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嫁王府
淺白色的飛絮,淡粉色的花瓣,清爽的草味,怡人的花香,在透明的空氣裏相互穿插,交織成春天最美好的樣子。
湖邊的垂柳,披上綠色的輕紗,柔嫩的枝條,隨風擺動,在清澈的湖麵上映出一個不安分的影。間或有魚兒調皮的從湖底探出頭,吐個泡泡,就把不老實的影子打散了,支離破碎,這仿佛是柳樹和魚兒之間的遊戲,周而複始,反反複複,不知疲倦。
洛雪繡著那幅未完成的百花爭豔圖,偶爾抬起頭看著小喜站在遊廊上喂小魚。耳邊響起的是小喜自娛自樂的聲音,“小花,你別吃了!留一點給小黃!小黃來這裏,這裏有好吃的。”
看著這已經十七歲的少女,還像個孩子似的不諳世事的一派天真,洛雪不禁莞爾一笑,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桑兒跟小喜一樣大,不知道會不會像她這樣的單純?停下手底的女紅,洛雪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張洛桑的臉,卻隻是她十一歲的模樣,嬌小可愛,因為身體差臉色略顯蒼白,隻有這麽多了,五官已經被須臾柔化得模糊。暗歎著,我這個姐姐真是沒用,連桑兒的長相都沒有記住。
玉姨端了一盤桂花酥走了進來,見洛雪正在發呆,忙問:“雪兒,在想什麽呢?”
洛雪回過神,放下針線,眼瞅著小喜奔著美味衝進屋來,“噗”的笑了出來,打趣道:“我在想這個小饞貓什麽時候才能有點丫鬟的樣子?”
小喜把一塊桂花酥塞進嘴裏,還來不及咽下,不服氣的說:“我跟著小姐當了六年的丫鬟怎麽就沒有丫鬟樣兒了?”大概太過激動,嘴裏的東西都掉了出來。
玉姨看看小喜,又愛又恨的說:“小丫頭,快把你嘴裏的東西吃幹淨再說話吧,都不小了,還長不大。”
小喜用手把嘴角的碎渣弄了下去,抱著玉姨的胳膊,撒嬌的說:“玉姨,小喜要是長大了,就沒有玉姨疼了,你就叫小喜一輩子這樣下去吧。”
“小喜,你又在欺負你家小姐了?”洵陽從外麵走進屋來,“小心我把你舌頭割下來,看你還拿什麽欺負人。”
小喜不高興的弩起嘴,又往嘴裏放了一塊桂花糕,一邊吞咽,一邊說:“洵陽哥哥就會欺負小喜!”
“真應該叫你看看皇宮裏的丫鬟都是什麽樣的,我這豫王府可壓不住你了。敬仁,宮中可缺丫鬟?”洵陽把頭轉向身後的洵敬仁身上,之於這個侄子,他有千般喜歡萬般疼愛,雖然聖上逼著他發下毒誓,但從來就沒有因此遷罪到敬仁身上。如果有二心,也隻是對聖上和已經死去的太子而已。
洵敬仁看著洵陽,知道五叔叔又在拿小喜尋開心了,可心底不忍欺騙小喜,老實的說:“宮中丫鬟多的都數不清了,哪裏還會需要丫鬟呢?小喜這個丫鬟,還是留在王府比較好,皇宮是一個泯滅人性的地方,不適合她。”
聽聞此話,小喜更加得意了,“洵陽哥哥,你還有什麽說辭?”
自己的侄子都為小喜開脫了,洵陽當然沒有理由再說什麽了,“鬼丫頭好好吃吧。”敬仁,你還是太仁慈了,這怎麽是一個君王該有的?你放心,待你登基後,叔叔會守在你身邊的,幫你鏟除異己。父皇,我的好父皇,殺我母妃的幫凶,你的疑慮是多餘的,敬仁又怎麽會和你一樣?
“叔叔,敬仁有件事情相求,不知叔叔可否答應?”
“什麽事?”
“古琴齋的老板不知從哪裏請了位琴師,琴藝高超,我想叫他教我,可皇爺爺不準我學這些。”
“嗯,你想怎麽辦?”洵陽揚眉,臉上是慈愛的笑容,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如果我把他接進皇宮,皇爺爺肯定不會答應的,他肯定會拍著桌子,怒目大吼,胡鬧!”洵敬仁學得有模有樣,手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拍得太過用力,頓時疼痛從手掌蔓延開來。
“你是想把他安置在王府?”
洵敬仁點了點頭,“對,不知道叔叔答不答應?”
