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都是貪婪的生物。
王歌本來隻想過來看陳言希一眼，但看到她之後，他卻想做更多。
不過，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按捺住自己的衝動，轉身離開了。
“唉，我這個人，就是道德標準太高了。”
王歌感歎。
看了眼時間，六點多，時間還早，福利院應該還沒關門。
他打了輛車，慢悠悠來到福利院這邊。
掃碼付錢，下車。
福利院的前麵是一所福利院的院長舉辦的幼兒園，此時幼兒園裏已經下課，一片漆黑。
王歌正要穿過幼兒園，卻忽然聽到一陣陣女孩子的哭聲。
哭泣的女孩似乎是覺得幼兒園裏已經沒人了，所以並沒有壓抑自己的哭聲，用大哭來發泄自己心中的難過。
應該是福利院裏的孩子吧？
王歌順著哭聲走過去，想安慰安慰這個孩子。
畢竟，會自己一個人躲在沒人的地方哭泣，應該是個可憐的孩子。
話又說出來，在福利院裏生活的孩子，哪個不可憐呢。
隨著逐漸接近，王歌走進了幼兒園裏供孩子們玩鬧的小沙灘，哭聲也越來越大。
但走近之後，他才發現，躲在這裏哭泣的並不是什麽小孩子。
“誰啊？”
聽到腳步聲，哭聲頓時消失，坐在角落裏，抱著膝蓋哭泣的女孩抬起頭，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嘖，哭得很大聲嘛，隔著大老遠我就聽到了。”
“哥、哥哥？”
黎織夢擦了擦自己因為被淚水填滿而變得模糊的雙眼，看著麵前的男人，有點懵，“你，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讓我來陪小雨的麽。”
王歌慢悠悠走到她身邊坐下，“我還以為是院裏哪個孩子在哭呢，沒想到居然是你。”
躲在角落裏哭被朋友撞見，黎織夢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小聲說：“我也以為是院裏哪個孩子發現我了呢，嚇我一跳，幸好是哥哥你。”
“怎麽，不想被孩子們看到你這副丟人的樣子？”
王歌笑著遞給她一節衛生紙。
“對呀。”黎織夢接過，擦了擦眼淚，“在孩子們眼裏我可是溫柔可靠的大姐姐，可靠的大姐姐怎麽能躲在角落裏偷偷哭呢。”
王歌笑了笑，沒說話。
“還有嗎？衛生紙。”
“沒了。”王歌攤手，“我身上就這一節，還是上午上廁所的時候剩下的。”
黎織夢：“……”
她又把臉埋進了膝蓋裏：“那我再哭會。”
“哭吧哭吧。”
王歌也不在意，隨手拿出手機。
黎織夢剛要開始哭，卻聽到王歌那邊響起了喜慶的音樂：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黎織夢：？
她扭過頭，一臉幽怨地盯著王歌。
“沒事，你哭你的，我聽我的歌。”王歌寬慰道，“咱倆互不打擾。”
他並沒有多麽重視這件事。
每個人都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即使每天傻樂著到處瞎跑的女孩子也不例外，這很正常。而且他和黎織夢的關係相當不錯，作為好朋友，可以不用那麽禮貌，在對方難過的時候犯個賤嘲諷兩句，既能轉移對方注意力，還能讓自己獲得快樂，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王歌現在，更多的是抱著一種看樂子的心態，並沒有安慰黎織夢的心思。
黎織夢：？
“你太過分了，哥哥。”
她幽怨道，“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還故意氣我，你怎麽這樣啊。”
“行吧，不氣你了。”
王歌把《好日子》關掉，有些好笑地問道，“你這是因為什麽難過？又被騙錢了？”
“……你怎麽知道的？”
王歌：？
“還真被騙了啊。”他很驚奇，“這次又是怎麽被騙的？”
“跟，跟上次一樣……”黎織夢似乎是自己都覺得丟人，音量變小了許多，“朋友找我借錢，我借給她之後，她就把我好友刪了……”
“啊？”
王歌很驚訝，“你怎麽還能在同一個地方被絆倒兩次啊？”
聽了他的話，黎織夢又把臉埋進了膝蓋裏：“嗚嗚嗚，別說了，我知道我蠢……”
“這次被騙了多少？”王歌好奇地問。
“三、三萬多。”
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道，“我攢了好久，拍了好多視頻，才攢出來的，給、給弟弟妹妹們買新衣服的錢，全被騙走了……”
“……你也知道是攢了好久才攢出來的，別人管你借，你就給了？”
“她說她家裏人生病住院，急需錢，所以我就借給她了……”
王歌無語：“別人說什麽你信什麽啊？”
“嗚嗚嗚，別罵了。”
黎織夢捂著腦袋，可憐兮兮道，“我本來就很難過了，你就別再說我了哥哥。”
看她淚眼婆娑的樣子，王歌忽然想起上次，眼前這個女孩在異國他鄉，全部的存款都被騙走，回國都回不來，還是找他借的錢。
但她借錢時發的消息，卻是搞怪的“我，秦始皇，打錢”。
看不出一絲一毫難過的樣子。
跟現在淚流滿麵的樣子完全沒法聯係到一起。
依稀記得，那次黎織夢說，不能把壞心情帶給好朋友，所以是難過完之後才給他發的消息。
不能把壞心情帶給好朋友……
王歌想象著那副場景，在異國他鄉，黎織夢發現被自己騙，和這次一樣大哭了一場。
她哭得這麽難過，但哭完之後，她卻拿出了手機，打開對話框，一個字一個字地編輯那條搞怪的“你好，我是秦始皇，其實我還沒死……”
這次也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
心中稍起波瀾，王歌猶豫了片刻，還是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沒事，三萬塊錢而已，不就是給孩子們買新衣服麽，我也挺喜歡那些孩子們的，我給他們買。”
“謝謝哥哥，但不用的。”
被安慰了，黎織夢抹了抹眼淚，搖搖頭說：“三萬塊錢雖然很多，但是我少出去玩幾次，很快就能攢出來。”
“我難過的是，明明之前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明明之前一起玩的時候那麽開心，為什麽現在會騙我呢。”
說著，黎織夢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就算缺錢、有什麽困難，隻要告訴我，我又不是不會幫她，為什麽非要騙我啊。”
“難道我很好騙嗎？”
目前來看，確實挺好騙的……王歌想了想，說：
“可能，她壓根就沒把你當作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