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心事重重地趕回家。

眼下她也分不出太多精力去想別的事,一個“錢”字,便讓她焦頭爛額。

到王姨那裏拿走那兩千塊,蘇芸掏出鑰匙開門時才突然想到,明天該去給席煜城送鑽戒。

夜深,家中一片漆黑。

她拉了拉燈繩,燈沒亮,這才想起昨天就應該交水電費的,可她遇到了席煜城,什麽都忘記了。

蘇芸抹黑走進臥室,借著窗外淡淡月光,開始翻箱倒櫃。

其實,那枚鑽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裏。

當初走得那樣匆忙,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帶了些什麽。

坐在遠離這城市的長途汽車上,身旁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她一遍遍流淚,眼淚像是決了堤的洪水,車走了多久,那淚,就流了多久。

那時候,她覺得世界都是晦暗的。雖然現在也是,但麻木和絕望是不一樣的。

麻木可以讓一個人丟掉肉身,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驅殼,不帶任何感情地活在世間。

但絕望不行。

絕望,就意味著死亡。

她真的想過一死了之。她告訴自己,說,蘇芸,你怎麽能狠成這樣呢?你怎麽不幹脆死了算了?

月光時明時暗,她找得很費勁。

最後在床底的舊箱子裏找到了那枚鑽戒。

它被絲巾小心翼翼地裹著,整整繞了四層,放在一隻精巧的小盒子裏。

蘇芸不記得自己何時做過這些。

她將鑽戒取出,它仍舊流光溢彩,奪目的碎鑽要多璀璨,就有多璀璨。

一如她明媚的過去。

這瞬間,她控製不住地逃往回憶之門,過去的歡笑、幸福,變成洶湧而來的潮水將她湮沒。

夜風驟大,吹得窗簾噗噗作響,一角不住地拍在她臉上,就像是回憶在朝她狠狠扇巴掌。

房間漆黑,她的哭聲那麽壓抑,那麽低沉,就像從未發出過。

這悲哀的夜,月光變得格外慘淡,她哭得一如五年前逃離的時候。

因為她突然想起了那老婦人說的話——

“姑娘,你為誰哭的這麽傷心?那人他知道嗎?”

……

蘇芸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昨晚她太累,就這麽睡著了。

洗漱時她用了很久,因為眼睛實在腫得厲害,總不能就這麽出去見人。

打算出門時王姨敲門,說熬多了稀飯,硬要她過去喝點兒。

蘇芸推脫不掉,知道王姨一片好心,了解她什麽情況,總是有意無意幫襯著,經常替她照看周陽。

她過意不去,便將冰箱裏存的一袋凍牛肉提了出來。

“王姨您拿著,給孫子做點兒好吃的,不然我就不過去了。”

兩人推讓幾下,蘇芸還是將牛肉送了出去,準備離開時想起了什麽,跑回臥室簡單收拾了下,將那枚鑽戒小心放進了抽屜,打算過會兒就去醫院找席煜城。

然而,當她從王姨那裏回來時,發現家中被翻得亂七八糟,就像是被強盜洗劫過似的。

她一愣,心底湧出強烈的不安,直衝臥室而去。

一眼,抽屜大開,裝鑽戒的那隻盒子已經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