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歌本來是打算過兩天帶著煙寶一起去放風箏的。

但沒想到被黎織夢說中了。

之後的幾天裏,天氣都不是很好。

大雨連著下了幾天,太陽好不容易突破烏雲的封鎖,風卻要麽太大,要麽太小,根本沒法放風箏。

無奈,隻好放棄。

後麵,他在VX上跟黎織夢提到這件事,黎織夢安慰他:“沒事的哥哥,我們院長說過,樹挪死,人挪活,國內天氣不好沒關係,可以去國外,找個天氣好的地方放風箏啊,有很多地方可以選擇呢。”

王歌一聽,哎,覺得很有道理,就跑去找顧盼煙商量。

結果卻是,被顧盼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就為了放個風箏,花那麽多錢,跑那麽遠,你是有病麽?”

王歌:“……”

他這才意識到,他被黎織夢帶歪了,居然會覺得這很正常。

實際上這毫無意義,完全是小題大做。

王歌覺得自己沒病。

有病的人是黎織夢,他隻是被傳染了。

但當王歌在VX去控訴黎織夢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風箏,已經隨著風,飛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上。

她真的隻是為了去放個風箏,就花幾千塊錢買機票,跑到了那麽遠的地方。

王歌很羨慕,他也很想放風箏。

所以吃不到葡萄,他就開始說葡萄酸:“你覺得這很浪漫?不,這是浪費!這毫無意義!”

“幹嘛要這麽多的意義,有趣就夠了呀。”

她理直氣壯地回應,“快樂,就是最大的意義!”

王歌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她,忽然想起了英雄聯盟裏一個角色的台詞,於是他道:“不要有趣,要有用。”

“不要有用,要有趣,要快樂!”黎織夢如此反駁。

大抵在她眼裏,快樂才是最有價值的事物,其他所有東西都要靠到一邊去。

這個價值觀,可以說是離經叛道了。

她果然有病。

王歌心裏這麽想,但盯著手機屏幕裏的文字,居然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他果斷離開對話框,決定三天不跟這個病原體交流,以免自己被她傳染。

但當天晚上,他就收到了黎織夢可憐兮兮、自怨自艾的話語:

“嗚嗚,哥哥,我真是個廢物,我連屎都拉不出來。”

——那怎麽辦?要我給你加油鼓勁嗎?

王歌本想這麽回複,但他忍住了。

說三天不和她交流,就三天不和她交流。

但,不交流歸不交流,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笑。

現在快樂的人是他了。

……

就這樣,時光在平靜的大學生活中緩緩流逝,緩慢而堅定地,由十一月邁入十二月。

天氣轉涼,女孩們的短裙也慢慢換成了長褲。

愛美的女孩們穿上了厚厚的光腿神器,好讓自己在冬天也可以穿漂亮的小裙子。

就比如,某個黎姓病原體。

王歌覺得很好看,也給顧盼煙買了光腿神器。

但顧盼煙就算是夏天都不怎麽穿裙子,更別說冬天了。

王歌問她為什麽不穿,她懶洋洋地說打架不方便。

“現在你又不需要跟別人打架,而且這不是有我呢嘛。”

王歌朝她秀了秀自己的肱二頭肌,“我可以保護你!”

“嗬。”

顧盼煙眼神玩味:“你以為我想揍的人是誰?”

王歌:?

他試探地問道:“不會是我吧?”

“猜對了,真棒。”

王歌:“……”

“什麽意思,你不穿裙子,居然是因為時刻都在準備著揍我?”他滿臉震驚。

“對。”

顧盼煙隨口說,“什麽時候不開心了,就打算揍你一頓出出氣。”

“……那你什麽時候會不開心?”“抓到你出軌的時候。”

王歌:“……”

很好,他不就該問。

“那也同樣可以穿裙子啊。”

他伸手抱住顧盼煙,強行把話題扯回原來的樣子,“難道我老婆打我,我還能反抗不成?”

顧盼煙白了他一眼,懶散地拿著書,靠在他懷裏。

這個時候他們正在圖書館複習,應對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說話都控製著音量。

什麽不穿裙子是為了揍他,自然是玩笑話。

她隻是單純的不想穿而已。

但王歌卻是有點心虛。

因為……

……

海沙。

陳言希同樣在圖書館。

她戴著老氣的黑色大框眼鏡,一邊翻閱身旁的書籍,一邊往筆記本上寫著什麽。

小狸花貓躺在她手邊,懶洋洋地閉著眼睛曬太陽,一動不動。

圖書館裏,隻有輕微地書頁翻動地聲音,以及沙沙地寫字聲。

直到夜幕將要降臨,陳言希才合上書本。

將書本放回書架,陳言希拿上筆記本,輕輕拍了拍已經睡著的小狸花:“小歌,我們該走了。”

小歌爬起來,無聲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跳下書桌,優雅地走著貓步,跟在陳言希身後。

它肉眼可見地長大了一些。

自從它長大之後,陳言希就不再抱著它了,讓它自己走。

穿越吵鬧的城市、登上公交車,一直到回到家,小歌都一直緊緊跟在陳言希身後。

途中甚至還趕走了幾隻想和它爭寵的流浪貓。

陳言希對於小歌,似乎也給予了充分的信任,根本不怕它亂跑。

當然,其實並不是信任,陳言希隻是不想束縛它。

回到家,陳言希給小歌倒上貓糧,在小歌享受食物的時候,她慢慢走進臥室,坐到書桌前。

抽出自己的日記本,但卻並沒有動筆去寫,而是一頁一頁地慢慢翻看,細數自己曾經的過往。

自我重塑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過程,她已經開始嚐試重塑自己,為此,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給王歌寫過信了。

可是效果卻並不好。

自我重塑,比她想象的還要困難。

也是,從小到大十多年所形成的觀念,像是無比堅固的高樓大廈,哪是說重塑就能重塑的。

要真的是高樓大廈倒還好,可以直接將其拆掉,然後重新搭建。

但觀念這種東西,除非遇到極大的衝擊,否則卻是沒辦法說拆掉就拆掉的。

她隻能不斷地去閱讀、去探索、去拓展自己、去見識世界上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觀念,然後用自己認可的、新的觀念來填充自己、將那些不屬於她、不來自於她的觀念給排擠出去。

過程很困難也很麻煩,但好在她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這讓她得以審視自己的過往,去追溯曾經那些觀念的由來。

但是,一翻開日記,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會想起那個人。

他也很久沒有給自己寫信了,不知道過得怎麽樣。

應該相當幸福吧。

她不是一個會患得患失的人,所以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裏閃了一下,便過去了。

繼續翻到下一篇日記。

這時候,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陳言希起身走出臥室,打開門。

“您好,請問是陳言希陳女士嗎?”門外的人禮貌問道。

“是我。”陳言希點點頭,“有什麽事情嗎?”

“首先祝您生日快樂。”

門外的人提起一個有臉盆般大小的蛋糕盒遞給她,“有人在我們店為您訂做了一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