“先生放心,老頭子明白,說實話,要不是我等想著替侯爺積點陰德,就這個刺客哪輪得到百騎司的小崽子們動手啊!”
林中天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轉身離去,片刻便消失在二人眼中。
老江漆黑的眼珠掃過林中天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嘖嘖稱奇道:“不愧是侯爺的師兄,這身手就跟神仙一樣,我老江也算見過世麵,但要不是跟了侯爺,還真沒見過這等人物!”
處理好刺客傷勢的老兵站了起來,聽到老江頭的話語,當即笑道:“侯爺不是說過嗎,當年在老神仙身邊的時候,就屬侯爺最受寵,最貪玩。”
“但即便如此,侯爺還是長成了這般驚豔的人物。”
“林先生身為侯爺的師兄,文武雙全,自然是情理之中……”
老江讚同地點點頭,一臉憧憬地說道:“也不知那位老神仙,究竟是怎樣的風采。”
那缺了門牙的老兵哈哈大笑,抓起刺客背在身上,笑道:“你我怕是無福得見嘍!”
……
……
長安城,猛虎幫盤踞的坊市中,一位白衣青年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
今天是藍田侯雲燁的大婚之日,也是長安城權貴們最近少有的大型社交機會。
不知多少長安權貴,世家大族備好了馬車,準備去雲家參與婚宴。
什麽王侯國公,甚至皇子太子,紛紛在今日出行,導致長安城戒備等級瞬間提升數個檔次。
在這樣的情況下,平日裏橫行霸道的本地幫派成員,也都變成了小老百姓,一個個老老實實地待在幫派據點,不敢在這個時候捋官方的虎須。
這也方便了林中天,輕而易舉地打聽到了猛虎幫的總舵所在。
望著麵前隻有富商才能買得起的高牆大院,林中天想了想,順手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枝條,然後持著樹枝來到門前,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院牆內當即傳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誰啊?”
林中天禮貌道:“在下姓林,今日前來,是與貴幫有些許債務糾紛。”
“哦?”門內的聲音出現了變化,“是來還債的?”
林中天臉上露出笑容,沒有正麵回應。
門內響起腳步聲,似乎有人快步走到門口,不耐煩地拉開了大門。
“還債也不挑個時候,竟然敢今天跑過來還——”
話音未落,開門之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他睜大了眼睛,詫異地望著門外的白衣青年:“你誰啊?”
林中天沒有理會他,轉而將目光投向那人身後的宅院。
隻見院中約有十二個大漢,湊成三桌麻將,正在一邊看守院子,一邊搓麻賭錢。
聽到院中那些或大喜或煩躁的呼喝聲,林中天微微一笑,提著枝條便要邁入院中。
看到這一幕,門口的漢子瞪大了眼睛,當即抬手推向他的胸口:“誰他媽讓你進——啊!!”
話音未落,脫口而出的粗魯話語轉變成了一道無比淒慘的痛苦哀嚎。
院中打麻將的大漢們霍然起身,紛紛驚怒地望向門口。
隻見一名白衣青年手持枝條,邁入院中,身後的漢子背抵著牆壁,發出痛苦的慘叫,看他那條軟趴趴垂在身側的右臂,顯然已經被那白衣人隨手折斷。“聒噪……”
林中天瞥了身後還在慘叫的漢子一眼,手中枝條一揮,抽打在他的太陽穴上。
巨力襲來,那漢子腦袋一歪,就這麽直接栽倒在地,獲得了嬰兒般的睡眠。
看到這一幕,院中的其他大漢紛紛驚怒,當即嘩啦啦地推倒桌椅,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林中天搭眼一瞧,發現這猛虎幫果然勢力不小,就這些看家護院的大漢,竟然都能用得起百煉鋼打造的兵刃,這裝備可比尋常的府兵還要豪華得多。
但可惜,再怎麽武裝到牙齒的兵卒,在他麵前,都是一樣的脆弱。
林中天手持枝條,邁開腳步,旁若無人地朝著院中走去。
院裏剩下的十一位大漢,有一人抽身退走,前去報信,剩下的則手持兵刃,大吼著衝了上來。
“啪——”
林中天手中枝條揮出,第一下抽在最前方那名大漢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令其忍不住鬆開兵刃,張開了嘴巴。
但還沒等他慘叫出聲,收回去的枝條便迅速地揮出第二下,抽在了他的腦袋上。
於是,大漢兩眼一翻,哼都沒哼一聲,便像門口那人一樣倒頭就睡。
林中天神色平靜,繼續向前走去,目光直視著前方的宅子,手中枝條不斷揮出,看都沒看衝上來的護院大漢們一眼,便精準地避開兵刃,抽在他們的手腕和太陽穴上。
