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越坐著輪椅緩緩而至。
雖然因為行動不便被人圍觀,但薑越身上沒有半點不自在,反而坦然得好似在逛自家後花園。
他臉上戴著一張黑色鏤空的精致麵具,仔細看還能從鏤空的花紋裏看見一些隱約的傷痕,但這非但沒有影響他的顏值,反而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似漩渦般將人吸引,又銳利透徹的能夠看穿人心。
此刻,薑越犀利的視線緊盯著鄭凱,鄭凱便覺得自己內心的陰暗打算被薑越一覽無餘。
他被看得心裏一慌,險些頂不住壓力移開視線。
“薑越,你來了。”
洛溪露出笑容,上前推著他的輪椅過來。
轉頭對著鄭凱略顯不好意思的道:“抱歉,忘了告訴你薑越也要來。”
鄭凱後背冒出一層冷汗,麵上大方地道:“沒關係,人多熱鬧。”
好危險的眼神!
好可怕的男人。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鄭凱雖然已經知道這不是真的“薑越”,而是高高在上的第一豪門霍少。
但之前從沒有這麽近距離接觸過。
洛溪朝夕相處,難道真的察覺不出不對勁麽?
還是裝傻配合。
洛溪是真的沒察覺出來,一個是習慣成自然,另一個是薑越危險的感覺是給別人的,對著洛溪,他完全是另一副麵孔。
“媳婦,你們剛剛是不是在聊我。”
語氣溫柔還帶著點撒嬌。
長條形的桌子,之前是鄭凱坐一邊,洛溪和盧珊珊坐在鄭凱對麵。
現在薑越來了,洛溪看了一下位置,將鄭凱身邊的座椅移開,推著薑越過去安置好,然後在對麵坐下。
這才回答薑越的問題:“對,鄭師兄剛問到你。”
鄭凱剛剛好像是問她了不了解薑越,她還沒來得及回答,薑越就來了。
薑越轉頭似笑非笑睨著鄭凱:“鄭先生好像對我很好奇。”
鄭凱拿起杯子掩飾的喝了一口水。
“是覺得好奇。”
“好奇什麽?”薑越追問。
“好奇……你是怎樣一個人。”
薑越不依不饒:“那你看出來我是怎樣的人了麽?”
“我跟薑先生不熟,自然不了解。”
“那正好今天,你可以好好了解一番。”
鄭凱便沒再往下接話了。
盧珊珊眼神在兩個男人之間遊移,剛剛一問一答的,氣氛十分怪異。
聊天節奏完全被薑越給掌控了,鄭凱雖然沒有敗下陣來,但也隻是在勉強應對。
而且自從見麵開始,鄭凱並沒有單獨跟她說過什麽話。
可今晚不是約她一起吃飯的麽。
盧珊珊就算麵對鄭凱的時候再昏頭,這下也總算察覺到點不對勁了。
洛溪也察覺到薑越好像在針對鄭凱,心情很糟糕的樣子。
在薑越和鄭凱之間,洛溪當然會選擇薑越,她比較護短,就算薑越不對,也是要站在薑越這邊的。
而鄭凱心裏則充滿了不甘心。
這就是贏了他的男人,態度傲慢,高高在上。
這種被人好像踩在泥濘裏的感覺很不舒服,讓他極力地想要掙脫反抗。
想跟薑越站在同一個高度,甚至超過他,讓他也嚐嚐此刻難受的滋味。
如果此刻霍沛了解鄭凱的想法,恐怕會跟鄭凱很有共同語言,因為兩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也同樣不甘心,同樣想反抗。
在座的四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對比其他桌上用餐人的言笑晏晏,這裏安靜詭異的過分。
直到服務員來上菜,才打破這份沉默。
接下來的用餐,大家都維持著虛偽客套的關係,沒吃太久,就散了。
“我送你們回去。”
大家從餐廳出來後,鄭凱提議。
在座的人裏,隻有他有車,“薑越”現在是殘疾人士,自然不能開車。
“不用了,我朋友會來接我。”薑越拒絕。
開玩笑,讓他坐情敵的車,這不可能,他又不是沒有車。
洛溪見此自然不會拆台:“鄭師兄就不麻煩你了,不如你送珊珊回去。”
盧珊珊後半場全程當自己是隱形人,此刻情緒低落,突然被洛溪提到,下意識看向鄭凱。
鄭凱道:“我去把車開過來,你等等我。”
話剛說完,一輛黑色的轎車便停在了路邊,駕駛座車窗落下,露出曹睿的臉。
曹睿此刻麵色不善,盯著鄭凱強勢道:“不用麻煩你,我的女人隻能我送回家。”
“喂,誰是你的女人,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盧珊珊差點跳腳,慌亂地看看鄭凱又看向洛溪。
鄭凱臉上沒有一點影響,順勢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甚至沒有回頭看洛溪一眼。
今晚發生的這一切,可以讓他死心了。
慕明遠的話是對的,洛溪不可能不知道“薑越”的真實身份是霍少,她情願跟一個殘廢又毀容的男人在一起,不過是早知道真相。
隻有他傻傻地被蒙在鼓裏,以為可以等到她。
這都是笑話。
而他若不想成為笑話,就應該收起天真的想法,待他得到足夠的財富後,才會有能力擁有自己想要的。
他不該再遲疑了。
“洛溪,你有沒有覺得剛剛一瞬間,鄭師兄有點不一樣了。”
盧珊珊看著鄭凱的背影,有些失神。
洛溪沒怎麽注意:“哪裏不一樣?”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突然變冷漠了。”
洛溪擔憂地看了盧珊珊一眼,她倒是覺得鄭凱一直都這樣,隻是這頓飯跟盧珊珊想的不一樣,應該是打擊到她了。
盧珊珊抬起手摸著自己的心口,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她看著這樣的鄭凱,心裏竟然不覺得難過。
“人都不見影子了,你還看什麽看,再看人家也不會回頭。”
忽然耳邊響起曹睿陰陽怪氣的聲音。
盧珊珊轉身雙手叉腰:“關你什麽事,還有你剛剛為什麽亂說我是你的女人。”
“難道你不是我的女人?”曹睿反問。
盧珊珊臉紅反駁:“那……那次是意外,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你不許亂說。”
“你睡了我,竟然不想負責。”
兩人旁若無人地吵了起來,吃了一臉瓜的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