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神藥3

暗牢,沒有其他侍衛把守,卻是燈火通明。

“敬仁謝謝你。”

敬仁滿足的笑出了聲,他暗暗慶幸,幸虧跟萬公公要了迷藥,塗在手上,要不哪有那麽寸勁就剛好打昏了侍衛呢?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隻向前看了一眼,便看見了被捆綁在木質刑架上的阿良,她的雙手被分別固定在刑架的兩側,右臂的衣袖被擄了起來,使整個胳膊都被暴露在了外麵,胳膊上距離手腕上一寸遠的地方的皮膚被割開了,插入了一根纖細且長的桔梗杆,殷紅的血就是沿著它緩緩流入了杆尾之下的碗中的。

“阿良!”阿善奔到了阿良身前,拔去了那根桔梗杆,憤恨的扔在了地上。

“這……”長在宮中的敬仁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情景,就算是先帝在行刑時,也從來都不叫他看。此刻,除了驚恐便是震撼了。

雙手顫巍巍的托起阿良低垂的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奄奄一息。阿善忍不住又要哭了,好像最近的她特別容易哭,總是會因為某些事情而流出眼淚。“阿良,你醒醒。”說著,從懷中摸索著,摸了半天都未能摸出什麽,“我的藥呢?我怎麽這個時候沒有帶藥呢!”

“阿善,你先別急,先把捆住阿良的繩索解開。”敬仁一邊勸著,一邊開始動手解繩子。

阿善擦去眼淚,“對,先把她解開。”

少頃,束縛住阿良的繩子都被解開了,虛弱的她因為毫無力氣而向前傾倒,倒在了阿善身上。

敬仁見阿善有些力不從心,便幫著扶住了阿良,“我們去外麵吧,王府外麵有馬車。”

這時,關在暗牢中的其他人,開始哀求,“求求你們,也帶我們走吧。”全都是女人,想必就該是那些所謂的侍妾了。

阿善看著她們,又看了看阿良,似乎很難決斷,思忖良久,才狠心的道:“對不起,我不能救你們走。”

“阿善……”敬仁背著阿良,同情的看著被關住的女人們。

“人要學會自救,才能救他人,如果你們有命活下去,他日必會有人來救你們的。”阿善沒有笑,顯得很是嚴肅。“敬仁,我們走吧。”

“好。”說著,敬仁背著阿良朝外麵走了出去。

從暗牢走出後的這一路走得特別順利,很快便到了王府的朱門前。

阿善幫著撩起了車子的布簾,幫著把阿良送了進去,“敬仁謝謝你,謝謝你的馬車。我現在就帶著阿良去找師父。”

“阿善,我們還會再見麵嗎?”不知為何,敬仁有些傷感。

“也許會吧。”阿善揮了揮手,然後驅著馬車向著郊外山野駛去。

夜,荒涼如水,星月無華。

望著那輛漸漸遠去的馬車,敬仁的心亦隨著月光消沉。阿善,帶著阿良走吧,以後,都別回來了,這裏真的不適合你。藏在他心頭的那顆明星,在不經意間悄然隕落。

……

山間小茅屋。

屋中燭光搖曳,豆大的火苗如跳動的舞者,一直舞個不停,令人看了就煩躁。

水京良壓抑著滿腔怒火,為阿良號著脈,良久才道:“這是誰這麽狠?!”

“應該是卜天……”阿善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阿良身上,看著**的人兒憔悴的模樣,就覺得內疚不安。

水京良指了指床邊的櫃子,“阿善,去幫我把那裏的木盒子拿過來,我要先幫阿良穩住心脈,她太虛弱了。”

阿善應聲便走了過去,拿來了水京良說的盒子,“師父,阿良……”

“別擔心,卜天所有的醫術都是我教給他的,就他這點三腳貓功夫還難不倒我。”說著,水京良把自己手指咬破了,塗在從盒子中取出的一顆藥丸上,而後送入了阿良口中。“阿善,你在這裏照顧阿良,我出去給她煎藥。”說著,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阿善坐了下來,看著昏迷不醒的阿良,又朝門外看了看,忽然笑了,“阿良,我想你找到幸福了。”她盯著盒子裏還剩下的唯一一顆藥丸,“你看,這兩顆藥丸本是師父與師母一同煉製的,就連當年師父差點因為試藥而毒發身亡都未曾想要碰它呢。眼下他毫不猶豫的就把藥丸給了你,足見他心裏是有你的。”她為阿良掖了掖被子,也走了出去,去藥房找尋水京良。

藥房裏藥氣彌漫,淡淡的白色蒸汽氤氳,水京良拿著草扇扇著爐火,聽見阿善進來,忙問:“你來這裏做什麽?不去照顧阿良嗎?”

