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釋然

水京良轉身,走到阿善身邊,“隻要你想救你姐姐,我會幫你的。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你的不忍心不一定會幫助她。”

“師父,我知道了。但我姐姐的毒……”想到要在洛雪身上試藥,阿善犯難了,洛雪與她之間是一條看不見的親情線牽引,親情斷不了,毒自然也不能順利祛除。阿善看著窗外的黑暗,心也沉了下去。原來守護一個人不叫她受到傷害,也會害了她。親情,也許早該在七年之前就斷了,現在不為她試藥也許她不會恨我,若以後我成為了洵陽的眾多妻妾中的一位,和她共侍一夫,就算親情再濃烈也不及恨的強勢吧?何況,我們不能相認……

見阿善麵露難色,水京良開口,道:“迷蝶香中最重要的是迷蝶花,我想迷蝶香的香氣是來自於迷蝶花的味道。若是能尋到迷蝶花相信就能了解迷蝶香的毒的奧秘了。”

阿善順著問:“迷蝶花?我在不落族裏都未曾聽誰提起過迷蝶花,迷蝶香的香氣萬一是多種香料混合在一起而調配成的呢?”

“不可能,月光蝶是尋著迷蝶花的香氣才會飛過來的。若是幾種香料混合,那就不單單隻吸引月光蝶了。我給你的信紙的背麵便是用月光蝶翅膀的粉塵繪製的地圖。可見京城的郊外是有月光蝶的。”

“師父,就算有月光蝶那又如何?”阿善完全亂了,完全不知道水京良的意思,她的思維還停留在要自己對姐姐的試藥的事實上呢。

“有月光蝶就代表有迷蝶花,順著月光蝶一定可以找到迷蝶花的。”

“這些都隻是師父的推斷而已,沒有真憑實據的。”

“這些不是推斷,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關於迷蝶花的記載,此花很奇特,會隨著時辰而改變花香的濃淡,卯時最弱,過了未時花香越漸強烈,亥時則是最頂端。”水京良把記憶的全部片段都道了出來,“既然古籍上記載過迷蝶花,那就應當是存在的。”

“可是,這麽多年來,迷蝶花都未被人知道,就應表明這花生長在懸崖峭壁的偏僻之處,月光蝶也不是什麽普通的蝴蝶,也不是隨意便可以看見的,就算找到了它,令其引路尋找迷蝶花,可山路崎嶇,難保安全啊。”呈在阿善臉上的擔憂沒有減去分毫。

“我本想抓兩隻月光蝶叫它們白天裏為我尋路的,結果被那個小混蛋抓死了!”水京良挑起眉毛,指著g上睡相極為不雅的水來的說道,“那兩隻蝴蝶可是用迷蝶香上刮下來的粉末引來的啊,全被這個死小子搞砸了。”

阿善瞧著水來四腳朝天的睡相,終於笑了,“其實,在白天月光蝶和普通的蝴蝶幾乎是一樣的,根本分不出什麽的,既然月光蝶已經死了,那就別生氣了。不過,我會去找迷蝶花的。差點忘了,師父,我想問你要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要解除我和阿良身上牽製的藥丸。”阿善肯定的說。

水京良從藥櫃上拿出一個桃木小盒,遞給阿善,“這藥我為你們保存了七年了,解除牽製後,萬一你遇見了危險,恐怕就沒有人能及時的救你了。”

阿善接過小木盒,“我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了,路途艱辛,我不可能帶著兩個人的性命去複仇,何況,我知道阿良對於師父的重要性。”一語雙關,話裏有話。

水京良倒也坦然,“不管怎樣,我隻能把她當做是我的徒弟。她應該找一個更適合的人選,而非我這個大了她十幾歲的老男人。”

“如果這適合的人選非師父莫屬呢?”阿善的語氣不像是在問水京良,她知道通常這個時候水京良都會選擇用沉默來掩飾的。“師父,沉默有時候是默認,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

回到王府時,已近卯時,阿善放好木盒,匆匆tu去衣服,躺到了g上。和阿良的牽製有了著落,姐姐的病也有了一個模糊的方向,懸在心裏的石頭,也算可以落下了,所以這一覺睡得甚是舒服。

清晨,蒟蒻推k房門時,現阿善還在睡覺,雖覺奇怪,但也不敢叫醒她。隻是任由阿善睡到了未時一刻。當然,這也不是阿善的自然醒,假如王爺沒有差丫鬟過來,說不定今天都見不到清醒的阿善了呢。

阿善慵懶的從g上爬起來,看著蒟蒻為自己穿好衣服,複又在蒟蒻的牽引下走到梳妝鏡前,梳了一個簡單的式,化了一個簡單的妝容。一切打理妥當後,也已過了半個多時辰了。

房門外的丫鬟臉上略帶不耐,見阿善終於走出來,才又呼天又呼地的道:“謝天謝地,姑娘您可出來了。”

阿善微微頷,“昨天偶感風寒,一時貪睡。不知王爺突然叫我過去所為何事?”

