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趕緊治療,這孩子的病一旦惡化,情況就更加嚴重了。
小小的孩子,在藥物的作用下,開始嘔吐,掉頭發。瘦弱的小身體顯得越發瘦弱,一雙亮亮的大眼睛也慢慢失去了光澤。
唯獨值得欣慰的,這孩子每次嘔吐完,隻要身體稍稍有一點兒舒服,立即就能活蹦亂跳起來。
這一天早晨,他又去查房。
現在的他,每走過一間病房,心情就沉重上幾分。
沒看到一個小病號,他就越發渴望能趕緊找到一個更好的治療方案,能為這些小病號早日解決病痛。讓這些家庭不會因為孩子的病而那樣痛苦絕望。
查完房,回去把病人的病曆都寫了一遍,給每個病人都定好今天的治療方案之後,他就又返回自己的辦公室裏。
當他經過蘇芸和陽陽在那間病房門口的時候,不自覺的,他就停住了腳步。
房間裏,陽陽正在那兒和蘇芸嘻嘻哈哈的打鬧。
“媽媽,媽媽。你看,你看。”
陽陽一邊嘻嘻哈哈笑著,一邊從頭上拔下了一撮頭發。
兩天的化療,他的頭發開始掉了。
不過,對一個孩子來說,並不知道掉頭發意味著什麽。所以他現在隻覺得這是件好玩的事兒。在那裏得意的跟蘇芸炫耀。
“陽陽,別往下拔。”蘇芸製止他,“看弄的到處都是毛。”
“不嘛不嘛,就要弄到處都是毛。”陽陽卻嘻嘻哈哈笑著。
忽然他一低頭,把自己小腦袋在蘇芸身上一蹭。
這一蹭,立即有好些頭發蹭到了蘇芸身上。
“哈哈,媽媽。看!我蹭你一身毛。”
“別蹭啊陽陽。”蘇芸忍不住笑著製止他。
“就蹭就蹭。看,又蹭媽媽一身毛。”陽陽說著,笑著,和蘇芸在那兒鬧成一團。
席煜城站在門口,靜靜的看這娘倆在那兒鬧著笑著,心中百感交集。
他在這醫院工作了這段時間,已經看過了很多這樣的病人和病人家屬。
他知道,每次新住進來的病號,總是會痛苦上很長時間。
可是隨著治療的進行,慢慢的,痛苦就會被希望代替。
這時候,大家慢慢的就又能笑出聲來。
當然,心底深處,大家的痛苦還在。甚至可以說,這種痛苦,比起任何一種痛苦都要沉重。隻不過,你單從他們臉上,是很難看得出來罷了。
正在這時,蘇芸一偏頭看到席煜城站在門口。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跟他微微一笑。
“席醫生來啦?”
“嗯。”席煜城慢慢走進去。
現在,他和蘇芸說話,已經不是從前的那種語氣了。
在生死麵前,那些情感上的糾葛,在這一刻顯得是那麽微不足道。
他不願意在蘇芸最痛苦的時候還要用那些感情上的事情折磨她。蘇芸更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去考慮那些感情上的得失。
於是,他們倆的相處。比起前幾日,反而顯得自在了很多。
“帥叔叔!你怎麽又回來啦?”陽陽一看到席煜城,立即蹦跳著來到他麵前,張開雙臂就
要去抱他。
上次他聽到過那個女孩這樣叫席煜城之後。他就以為見了席煜城都應該這樣稱呼。
所以,這幾天和他熟悉了之後,他都是這樣叫他的。
“陽陽乖。叔叔隨便過來走走,看看你乖不乖。”席煜城見他跑過來,伸開雙臂把他抱住,親昵的在他鼻頭上捏了一下。
“我當然乖啦。叔叔都說過,我是最乖最乖的一個小朋友啦。叔叔,你看你看,我會掉毛。”陽陽說著話,立即從自己頭上又拔了一根頭發下來。還一邊說一邊跟他笑著。
“好。叔叔知道了。”席煜城看了蘇芸一眼,見蘇芸趁陽陽不備,正扭過頭去擦去眼角的一滴淚。
看到她那明明心痛的要死卻偏要故作堅強的樣子,席煜城不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這一刻,他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竟然還詛咒過這個孩子,簡直是罪大惡極。
“蘇芸。”他把陽陽放下,走到她的麵前。
“嗯?”蘇芸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他。
這些日子,其實席煜城一般都稱呼她為“病人家屬,”像這樣直接叫她名字,這些天裏,還是第一次。
“我……”席煜城低頭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要說什麽。
“席醫生,你有什麽事?”蘇芸看著他的表情,卻忽然緊張起來。
現在,她特別害怕席煜城會忽然告訴她,陽陽的病情又發生了什麽更糟糕的變化。
“沒事兒。”席煜城見她緊張,一下子明白了她在擔心什麽。不由有些自責。趕緊解釋,“我隻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他當初不該詛咒這麽可愛的孩子。
對不起,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治這孩子的病。
“不怪你。”蘇芸不知道他的對不起還有第一個意思,但她聽出了他的第二個意思。
“你們醫生不是有句話嘛。‘醫生救的了病,救不了命。’也是我命不好,連累這孩子要受這樣的苦。”
說著話,她的聲音一下子又變得哽咽起來。
偏偏她害怕陽陽看出來,於是趕緊收住聲音,偏過頭去。硬生生止住了臉上的淚水。
席煜城看她這樣,心裏越發難受。
“蘇芸,你……保重!”
