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她就是你們的了。”進‘屋’後,那個男人隻是看了一眼被王平抱在懷裏的少女,說了一句話,就找了塊幹一些的地方坐下。
長毛男沒有說話,冷冷地注視著這個一瘸一拐的混血黑人,看起來大概三十歲,不過看他憔悴的樣子,似乎已經四十,厚實的嘴唇,手裏拿著一把還殘留著血跡的破鐵片刀,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掏出塊看不出是什麽材料的食物掰了一小點塞進嘴裏咀嚼著,絲毫不在乎旁邊的小孩子已經看直了眼睛,流著口水。
“我知道這個小婊子餓了幾天,又被你們這樣的先生幹了一晚上,就要不行了,本來打算餓死後夠我吃幾頓的,現在便宜你們,就一頓飯,換個隨便玩的美人,已經不錯了。”黑人看王平和太歲沒有動作,以為他們動了心,有掰了點黑東西塞在嘴裏繼續說道:“要是覺得小婊子快死了不劃算,這還有個精神著的,一起拿去用。”
太歲的臉色不是很好,低聲喝道:“他們是你的孩子嗎?”
“是啊,大的那個是我和個婊子生的,小的這個是我和小婊子生的,怎麽?你有意見?”黑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接著說道:“看他們可憐?可以,帶走,兩頓飯。”
小孩子又開始哭,黑人也不管有外人在場,直接抓起手邊的石頭就丟了過去!正砸在小孩子的頭上!
血立刻流了下來。
雨越下越大了。
王平沒多說一個字,抱著少女轉身就走。
黑人看著太歲順手掏出的那把手槍,又看看已經走出‘房間’的王平,嘴唇動了動,也沒敢多說什麽。
王平抱著女孩走出三十多米,太歲從身後追了過來,問道:“就這麽放過那個混蛋?”
長毛男站住了,低聲說道:“不對,饒到房子後麵去,剛剛那個黑人在接近小孩子。”
“哎呀?今天遇到同行了,咱也和他交流下經驗,看看怎麽吃人比較香。”太歲說話帶著笑音,臉上卻沒表情。
動了真怒。
兩人折到唯一擁有牆壁的一麵,就聽見裏麵傳來說話聲,是那個孩子,在斷斷續續地說道:“爸爸,不要死,姐姐走了,你死了,我怎麽辦?”
聽到這話,王平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小雜種!少在這裏哭!拿著!敢浪費我打折你的腿!”透過縫隙往裏看,那個黑人已經半躺在地上,費力地將懷裏的黃色小紙包掏了出來,遞給站在一邊的小孩,又掏出個水瓶子,一樣遞了過去,喘息著說道:“爸爸一輩子就為弄點吃的活著,你還小,等爸爸死了,別客氣,想吃什麽地方盡管吃!但是一定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小孩子果然不敢哭,隻是跪在地上用他那清脆的童音說道:“吃什麽都可以,不能吃自己的血肉。如果有了女兒,到歲數自己**還有活路,別人來就死一半了。熬不過去就死,但是要死的有價值,起碼不能浪費了身上的肉,有人收留也要小心,先看清楚是不是要吃掉你,這年頭人心都被狗吃了,不到萬不得已,哪怕是惡狠狠地拚命也不能求人可憐……
“爸爸?爸爸?你說話啊!”小孩子還沒說完就發現黑人已經不動了,六歲的孩子知道的再多,這時候也沒了主意,撲到黑人身上放聲大哭,連王平走進來都不知道。
太歲先是按按黑人硬邦邦的肚子,又將他手裏的黑東西拿出來揉了揉,聞了聞,低聲說道:“是生橡膠,我們錯怪他了。”
王平何嚐不明白黑人是為了讓兩個人動一點惻隱之心才擺出那副樣子?一手依然抱著處於昏迷中的少女,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畢竟是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即使是孩子,也很快穩定了心態,擦了把眼淚,站起身,說道:“爸爸死了,你們既然對姐姐好,不是壞人,和我一起把爸爸吃了吧。”
王平搖搖頭,先是對小孩子說道:“我們把你爸爸埋掉,另外找東西吃,好不好?”