阿善微微笑著,不慌不忙的說:“師父,徒兒有話想說。”

“你是不是想問阿良的情況?她隻是失血過多而已。”想到阿良這般模樣全是拜卜天所賜,水京良的眼中不由得翻滾起憤怒的火焰,他緊緊攥住手,指骨發出“咯咯”的聲響。

“師父,我們就姑且叫卜天那個惡人多活幾日吧。”阿善頓了頓,走到水京良麵前,“眼下,徒兒有一件事情要問。”

“什麽事?”

“如果,今日被傷成這樣的是別人,而不是阿良,你會不會拿出被你一直珍藏著的藥丸來?”阿善直白的問,她希望水京良也能直白的回答她。

水京良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漠然的答道:“也許吧,我早就想通了,那兩顆藥本來就是救人用的,用在誰身上都一樣,關鍵是能救人,而不是當擺設。”

“師父不是常說,這兩顆藥要用愛來做藥引的嗎?”阿善奪過水京良手中的草扇,“方才,你把自己的血塗在了藥丸上,不正是把愛塗在了上麵嗎?”

兩手空空的水京良不知該做出什麽樣的動作來掩飾尷尬,“她是我徒兒。”

“師父就別藏著掖著了,阿良已經喜歡你很多年了,她不在乎你比她大很多,因為真正的愛是不會被年齡阻攔的。”

水京良走到門前,望著黑幕上的月亮,“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比她大了是十多歲,十多歲都可以……”

阿善打斷他,“你與阿良的真正的隔閡並非年齡,而是師父心中的那道坎。師父明明也是對阿良有感覺的,可偏偏要把阿良拒在千裏之外。”

“就算我不去把她拒在千裏之外,我與她也不可能。”水京良神情凝重,“阿良該找一戶好人家,而不是我這個成過親,死過妻子的人。”

“師父,阿良的幸福在你手中,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浪跡天涯,也是快樂的,你們明明是相愛的,為何你就不肯接受她呢!”阿善放下草扇,直勾勾的盯著水京良的背影。

“我不會接受她的,如果她找不到其他人來愛,就要她孤獨一輩子吧。”水京良嘴硬心軟的說。

“師父,這些隻是你自己這麽認為的,你給我們取名字一個善,一個良,我並非善者,而阿良也非涼,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火熱,隻是不善於表達。”

“那又如何,你們不還是叫了這麽多年?我們三個人永遠是師徒,一輩子不會變。”

阿善咬了咬嘴唇,忽然心生一計,“師父,我想說,如果得不到最愛之人的愛慕,那還不如死了算了,也比活在煎熬裏度日要強百倍。現在,阿良是昏迷的,就算是我去殺了她,她也未必有感覺。阿良是我朋友,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難受的。”語罷,如一陣淩烈的風從水京良身邊走了過去,快速來到阿善所在的那個房間,從藥架上拿出一瓶藥,全部倒入了阿良口中。

水京良追過來時,藥已經被倒完了。藥是他配製的,當初就沒想過要配製解藥……頓時間覺得天崩地裂,後悔方才狠心的不肯承認,“阿良……”

阿善冰冷冷的說:“師父,我想阿良在睡夢中死去,總會好過活受罪吧,我們節哀吧,祝福她在下一世能找一個真心待她的良人。”

水京良握住阿良的手,“不,不可以,我去救你,我一定能救你的,你撐住最後一口氣,隻要你沒有咽氣,就還有希望救活。”

“這藥是毒藥,如果師父真心對阿良好,就別再費心救她了,要她離開吧。”阿善試圖去掰開水京良緊緊攥住阿良的手,“你這樣會傷害她的。”

“阿善,你怎麽這麽狠啊?”水京良不肯鬆開一下,他帶著怒意的看著阿善,“你就這麽狠的殺了她!”

阿善把手放到阿良額頭,緩緩的撫了下去,扶到眼睛處,閉上眼睛,“我聽見阿良在對我說感謝,她說謝謝我幫她脫離了苦海,她說她終於可以不用飽受單相思之苦了。”

水京良扒開阿善的手,望著阿良緊閉的雙眼,“誰說的?單相思?她走了,那我呢?我就要一輩子在思念中度過嗎?”

“什麽?師父,你說什麽?”其實,方才阿良就已經醒了過來,隻是阿善一直把手放在她眼上不叫她睜開罷了。

水京良由悲轉喜,不敢相信的鬆開手,奪過阿善手中的藥瓶,“不對,這藥是毒藥,喝下去的人不可能還能活下去的。”

阿善掩住嘴,淺淺笑著,“藥是毒藥沒錯,也要看用在什麽地方了。若是下毒之人無心置人於死地自然不會毒死人。眼下不就是這樣嗎?毒藥變成了試情藥,師父變成了良人。”

再傳一章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