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嫁王府

陽光帶著淺淺的金色,照耀在阿善身上,為她的美麗添了幾分飄渺。

石然坐在凳子上,看著正蝸居在**的阿善,臉色陰沉。“你剛剛才好,不好好休息,想幹什麽?”

阿善抱著膝蓋,歪著頭,嘴角揚起一道柔美的弧,“我都睡了七天了,好不容易醒了,你怎麽還跟看犯人一樣看我呢?何況你還沒有喝藥啊,我想去給你煎藥。”

煎藥,她才剛剛醒來,就鬧著下去。什麽也沒有提及,唯獨隻說為了煎藥……石然的心被阿善的話碰撞出了回音,“藥我自己會煎的,現在你隻要乖乖躺在**就好。”

“哼,你少唬我!你就是不想喝藥,才叫我乖乖躺在這裏不去藥屋煎藥的。不行,我一定要去給你煎藥!”阿善利落的坐到床邊,準備穿鞋。

“誰唬你了?我一會兒去喝藥還不成嗎?”石然把阿善強行按回了**。“怕你了,我就是擔心你會和上次一樣才不叫你去的,哎,真是好心沒好報。看來關心人也成錯了。”說時,攤開手,不住的搖著頭。

“關心?”阿善的語氣和往常有些不同,她從**站了起來,彎起腰,把頭湊到了石然麵前,眼波似水般晶瑩粼粼。

石然被阿善的眼神嚇到了,不敢直視她,“你在看什麽?”

“別說話,你叫我看看你!”阿善溫柔的問:“小石頭,你真的在關心我嗎?”

“恩,當然關心了。”石然肯定的答道,“你能告訴我你在看什麽嗎?”

阿善伸出手,放到石然的臉頰上,不由得蹙起眉頭,“小石頭,原來你滿臉胡茬就是這個樣子哦,胡茬真紮人。”

石然甩開阿善的手,向後連退了兩步,略帶威嚇的說:“我的胡茬礙你什麽事了?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下!”

“哦。”阿善聽話的坐了下來,笑嘻嘻的說,“你的胡茬不礙我什麽事,我就是沒有見過你滿臉胡茬而已,你這個樣子很有滄桑感哦。”

摸著紮手的胡茬,石然恨不得一頭撞到牆上,“滄桑感?這個詞也……我這七天光顧著擔心你了,哪裏有時間管我自己啊!”

“石頭,你說什麽?你擔心了我七天嗎?”阿善激動的問,“你真的擔心了我七天嗎?”

“是啊,起先我覺得你話很多,恨不得你安靜下來,但是那天看見你忽然不說話了,才發現沒有你的聲音,幽毒穀冷清不少。”石然用眼睛四處尋找著類似於剪子或刀子似的鋒利物件。

阿然哥哥,你真好。“笨石頭,你是不是在找小刀啊?是不是要把臉上刮幹淨?”阿善體貼的問,又抬起手,指了指斜對麵擺滿瓶瓶罐罐的櫃子說,“那個櫃子的抽屜裏有一把刀子。”

“聰明的丫頭。”石然不禁誇讚道,走至櫃子前,拉開抽屜,取出小刀,“你不單單是有順風耳還有一雙能看透別人所想的眼睛。”

阿善吐了吐舌頭,“哪裏有啊,不過就是猜到了你會想要去刮胡子。對了,阿良呢?”

“阿良去給你弄吃的了,一會你要多吃點,這樣才對得起她。”

“恩,一定多吃。”

石然轉過身子,餘光掃到了一個白色的瓷罐,好奇的問:“你把雪玉冰蠶放到罐子裏,它會不會死呢?”

“雪玉冰蠶不喜明光,所以隻能放在罐子裏。你有沒有看過它呢?那個小家夥很可愛,你幫我把罐子抱過來吧。”阿善並不介意和石然聊雪玉冰蠶,在她看來,世上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和阿然哥哥分享,也隻有和他分享,才會有發自內心的快樂。

石然一手拿著小刀,一手抱起罐子,走到阿善身邊,小心翼翼的交給了她。雪玉冰蠶世上隻有這一隻,是救阿善命用的。

阿善打開罐子,一股涼氣彌散出來,她陶醉的用力吸了吸,“每一次聞到冰蠶的味道總能叫人感到特別的舒心。”

想來也真奇怪,剛剛抱著罐子的時候,並沒有覺得罐壁是冷的,可為什麽打開後就覺得涼氣四溢呢?“那是你的救命寶貝,它是為了救你,才存在的,如果它的味道令你生厭,你還肯要它來救你嗎?”

阿善不讚同石然的話,卻也沒有反駁,隻是舉起罐子,放到石然的鼻子下方,“是很舒服啊,不信你來聞聞嘛!”

