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司落辰洗澡的時間間隙，向千彤就蜷縮在客廳的沙發裏發呆。
對於司落辰的每個眼神跟表情，好像一根神經線牽動著她的心跳，對於這些感覺，向千彤不是不理解，而是不敢去理解。
一向以追求自由為目標的她，不應該在沒結果的事情上放多餘的精力。
這是向千彤對自己說的話，好像已經下定了決心。
卻忽略了一件事，身為心理醫生應該知道，因為某件事、某個人刻意讓自己去做相反決定時，其實早已深陷其中。
所以，人最先說謊的對象，始終是自己。
自認為想清楚的向千彤關了電視，來到屋子裏整理房間，從儲物櫃裏拿出枕頭套上枕套，又抱出被子準備整理。發現司落辰正擦著頭發站在身後安靜的看著她，眼神浮現一絲波瀾。
見向千彤看向她，司落辰才輕道一聲：“辛苦了。”
淡淡回應：“怎麽會辛苦，平時都是一個人，現在多個人忙碌一些也很好。”
司落辰沒有說話，將還未完全幹的頭發別在耳後，來到床邊也幫忙整理。一張床，兩個枕頭兩床被子，雖然挨著很近，卻有一條無法逾越的距離。
都整理好司落辰剛準備鑽進被窩卻被向千彤攔住：“你頭發還沒幹透，這樣睡對身體不好，我幫你吹吹幹吧。”
“……”
向千彤最怕司落辰一言不發盯著她的模樣。
一張還掛著水汽有些紅潤的臉，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千彤，真是好……賢惠。”
不理這個女人妖精的一麵，轉身走進洗手間拿出吹風機，插上電，伸手撩起司落辰烏黑柔軟的發絲，這發質都可以做洗發水廣告了，又黑又亮。
打開電源，周圍被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充實著。
司落辰乖巧的挺直身板坐在那兒，看著鏡子裏的幫自己吹頭發都吹的這麽認真的女人，抿著唇很是享受。
回憶上一次向千彤幫她吹頭發還是在大二的時候。淋了雨又生了病，本來想直接倒在**睡，卻被這個女人揪起來按在椅子吹幹頭發，還逼著換了身衣服喝了藥才準上床睡覺。這般強勢的女人，這個世界上除了司落辰的媽媽，就隻有她敢這麽對自己了。
向千彤隨意抬眸發現鏡子裏司落辰正看著自己。雙目對視，隻見司落辰的唇微微開啟，好像輕聲的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隻能聽見吹風機的聲音。
等頭發全部吹幹之後，司落辰鑽進被窩，露出一個腦袋道：“千彤，我先睡了，晚安。”
“嗯，晚安。”
等向千彤收拾完鑽進被窩，側過身靜靜的看著司落辰的睡臉，她呼吸很沉，好像睡著了很久，一張精致的臉沒了以往難以捉摸的模樣。
其實隻是這樣，就夠了。
嘴角微微抿起，輕聲道：“落辰，晚安。”
次日二人一同來到診療所，一切如常。
鮑比教授卻將司落辰叫到了辦公室，對她這一段時間的工作進行評估：“落辰，你最近的工作表現我很滿意，隻是你主修的是人格心理學，目前這塊隻有一個空缺。你跟蘇珊都是主修這塊兒，我會給你們半年的時間進行考核，然後在你們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希望你可以繼續努力保持你的好狀態。”
這樣的話司落辰知道她肯定也會跟蘇珊說一遍，沒什麽表情，頭輕點淡淡道：“我知道了，教授，我會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回到辦公室卻發現向千彤站在裏麵，沒有表情的看著她。
“我知道鮑比教授會叫你談話，我也是過來人，我相信你的能力。下午有個心理學演講會，裏麵有很多心理疾病患者，你要不要……”
司落辰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示，打斷了向千彤的話，語氣冰冷：“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落辰，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在擔心嗎？”司落辰一雙眸子盯著她問。
向千彤不語，看的出司落辰對這個審核期很在意。
“你既然相信我的能力，為何還要將你的客戶介紹給我？”
“你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嗎？”向千彤來到司落辰跟前，直視她黑亮的眼睛，認真的說：“下午這個地方會有很多心理疾病患者參加。你剛來這裏有很多不熟悉，心理醫生是所有醫生裏最需要口碑跟人氣的，我想這裏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讓更多人認識你，我並不是要把我的客戶介紹給你，這麽做不是小看你了嗎？”嘴角勾著自信的笑。
司落辰隨著向千彤的解釋，冰冷的表情逐漸緩和。
“你剛來的時候也是這麽做的？”
向千彤點頭。
“老奸巨猾。”
向千彤：“……”
吃過午飯，二人打車來到心理學演講會。沒想到裏麵已經坐滿了人，走到很後麵，才找到了兩個位置。
演講的內容很豐富，先是心理學專家讓大家了解什麽是心理疾病，又讓一些康複的患者講述治療的過程。司落辰聽的很認真，心裏又感慨，為什麽這類演講在中國少之又少。
三個小時的演講結束後，許多人紛紛相互交流感慨跟經驗。司落辰在向千彤的帶領下認識了一些人，有醫生有病人，還有病人家屬。
不得不佩服向千彤的職場生存能力，她可以分辨哪些是替家人來聽課，哪些隻是為了了解，還哪些人是跟她們一樣來尋找資源。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間，帶著她獨有的自信，很快就成為一些人之中的光點。
能輕易的做到這些，司落辰有些望塵莫及。從小到大她都不善於與人溝通，更不喜歡成為焦點，隻是隨著向千彤的介紹將名片遞給了他們。
“千彤，你是怎麽做到的？”司落辰好奇的問。
“什麽？”
“可以跟他們這麽自如的交流，我卻做不到。”司落辰實話實說。
“臉皮厚一點，就可以了。”向千彤笑笑回應：“不過你不需要去學會這些，也不適合你，你有你的專業就夠了呀。”
“那這些適合你嗎？”
向千彤說：“我已經習慣了。”
沒想到她會說習慣了，司落辰隨著她的話多多少少有些沉悶。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裏，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司家二小姐，或許她也要學會這般‘習慣’的厚臉皮罷……
“你們是心理輔導師？”一個好聽的聲音出現在二人身後。
“是的，你好。”向千彤邊回答邊將名片遞給對方。
接過二人的名片，女人笑笑回應：“我叫沈略，是南區康複中心的半個負責人。我那裏收留了許多創傷後遺症人群，你們可以做對外心理輔導嗎？”說著也將名片遞給了眼前的兩個人，笑容謙和有禮。
這可是一個大單子，不知道這裏有多少人想求都未必求的來，如今卻自己送上門。康複中心一般都是國家機構，沒想到負責人卻是中國人。
向千彤帶著疑問道：“這裏應該有很多比我們更專業的人，為什麽找我們？”
“大家都是中國人，還要理由嗎？，還是……”沈略頓了頓，不解道：“你們沒有興趣？”
聽出向千彤的疑惑，司落辰說：“我們還需要回去商量一下，畢竟是進行對外輔導。如果可以的話，下個星期可以到你的康複中心看一看嗎？”
沈略點頭回應，嘴角一直勾著迷人的笑。
目送二人，輕出了一口氣，好敏銳的兩個女人。
看著司落辰漸遠的背影，沈略雙眼微眯，原來司家二小姐也會笑。
不僅會笑，還笑的這麽好看，這麽溫柔，果然遇見向千彤的她就像一座被融化的雪山。
接下來，要怎麽辦呢？嘴角滲著一絲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