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佛徒

每隔百年,島天界當中,就會舉行一次八大仙門論道大會,由仙人境以下弟子參加,輪到鬥法,爭奪第一。

論道大會百年一次,由各派輪番主辦,八百年一個輪回。

自從八百年前,眾生求道堂舉辦的那一屆論道大會開始,八百年來八次大會,鍾華蓋都是八派第一。他第一次參加大會之時,甚至隻有真人境巔峰修為,卻以真人境的手段,逆襲各派純陽境弟子,屢戰屢勝,從未敗過。

以此人資質,以此人實力,理當早就修煉成仙。可鍾華蓋卻一直壓住修為,不肯去渡那純陽天劫,不肯成仙。

有人問鍾華蓋為何不肯成仙,鍾華蓋回答道:“我若就此成仙,來日以何成神?唯有一步一景,不疾不徐,步步攀登,才能穩步成神!”

言下之意,就是他鍾華蓋根基未穩,此刻若渡劫成仙則日後難以成神。若打好根基,不急著成仙,有朝一日就穩穩當當必定成神。

這一席話語,早已傳遍了天下。

縱身求道堂諸多高手,無不引以為豪。

甚至在許多修行之士看來,鍾華蓋是一個注定要修煉成神的人。

絕世天才,莫過於此。

其他眾生求道堂弟子流連在京城當中,極有可能是等著女子前來迷暈他,再借此謀取一段露水姻緣,可鍾華蓋卻不同。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和別人不同。

在天下修士看來,很明顯鍾華蓋就是這種人。

成仙難,成神更難。

諸天萬界中又有幾人,會像柳毅那樣,認為自己是注定會修煉成神之人?所以,就連鍾華蓋都隻敢說:“成仙雖易,成神卻不易。”

多少人孜孜不倦,潛心苦修數千年,隻為成仙。

鍾華蓋卻直指神道!

仙道茫茫,神道蒼蒼。

傳聞鍾華蓋出生之時,就有一朵紫色亭亭傘蓋,宛若是帝王頭頂的華蓋,聚攏出了一團雲氣,懸在鍾華蓋頭頂。

天才降世,必有異象。

此事被眾生求道堂得知,於是鍾華蓋在出生三日之後,就被帶到了眾生求道堂,苦心栽培,被稱作是種島天界的聖子。

鍾華蓋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故而當他接到了傳訊玉符之後,見到了畫麵中柳毅劍意縱橫、劍中君王、睥睨天下的氣度,鍾華蓋立即生出了興趣。對他來說,什麽八派第一,什麽種島天界的聖子,這些名頭都已經覺得不新鮮。

他這種不疾不徐,緩步走在凡俗時間城池街道當中的行為,也有一種說法,叫做“且行且悟道”。

傳聞這是鍾華蓋自創的悟道法門,能通過觀察凡俗世人生老病死,勘察時間疾苦,從而悟透世間大道,乃是一種成神的獨特法門。

至於這且行且悟道的法門是真是假,隻怕唯有鍾華蓋自己才知道。

“或許,這個人能在我成神的道路上,增添一些樂趣。”

鍾華蓋手指波動,散出一道光輝,捏碎了手中玉符。立即就有一道之字形的雷霆,出現在鍾華蓋腳下。

他就這麽腳踏雷霆,雷光電閃飛馳而去,目標正是柳毅所在方位。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出現在七星城。

城中之人抬頭看去,隻見到漫天風雪被雷霆劃破了一道縫隙,雷霆當中有一道人影衝天飛起,白衣如雪。

“是鍾華蓋!”

“八派第一的鍾華蓋!”

“他在城中散步已經數月,每日走走停停,從不離開七星城,今日卻突然走了,到底是為了何事?”

“虛空三寶,必定是虛空三寶!”

“除了虛空三寶顯現了蹤跡,這種島天界還有什麽事情,能讓鍾華蓋突然停止散步悟道、且行且悟道的舉動,突然間施展出雷霆飛縱神通,離開七星城?”

城中各派弟子,各方修士,齊齊sao動起來。

許許多多法寶光輝,在風雪夜色當中明亮惹眼,載著各方修士,騰空飛起,朝著鍾華蓋急速追蹤而去。

緊隨在鍾華蓋身後的,就是眾生求道堂弟子。若是其他門派弟子追的太近,未免會惹起鍾華蓋的敵意,唯獨眾生求道堂弟子可以不用擔心此事。可鍾華蓋實力遠超其他眾生求道堂弟子,又施展出雷霆飛縱神通,風馳電掣,其他仙人境以下修士怎能追的上?

追蹤鍾華蓋的,並非隻有八派弟子。

早有各方散修高手,潛伏在七星城當中,而今鍾華蓋突然離去,這些成仙已久的散修高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雖自身實力不凡,可身為散修卻勢單力薄,無法震懾天下修士,隻能渾水摸魚。

渾水摸魚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水攪渾。

人越多,水自然就越渾。

以這些散修的實力,追蹤純陽境的鍾華蓋自然不在話下。他們在追蹤鍾華蓋的同時,也故意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痕跡,讓後方八派弟子能根據這些痕跡追蹤而來……

大雪遮天。

夜色漆黑!