石然擔心阿善會把罐子摔了,裝模作樣的聞了下,就叫阿善放下了,應付的說:“恩恩,是很舒服。”

阿善看出來石然是在裝,不高興的撅起嘴巴,“你就知道騙人!狡詐的石頭!”說著,把小手伸進罐子裏,從裏麵掏出了冰蠶,又道,“我把它拿出來總行了吧?”

冰蠶團成一團靜靜的躺在阿善的手心裏,潔白如玉,通身水潤晶瑩。如果真的是玉,必是不菲之物。石然屏氣盯著冰蠶,看到了它胖嘟嘟的小心的拱動身體,不禁笑了,“它還會動?”

阿善也笑了,笑得明媚燦爛,“我說過的,這個小家夥很可愛的。”

“是啊,很可愛,可是你不覺得它很冷嗎?”石然注意到阿善的手,並沒有被凍得通紅。

“這就是冰蠶的神奇之處了,它的冷是為了救人,自然不會用寒冷來傷害人啊。我師父說過,冰蠶雖是異類,卻比有些人強很多,有些人很冷,從外麵到心裏都是冷的,冷到別人不能接近,冷到傷了別人都不知道。”阿善眨了眨眼睛。

“是,的確是這樣的,這個世上,不單單隻有好人壞人,有的人表麵上是壞人,其實是好人,有的人表麵上是好人,其實是壞人。外麵的人,不會像你一樣,單純的像張白紙。”石然忽然希望阿善能一直這樣單純的快樂的生活下去,也許隻有幽毒穀才能保護她吧?

“白紙?”我像白紙嗎?阿然哥哥,如果你看到了那個隻為複仇而活著的我時,還會這樣說嗎?你會不會對我失望?

“恩,你比白紙還要白。”石然沒有注意到阿善臉上的變化,“真希望你就一輩子呆著幽毒穀呢。”

“狡詐的石頭,差點著了你的道!你是不是不想帶我和阿良去京城了?又想說話不算數嗎?”

石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鬼丫頭,我其實蠻喜歡幽毒穀的呢。要我離開,我還真舍不得呢。”

“我也喜歡這裏。”阿然哥哥我也不想離開這裏,也許離開這裏,我們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開心的聊天了。我真害怕那樣一個我,會叫你敬而遠之。“石頭,你要不要看一看冰蠶?”說著,阿善又站了起來,把冰蠶放到了石然眼前。

石然緊張的冒出汗,“鬼丫頭,你這樣沒輕沒重的,小心把冰蠶捏死!”

“怎麽會呢?你看看它不是好好的嗎?”阿善覺得石然的樣子很好玩,手握著冰蠶,反複的在他麵前晃悠。“你看,你看,它真的沒有事啊。”

石然被阿善的手晃得眼睛發暈,“你消停消停吧,這冰蠶會被你折騰死的。”

“才不會呢。”

石然的嘴巴大張,這個丫頭在幹什麽啊?拿冰蠶當玩物?萬一冰蠶有個好歹,她還要不要命啊?

門“吱呀”的動了起來,是被人從外麵推開的。倒把阿善嚇了一跳,失手把冰蠶扣到了石然的嘴裏。

一股寒氣順著嗓子滑進腹中,石然捂住嘴巴,眼睛張得渾圓,被突來的變故攪亂了方寸。

此時的阿善也沒有比石然好到哪裏去,她的手停在半空,不敢相信自己親自把冰蠶放到了石然口中的這個事實。

阿良端著菜走進屋中,瞧見他們兩個,一個捂著嘴巴站在地上,一個伸著手站在**,樣子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你們怎麽了?”

石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阿良。如果阿良知道冰蠶被自己吞進肚子裏了,會不會狠心的把自己開膛破肚呢?姑且不說這個,如果阿善毒發了,她拿什麽保命啊?

阿善反應過來,快語反問道:“哪裏奇怪了?”眼睛溜溜的轉了一圈,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阿良沒有深究,她揣測多半是阿善又把石然作弄了一番。

“阿良,你來的真慢,我肚子都餓了呢。”阿善摸著肚子,光著腳走到了桌子前,一屁股坐下,拿起碗筷,“看來七天不吃飯是不行!”

鬼丫頭,你還吃得下去嗎?我肚子裏還有冰蠶啊?我該怎麽辦?石然木木的把手從嘴上移開了,冰蠶你能不能自己出來啊?

“你慢點吃,知道你是餓了,但也別擺出一副能把碗都吃了的樣子啊。”阿良也坐了下來,為阿善夾了一些菜。

阿善的嘴裏填滿了飯菜,點了點頭,“恩,我真的想把碗一起都吃了呢。咦?石頭,你怎麽不吃呢?阿良燒的菜可好吃呢。”

“哦。”石然緩緩的移到桌子前,坐下。端起碗筷,卻不知該不該吃。

“怎麽了?不餓嗎?”阿善往石然碗裏夾了一筷子的青菜,“很好吃的。”

這一頓飯,石然吃得味同嚼蠟,心如夜幕,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