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世一般,自這位穿著宮衣,扮作小太監的刺客出現後,四周皆竄入黑衣劍士。
他們全都拔出利劍朝群臣刺去,殿外的禁軍卻立在外頭沒有半點舉動!
急得肅文帝身邊的太監周束海掐尖了聲兒,“護駕,都來護駕啊!”
可殿門數百禁軍的腿卻像是生出了根,緊緊站於原地不動分毫!
都不要命了,竟敢對皇帝危局視若無睹!
肅文帝從前上陣殺敵時都有先鋒衝在前頭,他數十年為將也隻不過是個隻能清理雜碎的小將。
可這些刺客一劍劍毫不虛晃地直入,殿內鮮血飛濺,已有朝官被砍下手臂倒在地上喊痛!
肅文帝哪能對付這二十幾個刺客?
皇帝看著殿中慌亂成片,他也心驚肉跳做不出反應。
周束海徹底惶恐不安,“陛下,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
他慌語剛落,兩名刺客飛踏上高台舉劍就要朝皇帝刺去——
“陛下小心!”
“噗嗤...”周束海衝上前擋在肅文帝眼前,胸脯被插入兩劍,他猛吐一口血,咬碎了後槽牙,“爾等宵小...大齊威武!”
肅文帝驚了,“周束海!誰允你擋在朕身前!”
周束海死死攥住刺客的劍刃,拖住劍士動作,使他們拔不出劍。
他手心血直流,大叫了一聲道:“奴才身殘心硬,奴才跟了陛下整好十載,拿命相報,奴才不懼!”
“陛下...快走!”周束海大咬著牙,奮力往前衝了兩步,劍刃戳到深處,直接捅穿了他的肋骨!
肅文帝見此心中刺痛,刺客飛快拔出周束海體內的長劍又朝他襲來。
皇帝悲憤地薅起案桌中的酒盞與長劍對抗。
眼看抵擋不住,崔雪時及時輕功躍到高台之上,握著在殿內拾起的劍護在肅文帝麵前,“請陛下離殿!”
場麵的混亂是崔雪時沒有想到的,她眼看著刺客由二十增到半百,禮部兵部護著北彧使臣從殿北門退去。
殿中除了舒妃,死的殘的傷著的大臣都和前世一模一樣!
她不知禁軍為何不動手,身在皇城聽陛下號令卻連肅文帝也不護,她更不知這背後究竟有誰在推波助瀾!
崔雪時加重力道與刺客廝殺。
盧筱筱躲在上官序塵身後瑟瑟發抖,抬眸間瞧著高台上崔雪時的舉動,激起心底震動,她瞳孔睜大。
崔雪時會武?
她怎麽會武呢?
她不就是個慣會利用崔家嫡女身份趾高氣昂的人嗎?
沒成想...她竟會武?!
盧筱筱流露出羨慕妒忌,崔雪時到底從哪兒來的這等好命。
生來就是將軍嫡女,能文會武,受盡疼愛!
前有沈太師護著,後有陛下皇後寵著,將來還能成為太子妃!
崔雪時憑什麽?!若是沒有崔家夫婦的軍功,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
盧筱筱太不服了,不過上官序塵喜新厭舊,前幾日在府上就說想見見崔郡主的模樣...
今夜壽宴他瞧見了歡喜雀躍,想借賞花宴對崔雪時下手...
那她就幫世子一把,待上官序塵得手後,她立馬就帶人闖入房中捉奸。
到那時崔雪時就不可能再嫁與太子!隻能嫁進世子府做一個卑賤的妾室!
盧筱筱越想越激動,麵色鮮紅,嘴角狠狠往上一揚。
上官序塵見她的表情都不得不狂躁起來,“你是有病嗎?都快死了你高興個什麽勁兒?”
這方,肅文帝趕緊護住上官菁躲躲閃閃跑到殿門前。
可震驚的是這些不怕死的禁軍竟都站成了一排,將他們堵死在殿內!
“你們簡直放肆,還不快讓開!”肅文帝重言,臉上浮出焦急,“若不讓,朕誅你們九族!”
肅文帝難得說出重話,誰料禁軍還是穩如泰山,絲毫不挪!
“你們...”肅文帝即將噴出的怒焰被喉嚨中湧出的東西賭住,他往後退了三步並猛咳一聲,嘴裏竟嘔出鮮血!!
“陛下!”上官菁假意叫了聲,“陛下,你怎會...”
上官菁心裏清楚得很,為了見她和萬俟皇業的兒子,不惜對肅文帝下毒。
雖然毒不死他,但足以讓他大病一場,作出快死的假象...
上官菁隻想見兒子,她也隻能趁機在今夜下毒,可她沒想到萬俟皇業竟還安排了刺客。
肅文帝繼續吐血,然後在一聲聲呼喚中暈了過去!
“陛下!”群臣皆懼,慌亂分散地左閃右躲。
崔雪時駭然失色,但眼下根本顧不上肅文帝。
她身前閃過一道鋒利鋥亮的劍刃,身側又同時跳上三個刺客,四劍齊下,避之不及!
完了...千防萬防難不成要死在這兒?
“錚”地一聲。
緊急中,胡廣仁突然握住雙劍重重往四人脖子上一抹,一劍雙雕毫不費力!
他嘴裏淬了聲“娘的”,然後拉著崔雪時就往殿門走,崔雪時沒見過此人,於是急問他,“你是何人?”
“鄙人胡廣仁,郡主放心,我跟隨的主是沈先生,胡某領先生之令,送郡主回榮國公府。”
沈闕?!
崔雪時心底噔咚。
原本攔在殿外,連肅文帝吐血都無動於衷的禁軍們在瞧見胡廣仁和崔雪時後,竟朝兩邊退去。
大道讓開,胡廣仁在拉著崔雪時出殿時,悄聲對禁軍道:“先生令,速救。”
禁軍果真動了!數百禁軍執劍殺入殿內,不過兩招就將刺客壓在劍下。
崔雪時腦子都亂了,走在出宮的路上也忍不住後頭,她頓時愣了。
沈闕在朝中地位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他竟能控製禁軍?
胡廣仁也沒多少廢話,出了宮門親自駕馬護送崔雪時回府。
此時天已然黑透,漫天星光下的這條道上寂靜非常,崔雪時越想越覺得看不懂沈闕。
他為何不讓禁軍護駕呢?若是禁軍動手相護,今夜就不會和前世那樣死了這麽多人!
而本該聽從皇令的禁軍,又怎會冒著被斬首和誅九族的風險聽沈闕之令?
崔雪時頓覺無措,她覺得必須問清楚,眼看馬車快到榮國府門前,她喚停下去奔向靜居。
可她的連連叩門並未讓裏頭將門打開。
胡廣仁忍不住提醒,“郡主,先生不在靜居,我們都不知先生行蹤。”
崔雪時心裏冉升一片不安,這麽晚了,他還能去哪兒?
崔雪時察覺到了什麽,對胡廣仁道謝後就入了國公府,徑直朝自己的寢房走去,走在廊下見屋中點了燭,她猜到沈闕在裏麵。
果不其然,崔雪時推門而入,一眼就見站在條案前的沈闕,他發絲散披在後,著鬆垮白袍執筆在宣紙上練字。
崔雪時不由得生氣,她在皇宮生死攸關,差些死於劍下,而沈闕竟然這般悠閑地練字?!
“你為何不許禁軍護駕?”崔雪時問。
沈闕手下動作未停,“崔雪時,我隻在乎你,皇帝死了不好嗎?他一死...我看誰敢屬意你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