夜色越是黑暗,夜空中出現的光輝就越是惹眼。

哪怕飛雪如絮鋪天蓋地,也擋不住從七島國京城飛出的那一道道流光異彩。

諸多法寶光輝,在夜空中顯現出來,站在海麵遠遠看去,就仿佛是一片七彩流星匯聚而成的星辰洪流,威勢浩瀚!

鍾華蓋腳踏雷電在空中閃爍而去,突然間覺得後方有光輝照射而來,轉頭看去就見到諸多修士腳踏各色法寶,遠遠追在他後頭……

見此景象,鍾華蓋眉頭一皺,嘴上出現淡淡的冷笑,腳底之字形的雷霆猛地壓縮,之字被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壓扁,變成了一個橫在腳下的一字。

轟隆!

雷霆炸響,橫著的一字雷霆突然擴張開來,從橫著變成梳著,就宛若是一根彈簧,在被壓扁了之後,突然間彈了起來,釋放出一股巨大的推力!

鍾華蓋借著雷霆的彈力,身形朝著前方暴閃飛縱而去。

一飛一縱,乃是雷霆飛縱神通的精妙所在。

如此循環往複飛縱而行,鍾華蓋速度暴增數倍,身後那些將法寶光輝匯聚成一群天外流星的各派弟子,已是無法追上鍾華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道雷霆在高空飛縱消失,光芒越來越遙遠。

“阿彌陀佛!”

人群中有一個年幼的和尚,隻有十三四歲模樣,卻不是佛門小沙彌的灰布僧袍打扮,而是穿著一身明黃裏襯,金邊鑲玉的袈裟。袈裟的主體顏色是紅色,大紅色卻被一條條橫橫縱縱的金邊分割開來。

這佛門袈裟若是掛在院子裏,遠遠看去,就像……就像是一堵光豔靚麗的紅磚牆。

又有諸多戒疤,在小和尚頭頂惹人注目。

這些戒疤足以證明,小和尚不僅僅是受了具足戒,而且燙了幾排戒疤,乃是一個實打實的高僧!有餘年齡太小,相貌太過於稚嫩,又被人背地裏稱作小高僧,ru臭高僧,取名為ru臭未幹之意。

小高僧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寶相莊嚴得就像是寺廟大堂裏泥菩薩木偶,讓人不得不側目而視。

就在眾人差異之時,小高僧腳底下生出一團佛光,載著他朝著鍾華蓋急速追擊而去。

這小高僧就是佛門光明寺的天縱英才,法號佛徒。

佛徒,意思就是大佛的徒弟。

就為了這佛徒二字,佛門一向宗派出高僧,前往光明寺說理,說區區一個小和尚,怎麽配得上佛徒這個法號?

可光明寺也是八大仙門之一,又同樣是佛門大派,又怎會輕易聽取一向宗的一麵之詞?

兩派就水到渠成的爭鬥了一番。

一向宗本想要派出弟子,與光明寺鬥法一番。可光明寺卻說佛徒這個小和尚入門時間短暫,尚未修煉成諸多佛門妙法,倒是對佛法頗有研究。於是光明寺與一向宗就改武鬥為文鬥,由光明寺派出一個佛法高深的僧人,和佛徒較量一番,看誰都佛家教義的理解更為深刻。

一向宗那和尚年紀很大,研究佛法許多年,開頭就作了一首佛偈,讓佛陀來品鑒一番,詩雲:菩提本是樹,明鏡本是台,試試常拂拭,莫使惹塵埃。

佛徒也回了一首詩: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很顯而易見,佛陀忽悠人的水平更高。

於是,一向宗另一位大和尚就指著廣場裏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旗幟,問道:“你說是風在動,還是旗在動?”

佛徒抿嘴微笑,閉口不答。

一向宗那位大和尚就說道:“你不知道,是人心在動。”

佛徒依舊抿嘴微笑,閉口不答。

一向宗那位大和尚又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不是你,怎麽知道你的心到底動沒動?”

佛徒這時候才肯開口說話,搖搖指著獵獵作響的旗幟,說道:“旗動又如何?旗不動又如何?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話說的玄之又玄,讓一向宗那位高僧難以理解,這高僧就問:“你避而不答,閉口不言,是為何意?”

佛徒答道:“旗動,旗不動,管我屁事?我答,我不答,關你屁事?我叫佛徒,或者我不叫佛徒,關你屁事?你一向宗若心中不爽,隻把新收入門牆的弟子,取名為‘大佛’就是,關我屁事?”

這兩樁事情,在數日之內,就傳遍了整個種島天界。

人人皆說,這佛徒小和尚緣法高深,必定會成為一代高僧,甚至會修煉成佛,去往西天極樂世界,在佛祖座下聽道……

“華蓋道友!華蓋道友!”

小和尚盡是後發先至,追到了鍾華蓋身後百米之外,高深呼喊道:“華蓋施主如此心急火燎,拚了命往前飛,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麽驚天大寶物?常言道,機遇與危機並存,寶物越好,就越是危險,極有可能會丟了性命……貧僧慈悲為懷,秉承了我佛的仁慈,不願眼睜睜看著華蓋道友孤身赴險,就讓貧僧一同前往,助華蓋道友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