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織夢會有什麽辦法?
王歌思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出來。
但憑借對黎織夢的信任——死豬不怕開水燙,死馬當成活馬醫,王歌還是對此稍稍報了一絲期待。
不到一分鍾,王歌就聽見了顧盼煙手機震動的聲音。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作業,似乎在思索什麽。
王歌往她那邊瞄了一眼,發現是黎織夢在給她發消息。
顧盼煙沒有瞞著他的意思,所以他非常輕鬆的就窺見了內容:
“煙姐,打球不?”
非常簡短的五個字,簡短的就像他之前約周流一起玩LOL。
……她們兩個還約著一起打球?
王歌回憶了一下,他之前在翻黎織夢和顧盼煙的聊天記錄的時候,好像確實看到過打球這類字眼。
“這學期我們好像還沒打過幾次球呢。”
黎織夢又發過來一條。
顧盼煙思索兩秒,回複了兩個字:“來了。”
看著開始收拾東西的顧盼煙,王歌心裏暗喜,嘴上卻是明知故問道:“你要去和黎織夢打球?”
“嗯。”
“打什麽球啊?”
“主要是網球。”
顧盼煙將自己的書裝進包裏,隨口道,“也會打打乒乓球和羽毛球……偶爾籃球場地空下來,她還會拉著我打籃球——雖然我和她都不怎麽會就是了。”
“這麽多種類?”
王歌聽著有些驚奇。
“最開始隻是在操場打羽毛球。”
顧盼煙隨口道,“後麵學校建了新的體育館,她什麽都想試試,我閑著沒事,就陪她玩玩。”
“……你們經常一起打球?”王歌問
“一兩周一次吧,基本都是她找我。”
顧盼煙隨口道,“我找她的時候她要麽不在學校,要麽就是在忙其他亂七八糟的事。”
“你怎麽都沒跟我說過這件事?”
“這有什麽值得說的,又不是什麽大事。”
顧盼煙不在意道。
“怎麽就不是大事了。”
王歌煞有介事道,“我跟你說煙寶,你得小心這個家夥,她有可能是女同,奔著挖我牆角來的。”
“沒事。”
顧盼煙站起來,背起包懶散道,“隻要不是挖我牆角就行。”
王歌:“……”
“行了,你回去吧,我去體育館了。”
顧盼煙說。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王歌假惺惺地問了一句。
顧盼煙斜了他一眼,嘴角微翹,直接應下,“好啊。”
王歌:“……”
喵的,你在嘴賤什麽啊。
他真想給自己的嘴來上一巴掌。
“行了,逗你玩呢。”
顧盼煙嗤笑一聲,隨意地擺擺手,朝外麵走去。
正值下午近黃昏的時段,太陽即將落入地平線。
略顯昏黃的光線裏,她散漫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
“找陳言希去吧,我懶得管你了。”
“記得告訴她,這是我施舍給她的。”
……
“我就幫你這一次哈,煙姐也是我的朋友,做這種事情有罪惡感的。”
“還有,你有時間的時候記得去福利院看看小雨她們啊。”
望著黎織夢的消息,耳邊仿佛還有煙寶臨走前的聲音殘留,王歌抓了抓頭發,回道:“一定。”
他還坐在教室裏沒動,望著教室的窗外,輕輕歎了口氣。
老實說,雖然煙寶現在稍微鬆口了,大度了,暫時可以接受讓他去找陳言希了。
這本他一直以來都想要見到的場景,他本以為自己會高興,會驕傲,會自豪
畢竟會出現這樣的局麵,是他一直以來的努力所換來的成功。
但現實卻大相徑庭。
王歌並不怎麽好受。
他隻覺得愧疚。
覺得自己真是該死。他雖然嘴裏總是胡說八道沒幾句真話,但是對顧盼煙的愛卻是一點都沒有摻假的。
他知道顧盼煙做出這樣的退步,雖然嘴上很不屑,但心裏其實並不好受。
所以他也跟著很難受。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當她因為你而難過的時候,你是無論怎麽樣都開心不起來的。
“為什麽一定要做渣男呢?”