“謝謝。”蘇芸不敢跟他多說什麽。就怕一說話,眼角的淚水就會止不住流下來。
“那我走啦。”席煜城磨蹭了一下,還是又多說了一句。
“嗯。”蘇芸依然隻有簡單的一個字。
席煜城深深看她一眼,又蹲下、身來,在陽陽那開始掉毛的小腦袋上摸了好幾把,這才起身,心情沉重的離開。
…………
“席醫生,席醫生!”
他剛走出病房門,那個花癡他的小、護士就跑著過來找他了。
“嗯?有什麽事兒?”
席煜城看那小、護士跑的很急,立即停住腳步。
“席醫生,是這樣的。”那小、護士喘、息了一下,舉起了拿在手裏的一張紙,“你不是讓我去拿小青瑤的化驗單嗎?我拿過來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要。”席煜城一聽,立即伸手把那張化
驗單拿了過來。
小青瑤就是前些日子他剛收進醫院的那個小女孩。
當時查出那女孩得了白血病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是相當不好。
隻不過,沒想到的是,才不多幾日。他曾經最在乎的那個女人的孩子,竟然也住了進來。
這年頭,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得這種病的孩子。
老天爺還真是不開眼!
他在這裏認認真真的看著那張化驗單,那小、護士在旁邊歪著頭,紅著張小臉一直盯著他的臉看。
“哎,帥氣的男人認真起來,更加帥了!”
那小、護士看著看著,自己的一張小臉就更加紅了。
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喝了酒呢。
看著看著,她忽然覺得席煜城的臉色似乎不對。不由詫異的問了一句,“席醫生,你怎麽了?這化驗單不對嗎?我看著似乎沒什麽問題啊。”
“沒有。這化驗單很好。”席煜城卻忽然激動起來。“小夢,去,你幫我把小青瑤自住院到現在的病曆全部給我拿到辦公室裏來。越快越好。”
“啊?席醫生你不是看過嗎?”這個叫小夢的小、護士有些詫異。
“趕緊去拿,我要再看一遍。”席煜城的語氣越發激動。
“啊?好的!”小夢不敢再多問。
反正她對席煜城向來是言聽計從。
所以在席煜城吩咐完這一句之後,立即一路小跑的向著護士站方向跑去。
不一會兒功夫,她就把小青瑤的病曆全部都抱了過來。
“這是全部的嗎?沒有一點遺漏?”席煜城問她。
“是的。全部。沒有一點兒遺漏。”小夢斬釘截鐵的回答。
“行,那就好。謝謝。記得,吩咐人不要來打擾我。”席煜城說著話,接過那些病曆,邁開大長腿,幾步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然後把辦公室門一帶,就直接把門從裏麵反鎖了。
“呃?席醫生今天怎麽又這麽奇怪?難道有什麽新發現?”小夢看著席煜城離開,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最後有些奇怪的搖搖頭。想了想,趕緊去護士站傳達不準打擾席煜城的命令去了。
…………
如小夢所料,席煜城這一次還真是有些新的發現。
自從李清瑤這個小姑娘住進醫院以後,她的病情一直反反複複。情況一直非常的不妙。
直到昨天,她的病情更是出現了惡化的跡象。如果撐不過去,說不定昨晚她就直接沒了。
要是按照常規的治療方式,這孩子肯定撐不過昨天晚上。
所以,後來席煜城死馬當作活馬醫,大膽的使用了一種他查資料時查到的一種新方法。
那種方法,當年那個提出這種方法的人隻是隨意的提了那麽一個設想。但是提過後,那人自己都覺得這種方法有些荒謬,就沒有進一步實驗。自然也沒有去驗證這種方法的真假。
可是席煜城這些日子遍查所有資料,幾乎有任意一點兒新鮮的東西他都不肯放過。
並且,他看了那人隨意提起的那句設想後。自己推論了一下。覺得那種方法如果改良一下,應該還是可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