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淩恒沒說話，一揮手不知道從哪兒將劍變了出來。他沒猶豫，直接將劍扔給我：“你對尹千霜，倒是真的很好啊。又是舍命救他，又是給他寶劍……你很喜歡他啊？”
我坦誠的點頭：“是，因為他待我也很好啊。”
尹千霜是個單純的人，他對我好，我便也想對他好。更何況，我想大概沒有人會討厭單純的人吧？
尤其是在與陸淩恒這種心思複雜的人相處久了之後，待在尹千霜身邊的那些日子便更加輕鬆了起來。我不需要猜測他的想法，也不用擔心惹怒他之後等著我的會是什麽。
“那我呢？”破天荒的，陸淩恒追問了這麽一個問題：“你又是怎麽看待我的？”
我有點想笑，他陸淩恒會不知道我是怎麽看待他的嗎？他陸淩恒難道就沒有一點自覺，無法意識到他又是怎麽對待我的嗎？還是說，他在期待聽到我的謊話？
哈，竟然會有人想聽謊話？
我輕輕歎了口氣：“有什麽關係呢？我討厭你也好，喜歡你也罷，你都是我的師父呀。隻要你不把我逐出師門，我是沒辦法逃離這段關係的束縛的，對吧？”
“你知道就好……”陸淩恒的嘴巴上不饒人，臉上卻閃過一絲得到慰藉的安心感。
是啊，無論我是怎麽看待他的，隻要我還待在這個世界，就沒有辦法從他身邊跑掉不是嗎？
嗯，隻要我還待在這個世界……
我又開始看到幻覺了。
為什麽我會如此肯定呢？因為這地方美的根本就不像是人間啊——
波瀾壯闊的海平麵上，有無數水晶製成的樓宇拔地而起。人們踏過漂浮在海麵之上的石板路在樓宇間穿梭，他們一個個麵色紅潤，衣著華貴。有長相奇異美麗近妖的生物從水麵中躍出，它們在人們的驅使下修建樓宇承載貨物。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看起來是那樣的快樂和滿足，這裏沒有疾病、也沒有痛苦，安逸的不像是人間。
“婉婉！你愣著幹什麽！馬上就要開飯了，你還不快點過來幫忙！”突然，有一位妙齡少女踏水而來，她神色慌張，拉著我就跑。
“幫忙？做、做什麽？”我不明所以，隻是跟在少女身後跑進了一件麵積巨大的廚房。這間廚房一應俱全，簡直比得上皇帝的禦膳房。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做飯啊！”少女突然往我手中塞了一條圍裙，然後便站在了灶台前。
就在我差異這麽大的廚房卻隻有我們兩個人做飯的時候，少女的指尖仿佛生出魔法，隻一抬手就同時點燃了三麵爐灶。接著，她又一揮手，食材和刀具便自己動了起來，沒一會就將生食材切成了精致的細絲。
她回過頭來，發現我仍然傻愣在原地不由惱火起來：“誒呀，別發呆了，快動手啊！”
“哦、哦……”我應聲，學著她的模樣，揮了揮手——
爐火點燃，食材下鍋……隻小一會時間我們便做出了許多精致而複雜的餐食。
“婉婉，你嚐嚐這湯……”少女突然將一湯勺骨頭湯遞到我嘴邊，我喝了一口之後不由自主的讚歎道：“天，這也太好喝了吧？”
縱使是我這個來自現代世界，吃過許多地區不同美食的現代人也不得不承認，我從未品嚐過如此美味的骨頭湯。
少女滿意的笑著，又揮動手臂將湯一碗一碗的成了出來。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它如此真實，又絕不可能真的存在……
“這便是靈族生活的世界……”一位身著絳紫色外袍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我看不清他的眉眼，但又覺得他十分熟悉。“我們曾經生活在一個靈氣充沛的時代，我們驅使異獸為我們工作，而法術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沒有紛爭、沒有疾病，所有人都過的幸福又安寧，這便是我們靈族曾經擁有過的生活。”
“這很美好……簡直就像是仙境一樣……”我不由自主的感歎道。
“我們還有機會的，我們仍然可以重新找回這樣的生活。”男人轉頭看向我，語氣堅定。“隻要你願意犧牲……我們便仍有機會。”
我衝男人笑了笑，語氣同樣十分堅定：
“不。”我說。
男人皺眉，十分不解：“為什麽？你身為靈族……”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便打斷他：“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幫不了你。”
“冥頑不靈！”男人怒喊道。
我卻隻是輕輕笑了笑：“又做什麽要我犧牲呢？你幹嘛不自己犧牲？想過這種生活的人又不是我？”
說完，我一點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裏，轉身便要離去……
“婉婉！”
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夾雜著陸淩恒的喊叫聲，一同闖入我的耳中。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大半截身子都泡在了海水之中。
“我怎麽……”雙腿一軟，我一屁股跌坐在了海水裏。“……我怎麽會在這兒？”
這裏是青木海岸，此時已是深夜，一輪圓月正懸在天邊，夜空中沒有一顆星星。
“我還想問你呢！”陸淩恒將我拉了起來，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下：“我怎麽從來都沒發現，你竟然還有夢行症？”
“夢行症？我夢遊了？”我捂著腦袋，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我睡著了？剛剛我看到的……是夢嗎？
陸淩恒倒是比我更清楚我這是怎麽了，他抓著我的肩膀抬起我的腦袋，讓我不得不與他對視：“你在靈族禁地裏到底看到什麽了？”
海水在此時猛然衝上沙灘，卷起層疊的白色浪花，拍打在礁石之上發出嘩啦啦的巨響。我盯著陸淩恒的眼睛隻覺得頭痛欲裂——我做夢了，我看到幻象了，但是我看到什麽了？
記憶好像被一層薄霧籠罩著，我能透過霧氣看到些東西卻又看不清那是什麽。
陸淩恒再一次逼問我，他的聲音震耳欲聾：“你在靈族禁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伸手捂住腦袋：“我……我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麵色慘白，雙眸血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