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清晨

夜已黑,烏雲布滿天空,不見星月。

石然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一會兒在**輾轉反側,一會兒又坐在凳子上忐忑不安。那個和自己擁有同樣麵容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誰?為何要假扮我呢?恨就恨我見到他的臉以後,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才叫他從我眼皮底下消失了。早知道那個戴鬥笠的男人就是冒充我的人,我就應該衝過去狠狠的把他打一頓,他太過分了!

他跟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又是什麽關係呢?那瓶藥到底是什麽?是毒藥嗎?

先是墨蓮認錯人,後來是嫣兒吃了包子中了斷腸之毒,現在居然又來了一對夫婦,女的中了哭蟲的毒。姑且不論墨蓮之事,嫣兒中毒,那對夫婦又來藥鋪,男的拋下愛妻,私下去會神秘男,就為了要一瓶藥?那號神秘男居然就是冒充我的人!這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跟我有仇就直接衝著我來啊,憑什麽對一個五歲來著的小女孩下毒手,那對夫婦又招惹他什麽了?幹什麽要害那個女人?氣憤!

石然被氣的幾乎不能自己了,站起身子,走到窗邊。冷風滾著細細沙塵撲麵而來,預示著一場大雨將至。這份冷意,剛好叫他得以清醒。他又把事情理了一遍,先是假扮我叫嫣兒給阿善送信,又是魁梧男子抱著愛妻叫阿善醫治……

“轟隆”天雷乍響,滂沱大雨頃刻間從空中降下。

石然被潲進窗戶的雨水打濕了,“難道那個人的目標是……阿善?”倘若那個人冒充我,借機接近阿善,那後果……一種未知的恐慌襲上心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阿善並無涉世經驗,怎麽躲得過那隱匿在黑暗中的危險?

石然,你要冷靜下來,這些都隻是你的假設,別總往壞處想。在一切都還沒有得到證實以前,什麽都不能下定論。石然默默的勸慰自己,然後又推翻勸說自己的話,阿善身邊雖有阿良,可兩個姑娘家家麵對這些,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危險。不行,我要收拾包袱,死皮賴臉的我也要住進藥鋪裏。

想著,石然用手擦去了臉上的雨水,關起窗戶,開始收拾包袱。說不定那個假扮我的人就潛伏在阿善他們身邊,我看極有可能是那個叫高浩鄴的家夥!瞧他看阿善的眼神都不對,就算他不是,也是一個居心叵測的陰險小人,不得不防啊!“阿善,我來救你了,你等著。”他計劃天一亮就趁著客棧開門之際溜出去,這樣既可以不動聲色的離開,又可以擺脫掉那個難纏的墨蓮,一舉兩得。

計劃已想的周詳,石然抱著包袱,不敢闔眼,生怕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時機,加上一點點小興奮倒也不困了。盼到天明,就快步奔出了客棧。

一夜雨水侵襲,京城顯得濕漉漉的,青黑色的石麵路上還殘留著一片又一片的水窪,映出一片又一片零碎、幹淨的天空。太陽也隻是從雲層裏露出了頭,還未來得及展露鋒芒。此時,還沒有進入夏季,這樣一個早晨對北方來說,還是很冷的。

冷冷清清的街,冷冷清清的早晨。

石然不禁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一個人走著。肚子誇張的發出不滿,從昨天中午以後,他就沒有再吃任何東西了。又餓又冷,加上一晚上沒有睡。

“嗬,自己這像是什麽?才不過一晚上,居然落得這般落魄?”石然打趣的取笑起自己來,意圖打發無聊。

不知過了多久,街上已有小販開始擺攤子了,令石然感到欣慰的是,他看見一家賣小吃的攤子。“太好了,天不亡我。”興衝衝的跑了過去,叫了一碗雲吞,沒一會兒,小販就端著雲吞放到了石然的桌子上。

美味就在眼前,石然再也等不了了,就抻出一雙筷子吃了起來,噴香噴香的雲吞,送入口中,不僅帶來了溫暖,也為他的肚子送去了安慰。

“來碗麵。”一個底氣十足的男音叫了一碗麵後,坐到了石然前麵的桌子上,看來街上已開始熱鬧起來了。

石然低著頭品嚐著美味,完全不理會這些無關自己的事情。直到吃完才抬起頭。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頭戴鬥笠的男人的背影。鬥笠男?難道是那個假冒我的人嗎?我要不要過去拿掉他的鬥笠?不行,萬一不是怎麽辦?

鬥笠男已經吃好,他扶了扶頭頂上鬥笠,站起身子,丟下銅錢,起身離開。

啊,不能叫他走!石然也從懷中掏出銅錢放到桌子上,緊緊跟著他。要怎麽樣才可能看清他是不是呢?

