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田寡婦就出了門。

她要上縣城找縣長,昨晚她的野男人小木匠回來說,縣長的小姨子要承包她看好的那塊地,她就坐不住了。

這塊地鄰近大路,又有“渭惠渠”和機井兩個水源,用來種草莓正好。

這些年草莓在大城市的價格高得讓人眼紅,如今這個小木匠說他懂技術還願意投資,隻要她能將地拿下,就萬事大吉。

這都是小木匠用嘴說的,起初她有些半信半疑,後來人家帶她去西安看了幾個草莓大棚,又取來兩摞子錢扔到她的麵前,這才全信了。

錢,真是個好東西,比男人可靠。

當然,田寡婦心裏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除了投入土地以外,其他什麽都不投。即使將來種草莓失敗了,土地又跑不了,自己也沒有多大損失。至於那幾個承包費,她倒沒有放在眼裏,有了就給,沒了就到村上哭兩聲,相信村上定會給她免的。

實際上,聰明的田寡婦還是少算了兩樣成本,即自己的辛勞和豐腴的身子。

田寡婦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無論從體型、膚色還是相貌上,她的身子都是農村婦女中的佼佼者。特別是胸前那對美妙,再加上嫣然一笑,縱使鐵骨錚錚的男人,也會低首下心。

今天的田寡婦穿了一件紫紅色大花襯衫,長長的下擺打了漂亮的蝴蝶結,係在肚臍處,下身一條淺藍色緊身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高跟水晶涼鞋。走起路來宛如隨風擺柳、嫋嫋婷婷。

走出村子,田寡婦上了河堤。

時間已過了灌溉的季節,淺淺的河底布滿大大小小的水窪,水窪之間有小股流水連接,一群黑黑的蝌蚪擠在水窪裏,靠著纖細的水藻取暖。

水藻嫩嫩地,綠綠的,在水麵下輕柔的護著這些黑色的小精靈。

水麵上倒映著藍盈盈地天,清風徐來,**起層層漣漪。

晨曦裏,田寡婦的腳步很慢,望了一眼手裏拎的皮包,心裏打起了鼓。

包裏裝著一隻夜壺,是小木匠給的,說是送給縣長的禮。

縣長喜歡收藏研究這些老玩意,這個她知道,但她不敢確定,這個還帶些騷味的破爛夜壺縣長能喜歡。

小木匠為了打消她心中的疑慮,又給她講了下麵這個故事。

說是1960年,江蘇省向陽村發現一座古墓,考古人員在對其進行了搶救性發掘,先後共挖出一百多件非常珍貴的文物。因為當時社會混亂,考古條件也相當有限,挖掘工作完成之後考古人員就匆匆離開了,並沒有對這座古墓以及周圍進行嚴密的搜查。

考古人員離開之後,一位路過這片古墓的向陽村村民,在這個古墓的一個土坑裏發現了一個形似夜壺的瓷瓶。沒有多少文化的他覺得這瓷瓶還有些用處,就將其帶回了家,當作了夜壺。

從此,這件珍貴的文物就開啟了它50年的夜壺生涯。直到前些年,隨著考古工作的細致和相關技術的是進步,幾位考古專家再次回到這裏,對這座古墓進行研究,無意中發現了這隻夜壺。

經鑒定,這隻夜壺是元朝後期的一件青花瓷,而且還是罕見的元青花,價值上億元。而那座古墓的主人正是元朝時期一位富豪,名叫錢裕,是當時五代時期吳越王錢鏐的後代。

田寡婦不知道吳越王錢鏐,更不知道什麽元青花,所以這些都沒記得,她隻記住了曾經有一隻夜壺非常值錢,希望手裏這隻夜壺也是如此。那樣的話馬副縣長就能喜歡,她租地的事就有了希望。

她見過這位馬副縣長好幾次,每次有領導來村裏檢查,她都要圍觀。而在這些檢查的領導中,馬副縣長經常出現。

領導們下鄉檢查調研,是為了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老百姓無以為報,隻能靠圍觀這個簡單的形式為他們站腳助威,略表心意。

送夜壺的主意是小木匠出的,夜壺也是他找來的,說是明朝的東西,有好幾百年的曆史。

田寡婦不懂,但她知道,有一件禮物總比空手去強些。

到了縣城,已是中午,她胡亂在街上吃了點,就住進了飛鳳賓館。

飛鳳賓館是縣城最好的賓館,由先前的縣招待所改建而來,專門招待外來投資者、國外旅行團和貴賓。因為設施齊備、服務高端,這裏也成了一些家不在縣裏的領導宿舍,我們敬愛的馬副縣長就住在這裏。

田寡婦以前聽說過裏,卻從未沒有住過。這一次為了拿到地,小木匠可是下了血本,不但弄來那隻夜壺,還以投資商名義為她訂了這裏的房間。

什麽是投資商?田寡婦鬧不明白,她隻是一位普通的農村婦女。但為了租到那城地,為了能學到種草莓的手藝,她豁出去了。

田寡婦住進賓館的第三天是個星期天,馬副縣長難得睡了個好覺。連續幾天下鄉視察麥收工作,讓他疲憊不堪。

大約十點多,明媚的陽光通過寬大的落地窗照了進來,有些不舍地離開柔軟而舒適的床,馬副縣長走到窗前,推開一扇窗戶,挾帶著麥收特有味道的空氣迎麵撲來,他美美地伸了個懶腰。

正在愜意之際,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誰?”馬副縣長心有不悅。

他昨天專門交待過秘書,今天上午不要來打擾他。

“打掃房間!”是賓館服務員。

“進來吧!”馬副縣長有些無奈地走出臥室,打開了外間的房門,然後頭都沒抬又回到了臥室。

他的房門服務員是打不開的,在居住的頭一天,他就讓人在裏麵加了一把鎖。

哢嚓一聲,房門關了,緊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馬副縣長有些詫異,轉身又走出了臥室。

客廳,茶幾上多一件青花瓷,沙發上多了一個人。

但見那青花瓷形似夜壺,胎薄如紙,透光透影,瓷質晶瑩潔白,釉色白中泛青,上飾纏枝花卉紋,古樸典雅,色彩靈動。

但見那人是一位溫婉少婦,明眸皓齒,冰肌玉骨,微微一笑,媚態橫生。

馬副縣長的眼睛亮,目光卻迷離起來。在他看來,麵前的一人一物都是自己喜歡的領域,也都是各自領域裏的精品。

那天的整個上午,馬副縣長都在研究這兩件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