“乒乒乓乓——”
隻一瞬間,數以十計的兵刃都被林中天擊落,掉在地上,發出接連不斷的聲響。
率先衝在前麵的大漢們也都被枝條抽打在太陽穴上,攜著最後的恐懼與茫然徹底昏死過去。
剩下的大漢捂著流血的手腕,驚恐萬分地望著前方那道閑庭闊步的白色身影,不斷地向後退去。
但無論他們是驚恐地倒退,還是驚惶地轉身逃遁,都有一根枝條攜著氣流呼嘯而來,好似地府冥使手中的勾魂鎖一般,賜予他們嬰兒般的睡眠。
短短十秒鍾的時間,林中天走出了十步。
院中的十位大漢悉數栽倒在地,再起不能。
林中天瞥了眼手裏的枝條,見它已經被自己抽爛,隻能遺憾地將其扔掉,轉而從地麵上撿起一根兩頭包鐵的長棍,走進了前方的宅子中。
剛剛邁進大門,便有三根弩箭從前方飛來,釘在了林中天前方的地麵上。
林中天挑了挑眉,抬眼望去,隻見廳堂中簇擁著二十餘名大漢,各個身著甲胄,手持刀劍,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
在這二十餘名甲士身後,還有七個人手持強弩,瞄準著林中天。
被弩手與甲士層層包圍的地方,是一個皮膚慘白的大漢,他有著粗獷的麵容和凶戾的眼神,同樣穿著一身甲胄,手持大刀,凶狠地盯著門口的白衣青年。
毫無疑問,此人便是猛虎幫的幫主,綽號白老虎。
望著白老虎那張慘白的臉色,林中天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家夥叫白老虎了,原來是天生患有白化病啊!
在如今這個時代,白化病對普通百姓甚至權貴們來說,都是神異的象征。
眾所周知,自古以來,相貌先生神異之人,往往都有不凡之舉,白老虎應該就是憑借自己白化病的奇特相貌,得到大人物賞識,這才從一介地痞做大到如今這個地步。
望著堂下不出聲的白衣青年,白老虎冷聲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與我猛虎幫過不去?”
今日有貴人大婚,長安戒嚴,朝中大人物們傾巢而出,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有高手登門,二話不說便打暈了他的部下,這讓他如何不心中驚懼。
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對林中天下殺手,而是先強弩警告,試圖問話。
隻是他沒想到,麵對二十餘名甲士和七名強弩手的圍攻,這白衣青年竟然依舊不為所動,反而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
“你就是白老虎?”
白老虎皺起眉頭,冷聲道:“沒錯。”
林中天搖了搖頭道:“私藏甲胄,這可是死罪。”
白老虎冷笑道:“用得著你說,我混跡長安多年,難道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嗎?”
“實話告訴你吧,在你踏進這道門之前,我便已經命人傳訊,現在外麵已經圍滿了我的人,你是進也進不得,退也不退的。”
“與其命喪當場,不如束手就擒,念在你身手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隻要你將幕後之人的姓名告訴我,我便允你加入猛虎幫,如何?”
聽到白老虎循循善誘的話語,林中天頗為意外,似是沒想到這人還有幾分頭腦,竟想因勢利導,將他化敵為友。
稍加思索,林中天點點頭道:“有道理,既然我現在進退兩難,已入絕境,那你不妨告訴我,到底是誰在江湖上懸賞藍田侯的性命?”
白老虎聞言一怔,旋即臉色陰沉,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突然抬手道:“殺!”
“咻——”
七名強弩手立刻扣動扳機,射出七道箭矢。
見此情形,林中天歎了口氣,當即揮出棍棒,狂暴的勁氣呼嘯而出,猶如狂風卷地,瞬間將七根箭矢吹得七零八落。
隨後,勁氣餘勢不減,呼嘯著撞向前方,將那二十餘名甲士驚得大叫出聲,嘩啦啦地向後倒去。
看到這一幕,白老虎與身邊眾人皆是大驚失色,紛紛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方。
隻見林中天單手持棍,身軀突然迸現出道道無形的勁氣,扭曲著周圍的空氣,猶如魔神降臨般攔在大堂的門口,語氣幽幽地說道: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麽總有人自己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