丫鬟搖了搖頭,“王爺沒有明說。姑娘還是隨我去吧,再遲一些,恐怕王爺會動怒的。”這個丫鬟始終保持著謙卑,在王府裏王爺也曾經帶過女人回來,但是他們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這次王爺單獨傳阿善過去,不是為了王妃的事,就是另有隱情,做下人的不便揣測主子的意思。

“恩,好。”說著,阿善便跟隨丫鬟一同前往。迂回複雜的遊廊,繞的人暈頭轉向,阿善不知丫鬟會把自己帶到哪裏去,加上才睡醒沒多久,就也不再計較這些了。王爺找我什麽事啊?估計我是頭一號叫他等這麽久的人物,可是這也不能怪我,我睡的好好的,誰知道他非挑現在找我呢?他會不會因此而責罰我啊?不行啊,我身上還有阿良的牽製,不能受傷的。

“姑娘,我們到了。”丫鬟退到了阿善身後,示意她進去。

阿善心裏打鼓,推k房門走了進去,沒有一個人。環顧四周,從屋子的擺設來看,這應該是一間書房,淡淡的墨香也恰到好處的證明了這一點。“怎麽會沒有人呢?”一邊小聲嘀咕,一邊朝著書案走去,書案上放著一把打開的折扇,上麵有兩行小楷字,字體蒼勁有力,似出自男人之手,墨跡沒有幹透,可見是剛寫過不久的。阿善自作主張的拿起折扇,“與君共連理,唯不羨相思。”這不是姐姐錦緞上的詩句嗎?應該就是這句話才騙走了我姐姐的心吧?

“你在幹什麽?”洵陽跨過門檻,朝著書案走來。

突然而來的問話,嚇了阿善一跳,手中拿著的折扇也在驚慌中掉到了書案上,扇柄碰撞桌麵,碰出一個沉悶的音。

“怎麽?有膽子碰本王的東西,沒有膽子聽本王的聲音?”洵陽說的輕鬆,語調近乎玩味。

阿善不理洵陽,把折扇擺放好,迅轉身,退了一步,遠離洵陽,無理攪三分的說:“扇子還在原處放著,怎麽可以說是我亂動你的東西呢?”

“你不怕我?”洵陽的語調被疑惑取代,阿善的特別無疑是一種新鮮。這個女子,像是迷,愈深入,愈亂,卻叫人不忍舍棄。

“王爺,您就當真希望我怕您?倘若如此,你剛剛的語氣也不會是玩笑的了。”阿善笑著說,笑得很淺,既不招搖也不花俏。

洵陽滿意的點了點頭,徑自坐回到書案前,再開口時,便是興師問罪。“醫師好大的架子,叫本王等了半個時辰。”

“王爺,也沒有乖乖的在屋子裏等啊。”阿善翻過事實,淡淡的說。

洵陽沒有解釋自己為何會離開,他曉得阿善是聰明人,扇子上的墨跡能說明一切,“阿善姑娘醫治王妃的病也不短了,本王能看出王妃的病似乎是在逐步好轉,隻是王妃什麽時候才可完全恢複?”

這話說到阿善的痛處了,她不可能告訴洵陽王妃的病漸漸好轉是假象,是被藥物抑製的結果,所以硬著頭皮說:“王爺請給我一些時間。”

“時間?需要多久?”

“很久。”

“本王憑什麽給你時間?”

阿善沒有絲毫退縮,“你沒有別的選擇了。如果你覺得我一無是處,早就把我處死了。在阿善來王府的時候,自己的命已和王妃纏繞在一起了,治不好王妃,阿善也不能活。”

“好,本王給你時間。”洵陽見阿善一臉決然,沒有再深問到底需要多久。

阿善暗自鬆了口氣,“王爺,阿善希望能單獨醫治王妃,至於卜先生的藥,我希望先停停。”不管卜天給姐姐服的是什麽,還是放棄為好。“明天開始我會去山中采藥。”

“難道王府中的藥材不夠嗎?”

“阿善需要的是什麽,阿善心裏明了,現在,阿善隻問王爺要一份信任。若王爺不肯相信阿善,撤掉卜天先生的藥,那阿善便不治了。”阿善想了想,覺得不妥,又道,“行醫者素來不喜有人插手一同醫治病人。”

洵陽沒有懷疑,點頭,應允。“那就撤掉卜先生的藥吧。”

門外,一名仆役走了進來,“奴才參見王爺。剛剛在市集上買下的姑娘已經帶到王府了,要不要……”

洵陽迅打斷,朝著仆役揮了揮手,“隨便找一間房子把她安置下去吧。下去吧,本王不想理會這些瑣碎的事情。”

買下來的姑娘?是侍qe嗎?阿善低聽著。但再也聽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了,仆役下去了。

“阿善姑娘,希望你能醫治好王妃。”洵陽又重申了一遍,字字如磐石,沉重如鍾。“本王給你絕對的信任。”

“謝謝王爺。”阿善謝道,“阿善定會全力醫治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