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亦凡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的恐懼，她的矛盾與掙紮，一時間讓她接受這些，的確太難為她。
“賀大人，我想跟你說些事情！”她的聲音很小，似在自言自語，但卻被賀亦凡聽得很真切。
“陌陌，不要害怕，不論你做什麽樣的選擇，我都會在你身邊。”他緊緊摟住她，給她力量，給她勇氣。
“真的嗎？”她含淚看向他：“賀大人，我…”
“我都知道！”賀亦凡的話語中含著滿滿的心疼。
“你都知道？”她皺了皺眉。“是王…王書記打電話跟你說的？”
“不是，在我出差前，就知道了！”
沈陌陌猛地脫離他的懷抱，不解地看著他：“出差前就知道？你怎麽知道？那你怎麽沒有告訴我？”
“沈董是你的母親，這是王書記在一次聊天中跟我說的。”
沈陌陌激動地打斷他的話：“也就是說，沈董是我…你很早就知道？”
“是的！”
“那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沈陌陌的眼淚瞬間滾落，他怎麽可以跟他們站在一邊，他不是從來都不騙她的嗎？
“陌陌，情況太複雜，但請你相信，不論我們怎麽做，都是為了不讓你受傷!”賀亦凡拉著她的肩膀。
“說得真好聽，你們，是你跟他們嗎？你們都在欺騙我，隻有我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嗬，我真傻，沈董對我那麽好，怎麽會天真的以為隻是因為我幫過她，隻是因為她喜歡我！”沈陌陌的心快碎了。
“陌陌，你聽我說!”
“不，我什麽都不想聽，什麽都不想聽，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們！”她推開他，手指伸進有些淩亂的發裏，她的心好痛。
“陌陌，聽話，不要這樣，你還在生病！”賀亦凡將她再次拉進懷裏，緊緊抱著她，他心疼地親吻她的發間，他之前之所以不說，就是怕她受到傷害，沒想到，這一天還這麽快的到來，而他又沒在她身邊。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哭喊著，捶打他的手臂，她的拳頭已經沒有太多力氣。
“陌陌，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跟你說！”賀亦凡的眼角濕潤了，為什麽要讓一個女孩承受這些，陌陌，讓我替你分擔，讓我替你承擔一切，他本來想著，找個適當的時機，慢慢向她滲透，讓她慢慢接受，不至於像現在傷害這麽大，但…他拚命搖著頭，怪自己幫來是任何忙。
沈陌陌窩在他的懷裏一直哭。
他任由她哭，現在她最需要的是發泄。他了解她，哭過之後，傷害程度至少減少百分之八十，果然，她的哭聲越來越小，節奏越來越慢，猛然抬起自己的杏核眼，眼角還清晰地掛著淚珠。
“那就是說王書記那裏，你也幫忙了嗎？”
“小朋友，變聰明了嘛，是的！有一天，王書記突然找到我，讓我幫忙，要你的幾根頭發。”
“所以你幫了？”
“他那樣的狀態，我不忍拒絕！而且我覺得…”
“覺得什麽？覺得我也應該找回父母？”沈陌陌有些沙啞的聲音質問道。
“至於怎麽做，還是你自己做決定！”賀亦凡不想幫她決定什麽，雖然她覺得陌陌應該享受父母的愛。
“不，不可能，我不會認他們的，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與我無關！”沈陌陌慌了神，她的心裏很亂。
“你是擔心二媽會傷心？”賀亦凡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知道陌陌有多麽渴望父母的愛，這麽多年了，她一直喚張曉花二媽，就是在她心底，永遠都有媽媽的位置。
他怎麽會知道？他怎麽知道自己的想法，太神了吧，沈陌陌閃了神，躲過他的眼睛：“我，我才沒有，我為什麽要認他們，當初他們為什麽把我拋棄!如果沒有二媽，或許我都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了。”
“別瞎說，如果你不在了，我娶誰當老婆啊！”賀亦凡了解她的心思。
沈陌陌被他的話逗得噗嗤一笑，都什麽跟什麽呀，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的笑讓賀亦凡沉重的心輕鬆了不少。
“賀大人？”
“嗯？”
“給我點時間，好嗎？”
“好，我明白！”
“我現在的心很亂，真的很亂！”
“我知道，陌陌，我先幫你整理一下，好不好？”
“什麽？”
“陌陌，這樣，我希望你能先聽聽王書記和沈董當年離開的原因，然後再做決定，好不好！人的一生是有限的，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好嗎？”
沈陌陌微微閉了閉眼，含混地說了一句好。
這樣靜謐的下午，她安靜地窩在他的懷裏，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輕輕拭去她眼角殘存的淚珠，對她許下一生的承諾。
今天是陌陌出院的日子，賀亦凡昨天晚上在醫院守了一宿，早上起來，早早收拾東西。
“陌陌，你看看別落下什麽東西，我去辦出院手續啊！”
她應了一聲好，還有什麽東西可收拾啊，賀大人昨天晚上就全部收拾幹淨。
沒什麽可做的，隻是靜靜地坐在**，等賀大人辦完手續後回來。
過了一會兒，門被敲開。
她迅速站起身，以為賀大人回來了，但當王崇文和沈慧蘭走進來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他們尷尬的站在那，不敢說什麽。
她在他們對麵站著，這就是她的父母，沈董，她叫了一年的沈董，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媽媽，王書記，就是她從未見過麵的爸爸。
曾經，她跟他們都很熟悉，但此刻，她卻覺得他們那麽陌生。
病房裏安靜至極，隻能聽到三個人的呼吸聲，在這個世界裏，本應該最親的三個人，卻被一條莫名的線劃在兩端，他們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似乎要窒息。
“幸好還來得及呀，今天早上，若涵…”二媽嘟囔著推門進來，看到他們三個木然地站在那，忽地覺得有些尷尬，笑笑，慢慢地向後退著腳步。
“二媽，你嘛去！”沈陌陌越過他們，走過來，挽住二媽的胳膊，拉她向裏邊走。
二媽不自然地推著沈陌陌的手：“我…我去下洗手間，一會…就回來！”
沈陌陌一把拉住她：“二媽，你怎麽了？你不要陌陌了嗎？”說著話，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二媽對她這樣的態度，是因為他們嗎？她就是不想傷害她呀，可這種態勢，還是讓二媽選擇了退出。
“陌陌，你說什麽呢？二媽怎麽會不要你呢？”張曉花雖然笑著，但淚水已然噙滿了眼底，她怎麽舍得不要她？
“那你為什麽要出去，快，快過來，幫我收拾東西，以前，不都是你幫我收拾的嗎？”她的眼神瞄過王崇文和沈慧蘭的臉。
他們能說什麽？都是他們的錯，孩子這樣對他們，是很正常的，他們沒有怨言，隻不過是有些心痛而已。
張曉花的臉紅了，這麽多年，她什麽時候幫她收拾過東西，應該說從來都沒有，就連她生病的時候，她也沒用心照顧過她。
再看看放在床頭上整整齊齊的東西，哪還需要收拾嘛。
她知道陌陌這是故意的，抿了抿嘴：“陌陌，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你不能這樣對他們！”
“二媽，不要說了!快點幫我拿東西吧！”她把東西塞到張曉花懷裏，嘟囔著賀大人怎麽還不回來。
“崇文，咱們去看看亦凡的手續辦得怎麽樣了？”沈慧蘭覺得這樣硬生生地站在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王崇文應了聲，兩個人又看了沈陌陌一眼，便走出門去。
沈陌陌看著他們將門關上，一屁股坐在**，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