洵陽笑言道:“一個琴師,王府還是容得下的,回來叫玄空把他從古琴齋請來就是了。”
“謝謝叔叔。”洵敬仁開心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兩個酒窩,又泛起些許嚴肅,“叔叔,敬仁已經把太子太傅的罪行呈給了皇爺爺,皇爺爺看後,氣的拍案而起,下令抄了雷府,掘了雷霆的墳。”
“我知道。”
“雷府上下,大大小小,充軍的充軍,發配的發配,已是雞犬不寧,不得安生了,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殘忍了?”洵敬仁說著,臉上愁雲密布。
洵陽拍了拍敬仁的肩頭,“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作為一代君王,要明白仁慈不是全部。”
“哦。”洵敬仁不情願的順從著。
……
幾日後,管家就把古琴齋的琴師請進了王府,被安置在了王府南麵的琴閣。琴閣,前身是聽竹軒,自從被大火焚得不剩分毫,就閑置下來了,後來,洵陽命人把竹林拆了,在那裏架起了一座樓閣,取名琴閣。
小喜素來對新鮮事物充滿了好奇,在琴師住進王府後,就想去見識見識下這位能把皇長孫洵敬仁吸引的琴師了。可洛雪對他不感興趣,苦苦哀求了三天,好說也不行,歹說也不行,隻能拋下洛雪,自己去琴閣了。
洛雪在房間裏,為剛開的蘭花澆了一些水,“也不知桑兒現在在哪裏?”
玉姨站在書案前,一邊整理,一邊說:“我相信桑兒定會很快樂的長大的,說不定被哪個達官貴人收養了,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呢。”
“希望吧,姑姑,你知道嗎,我特別後悔在戰亂中鬆開桑兒的手,我沒有照顧好她,我這個姐姐當得一點都不稱職!”洛雪放下茶碗,桑兒,你在哪裏?我和姑姑都想你。
“雪兒,人各有命,就好像你一樣。我們被迫分開前,你還是一個膩在姑姑懷裏的小丫頭,時隔六年,如今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溫婉可人。”玉姨微微笑著,疼愛的看著洛雪。
洛雪凝重的神情,稍稍釋然,“自打跟隨養父進了京師,我就知道我不可以像以前那樣可以任性的跟姑姑撒嬌了,自然就長大了。姑姑,當時我拉著妹妹雖然僥幸逃走,可是我卻差點把妹妹餓死了。”
“啊?”
“正值兵荒馬亂,哪裏有什麽吃的東西啊?餓殍遍布街頭,他們痛苦的呻吟著,我總是抱著桑兒,躲在角落裏,生怕他們會過來把我們吃了。”
“那你們是怎麽度過的?”玉姨擔憂的問。
“後來,我和桑兒一起去找吃的,走到山林裏,遇見了一個隻比我們大幾歲的小男孩,開始我把他當成了壞人,誰知道他竟把餓昏的桑兒救醒了,還教會我們好多生存的方法。”想起那段過往,洛雪的臉上洋溢起明淨的笑。
玉姨看出點端倪,“雪兒,你是不是對那個男孩有好感?”
“好感?”洛雪搖了搖頭,“當時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隻是那場戰亂中,我們三個走散了,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了。我連他的長相都不記得了。”
“如果有緣,就會遇見的。隻怕……”
“隻怕什麽?姑姑別賣官司了。”
“隻怕到時候,他出現了,你是要選擇王爺還是他?”
玉姨的話,直擊洛雪心頭,擊碎了塵封多年的記憶封印,她想了想,“不會再遇見了,經曆了這麽多事,洵陽為了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他早已住進了我的心裏。”
玉姨又問:“雪兒,你當真確定愛的是王爺嗎?我們不落族的女子個個都很剛烈,眼裏不容許有一粒沙子,你就深信王爺不會再娶嗎?”
“姑姑,洵陽對雪兒的感情比你想象得要深的多,我相信他不會負我的。何況他了解我的過去。”洛雪轉身,走向梳妝的銅鏡前,拉開抽屜,取出洵陽送給自己的佩刀,交給玉姨,“姑姑,你看。”
“追日刀?”玉姨不敢相信的問。
洛雪肯定的回答,“是,這把刀是洵陽給我的,他知道我的身世,他應該清楚不落族女子的性情,我相信他不會騙我的。”
“雪兒,隻要你覺得幸福就好。”玉姨把追日刀緊緊握在手心裏,“這把刀是族長的貼身之物,從不離身,六年了,能回到你這裏,也是和你有緣,說不定以後它會幫到你。”
“姑姑指的是追日刀能為人嫁接容貌麽?”
玉姨把刀交還給洛雪,“是啊,用追日刀刮取別人臉上的凝脂,塗於自己臉上就可以叫別人的容貌嫁接到自己臉上了,隻是別人的臉就會被毀容,因為傷口不能愈合,除非用至親之人的骨灰喂的蠱蟲才能治愈。”
洛雪把追日刀收好,“這把靈異的刀,還是不碰的好。”
“小姐,小姐,我發現一個重要的事情。”小喜蹦蹦噠噠的跑了進來。
“什麽事?怎麽了?”
“我在琴閣聽見了小姐以前最愛彈奏的《蝶殤》了。”
“《蝶殤》?你確定?”洛雪疑惑。一個琴師會彈《蝶殤》也不足為奇,想是這麽想,可卻想去會會這位琴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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