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歌的計劃很完美，可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的計劃隻有對那些想要上進的人才會有效。
他能搭建出一條走出黑暗的道路，可如果黑暗中的人不願意走這條路呢？
“不想背。”
顧盼煙瞥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
王歌懵了一下，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難道你想抄十遍？”
“抄十遍隻是嚇唬人的，現在說罰抄十遍，過兩天他就忘記了。”
顧盼煙懶散地說道，在這方麵她有著豐富的經驗。
“那萬一他沒忘呢？”
“沒忘也會假裝忘記的。”顧盼煙撇撇嘴，“知道我沒寫又怎麽樣？我有背景，他沒法把我怎麽樣，最多罰我站一節課，這麽輕鬆的懲罰對他身為老師的威嚴可沒有任何幫助，所以，假裝忘記這件事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這番話讓王歌陷入了沉默。
很顯然，顧盼煙並不是那種空有武力卻沒有腦子的人，甚至可能恰恰相反，從這番話裏就能看出來她極為聰明，能在那樣的環境下健康的生存到今天，絕對不止是她父母在庇護那麽簡單。
真是棘手啊，果然能被係統選中的女孩就沒有一個好對付的……傻杯係統，就不能選一個好忽悠的傻白甜麽？王歌暗歎一聲，同時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另外的辦法。
他可不是那種遇到點困難就放棄的人，恰恰相反，他偏喜歡迎難而上，目標越是棘手，越能激發出他的鬥誌。
“顧盼煙是比較強勢的性格，我得表現得弱勢一些才行，硬碰硬在現在這個階段是行不通的……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我的目的藏不住，那就不藏了，隻要把動機藏好就行……嗯，可以順勢利用這個誤導一下，深化一下人設。”
思念急轉，他順勢擺出一副很是失落的樣子，耷拉著腦袋看著桌上的書本。
顧盼煙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片刻後，王歌似是有些不甘心地看向顧盼煙道：“為什麽不試一下呢？萬一很輕鬆就能背完呢？”
“為什麽要試？背完又怎麽樣，背不完又怎麽樣？”顧盼煙反問，“不管背不背，我都不用被罰抄十遍，結果不都一樣麽？”
王歌張了張嘴，但卻沒說出話來。
顧盼煙不屑的“嘁”了一聲，同樣沒有再開口。
過了兩秒，她才聽到王歌低聲說：“至少能讓你記住幾個單詞和句子，考試能多考幾分。”
顧盼煙微微皺眉，扭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
“幹，幹嘛？”僅僅堅持了兩秒，王歌便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把‘純情男高’這個角色演繹的活靈活現。
雖然立這個人設並非他原本的意願，但既然已經立起來了，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那他就要把這個人設維持下去，不能崩了。
“喂，你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顧盼煙突然開口，語氣有些怪異，似乎還有些輕蔑。
王歌適時的表現出了有些尷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有，有一點。”
“喔。”
顧盼煙發出了嘲諷的鼻音，微微湊近了些，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想改變我？”
王歌沉默兩秒，“嗯”了一聲。
話音落下，顧盼煙短時間內沒有再開口，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因為是早讀，他們之間的對話被嘈雜的背書聲掩蓋，再加上他們也有刻意壓低音量，因此沒有被任何人聽到。
“嗬，其實我對你的觀感還算不錯，比起以前那些蒼蠅強多了。”
顧盼煙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口吻依舊輕蔑，“你要是想玩談戀愛過家家的遊戲，我倒也不是不能陪你玩玩。”
“隻不過，我得事先提醒你一點。”王歌沒有說話，顧盼煙盯著王歌的眼睛，認真道：
“聽著，王歌，我對我的現狀很滿意，我懶得改變，也不想改變，更不需要你的幫助。”
“管好你自己，我已經是個爛人了，別對一個爛人抱有什麽期待，明白嗎？”
在她最為黑暗的時候，沒有人幫助她，沒有人對她伸出援手，自那以後，她就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了。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見王歌沒說話，顧盼煙鬆了口氣。
以她的性格，這時候本應該嘲諷著說些什麽，比如‘收起你的憐憫’、‘少自以為是了’以及‘你算什麽東西’之類的話，但猶豫了兩秒後，大概是覺得王歌還算是個‘好孩子’，於是就換了種說法。
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應該能夠讓王歌放棄那些天真又不切實際的想法。
顧盼煙正要移回目光，打算發會呆等待下課，但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手握住了。
那種感覺頗為熟悉，是昨晚才體會過的溫暖。
她怔了一下，耳邊傳來王歌低低的嗓音：“我不明白。”
“你……”
她正要說話，王歌卻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自顧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確實有一點喜歡你，但這點喜歡並不足以成為我想要幫助你、改變你的動機。”
“其實我也說不清我為什麽會想要幫你，可能是敬佩，也可能是憐憫……你覺得我是為了滿足自己虛榮的憐憫心也好，是另有目的也罷，這都不重要，我還是那句話，君子論跡不論心。”
“重要的是，你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你是一個很棒的女孩，你值得擁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王歌麵色認真又誠懇，但顧盼煙沉默兩秒後，卻忽然冷笑一聲，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說的倒是好聽，你要是用這套說辭去騙其他女孩早就騙到手了。
就算你想幫我又能怎麽樣？距離高考隻剩三個月了，你知道我現在才考多少分麽？”
“我知道，我看過你的成績，二百八十分左右，而去年的本科分數線是四百五十分。”
王歌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一百天，要提升接近兩百分，這確實很難，但也隻是很難，並不是無法實現，我會幫你，我們一起努力，萬一就考上了呢？”
顧盼煙怔了一下，那雙桃花眼中的神色愈發複雜，但嘴上卻是嘲諷道：“一百天要提升兩百分，你們優等生都這麽自大嗎？”
無論王歌表現得多麽真誠，她似乎隻有冷嘲熱諷這一種態度。
“你不相信我，我理解，不如我們先嚐試一下。”王歌順勢舉起桌上的英語作文，說道，“就用這個英語作文做實驗怎麽樣？如果我不能讓你在下午的英語課之前背完這篇作文，那我就此放棄這個想法，再也不會進行嚐試。
如果成功了，這就代表我有幫你的能力，你也擁有相應的考上大學的潛力。
到那時候，你再做決定，要不要試著相信我，在這最後的一百天為自己努力一次，怎麽樣？”
說完這些，他頓了頓，再一次輕輕握住了顧盼煙的手，柔聲打起了感情牌：“我什麽都不要，這對你也沒有壞處，就試著讓我拉你一把，好嗎？”
這波啊，這波是理性和感性的雙管齊下，軟硬兼施。
但如果顧盼煙再一次拒絕，那王歌就打算放棄了。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盼煙如果依舊拒絕，就代表她真的一點都不願意努力，隻想躺平擺爛。
王歌隻是想嚐試著說服她，並不想違背她本身的意願。
而且也沒人規定，考上大學的未來，一定比不上大學的未來要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