鬥笠男不知後麵有人跟蹤,走得倒是不急不躁的。

石然很想快步跑過去,但一直忍著。跟著鬥笠男拐了兩個街口。不行!再這麽跟下去,說不定會有跟丟的危險,不若主動一點。想著,就跑了起來,跑到鬥笠男背後,一個彈跳,跳到了那男人的身上,雙手纏著那人的脖子,不肯放手,“叔叔,我可算找到你了!”

“什麽什麽啊?”鬥笠男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扯下頭頂上的鬥笠,對石然投了一個凶狠眼神,“你不是有病吧?”

“啊!不是!”看著麵前這張陌生的臉,石然不好意思的從男人身上下來了,“你的背影實在太像我失散多年的叔叔了。嗬嗬……嗬嗬……”幸好早就有所準備要不就丟人丟到家了。

男人氣呼呼的又把鬥笠戴上,徑自離開,走時,還不忘甩下一句話,“剛剛趕夜路回來,一大早哪裏來的侄子啊?”

就你想要侄子還沒有呢!石然在他的後麵比手畫腳,一大早哪裏來的侄子?怎麽越想越別扭?不對,他在罵人!

……

“真倒黴!一大早就犯小人!”石然右手拎著包袱,耷拉著腦袋,朝著藥鋪走去。藥鋪已經開門了。阿善正在教高浩鄴醫術。哼!一大早就借機接近阿善!可小爺我卻被人占了便宜當了侄子!“咳咳!有人嗎?我要看病!”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高浩鄴好笑的看著石然,“石兄弟,你怎麽了?”

“病了,沒有看出來嗎?”石然挑起眉毛,哼,我就是裝病,我就是挑事兒。

“病了?怎麽還帶著包袱來看病呢?”高浩鄴性格忠厚老實,瞧見石然帶著包袱出門覺得很怪。

石然扭了扭身子,叫自己在椅子上坐的更為隨意一些,“我帶著包袱和我病了有關係嗎?”

阿善拿著一套銀針走了過來,“我看他是病的不輕。高大哥,你不是想學習針灸之術嗎?不如你為他紮上幾針。”

“憑什麽給我紮幾針啊?”石然反駁,“幹什麽一上來就紮我啊?”

“你不是病了嗎?”說著,阿善遞給高浩鄴一根銀針,“高大哥,你來吧。”

“喂!我不要他紮!我要你幫我看病!”石然裝出痛苦樣,“都說醫者父母心,麵對我這樣一個病人,難道連這一小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嗎?”

“惡心!”阿善冷冷一笑,“好吧,我幫你看看。”她拎起石然的手腕,號起脈來,停頓一會兒,又道,“石頭,來把嘴張開,把舌頭吐出來。”

石然乖乖的吐出舌頭。丫頭,你就治吧。

阿善瞅了兩眼,忽的,抬起手,往石然的舌頭上紮了一針。

“啊!”石然立即拔掉銀針,“死丫頭,你幹什麽啊!”

阿善得意的笑了起來,“我看你是有病,都道是:病從口出!不治你的舌頭,怎麽治你的病!”

“嗬嗬。”高浩鄴也笑了起來,“阿善姑娘說的有理,病從口出。”

“是啊,我想他應該是不小心得罪了墨蓮姑娘,才會被趕出來的吧?”阿善依舊用冷嘲熱諷的語氣對石然說話,昨天不是著急跟人家逛街嗎?今天怎麽了?活該!

石然咬了咬被紮痛的舌頭,“我那是自己離開的,我跟你們說啊,從今天起,我也要住進藥鋪!”

“為什麽啊?”阿善不明白石然為何會這麽說。

“不為什麽啊!你和阿良都住進來了,我當然也要住進來了!”說真的,石然是編不出理由來說服阿善的。

“誰準你住進來了?何況你是男人,我和阿良是女人,你跟我們走這麽近做什麽?”

“我……我……”石然被憋的直甩手,我就是想住進來不行啊!

高浩鄴看著石然,“石兄弟是擔心阿善和阿良姑娘嗎?這你就大可放心了,我的藥鋪雖然清貧,但是也不是什麽危險的地方。你真的不用擔心的。”

哼,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個表麵上的老好人了!要是水京良在,說不定第一個拿你當藥人呢。對哦。想到水京良,石然心生一計,“高兄有所不知,照顧阿善和阿良是他們的師父臨終的托付,在和他們分別的這幾天,我輾轉難眠,坐立不安,起先以為自己病了,誰曾想昨日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們的師父了,自覺有愧,便收拾了行李,趕來見他們。這是他們師父的遺願,你說他們要是有個什麽閃失,我怎對得起他們的師父呢?”說的有板有眼,有模似樣的。

高浩鄴信以為真,“既然是這樣,那石兄弟就住下吧,我哥那邊我去說,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