腦海裏忽然響起了這樣的聲音,“就這樣和顧盼煙一起生活下去不是也很好嗎?”
“啊?”
王歌下意識反駁,“那希希怎麽辦?”
“你忘記陳言希在信裏對你說過什麽了嗎?獨自生活對她來說也是非常理想的生活方式。”
腦海裏的聲音說道,“她要的是自由,而愛這個字本身就帶著限製。”
王歌的臉上浮現出糾結:“但……我已經為此做出這麽多的努力了,現在讓我放棄……”
“這不就是沉沒成本效應嗎?”
腦海裏的聲音繼續蠱惑,“你難道不清楚這個效應帶來的危害嗎?一味固執的下去,隻會讓你虧損最大化……收手吧,王歌……”
王歌思索幾秒,似乎被說服了,喃喃道,“可是,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我還有後悔的機會嗎?”
“你當然有後悔的機會啊。”
腦海裏的聲音見到馬上要成功,似乎有些興奮,“你忘記了嗎,陳言希一直都給你留了退路啊。”
“希希……給我留了退路?”
王歌麵露疑惑。
“是啊。”
那聲音繼續蠱惑,“她一直都沒和你確定關係,不就是在給你後悔的機會嗎?你現在去告訴她你後悔了,她一定不會責怪你,還會祝福你。”
“……為什麽?”
王歌繼續問。
那聲音沉默了幾秒,說道,“你就別管這麽多了,她既然為了留了退路,那你也不能讓她做的這些白費啊。”
它沒有回答王歌。
不是它不想回答,而是它也不知道。
這隻是一種感覺。
“你說得對。”
王歌低聲說。
那聲音頓時一喜,但還沒等它說話,下一秒,就聽王歌說:“你不告訴我,那我自己問她去。”
腦海裏的聲音:“???”
“你耍我!?”
那聲音終於反應過來,不敢置信道。
“你現在才看出來?”
王歌伸了個懶腰,嘲弄道,“逗你玩玩,你怎麽還當真了呢。”
“你……”
“閉嘴,滾回你該待的地方。”
王歌淡淡地說了一句,腦海裏的聲音頓時消失。
他扭頭望向窗外,太陽已經有三分之一沒入了地平線。
雖然看似這隻是和腦海中的自己對話,但時間過的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我的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王歌心想。
但他下一秒就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轉頭想起了之前陳言希對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頗有些心急地問陳言希,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和他確定關係,可以親親抱抱舉高高,做一些色色的事情啊。
陳言希回答的是,等他真正體驗過這種做渣男的感受、知曉其中的困難,但依然決心要把這個渣男做下去之後。
王歌當時認為,陳言希說的困難,無非就是什麽修羅場啊、煙寶跟他鬧脾氣啊、被折磨啊、約個會都要提心吊膽啊之類的。
他覺得陳言希實在有些小題大做了,這些算什麽,自己的抗壓能力那麽強,挺過這些不是輕輕鬆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陳言希所說的困難,根本不是什麽修羅場、被折磨什麽的。
而是當他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孩因為自己決心要做渣男而難過時,心裏濃烈到如潮水般、仿佛馬上就要湧出來將他整個人給衝垮的不忍與愧疚。
這不是因為他的道德標準高,他要是道德標準高,在剛開始就不會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地選擇做渣男了。
這是因為愛。
這一場關於愛的成長。
這裏如果女主的表現形式能更強一些,比如哭一哭啊什麽的,會更好一些,但是顧盼煙不是這樣的性格,她不會做那樣的事。
但是我相信,能一直看到這的大家,應該能夠從煙寶那兩句看似傲慢和不屑的話語裏,窺見其中的無奈與心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