“不好!”小孩子很堅決地搖頭,說道:“爸爸說了,肉是不能浪費的。”
太歲看到王平臉上的尷尬表情,少有的沒有嘲笑或者開玩笑,也走到小孩子身邊蹲下身說道:“爸爸是不是說過,隻有餓極了才能吃親人的肉?”
小孩子想了想,搖搖頭。
“爸爸一定說過,是你忘記了。”太歲卻很有耐心的說道:“現在叔叔給你去找吃的,咱們先
爸,一會姐姐醒過來,你可以問她能不能吃,好不好
看到小孩子點點頭,王平接著說道:“這附近還有幾個人,最近的一個生物信號是你後方四點方向上的棚子裏,直線距離三百九十三點四米,距離地麵二十公分。應該是隻不錯的大老鼠吧。”
“不,不會有老鼠,老鼠都吃了,那是紅蛤蟆,人吃了會死的。”小孩子歲數不大,腦筋轉的很快,聽不太懂兩個人說什麽,卻能判斷出是要去抓東西吃,立刻出聲提醒。
“剛剛我都聽見了,隻是一直很迷糊,謝謝你們。”在王平懷中的少女終於恢複了一些神誌,喘息著說道:“我們從來沒有吃飽過,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最難熬的,能吃的早就吃光了,但是隻要再過幾天,就有野菜和蘑菇吃了。可惜我現在不能讓你們舒服,弟弟還太小,別碰他,等我緩緩力氣就可以的。”
“你身上有傷,現在還是少說點話。”王平低聲說道:“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們。”
王平將小孩子剛剛說的紅蛤蟆信號做了模糊處理,然後把類似的信號全部排除,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的多,太歲出去沒二十分鍾,就抓回來十多條毒蛇,弄到了一個破爛的鐵盆,問過少女,確定這蛇剁掉腦袋就可以吃,又根據少女的指點在特定的地方弄了點泥水簡單沉澱了一會。
沉澱泥沙的這段時間,太歲依然沒閑著,找幾塊水泥塊搭建了簡易灶,卻發現沒有幹柴火,最後用王平降低輸出功率的激光武器將水燒開了。加進處理好的蛇肉、黑人隱藏起來的鹽、野草,沒多長時間,香噴噴的蛇肉羹就做好了。
由於他們都是長期處於饑餓狀態,王平沒敢讓姐弟或者說母女兩人一次吃飽,僅僅是讓他們多喝了點湯,少吃了點蛇肉。
“進來吧。這裏還有一些,你們拿去分了吧,不準搶!”沒等王平提醒,太歲也發現了被肉香吸引過來的幾個幹瘦的身影,六個人,頂著幾片塑料布,四個女性和兩個半大的女孩子,都是看不出血統的混血兒,手裏拿著破盆爛碗之類的東西,聽到麵前這個黑頭發黑眼睛的男人這樣說,又看看兩人身上的武器,乖乖走過來,分自己那份湯喝。
“你們這裏沒有男人嗎?”看他們吃的差不多了,雨卻沒小,太歲碎嘴的問道。
幾個女人中隻有一個膽子比較大,身材幹瘦卻有著絕對不同於正常女人的胸部,顯然也是‘見過世麵’的,低聲回答道:“先生,這幾年天氣好,據說蘑菇產量多,男人隻要有手有腳,不象瘸腿老黑那樣的,都被招進新諾裏了,聽說他們在裏麵幹活,每天都有吃的,城裏那些專門用來伺候男人的女人比我們強很多,象我們這樣的女人,沒有肉賣不上價錢,沒有人會要的,除了偶爾路過的男人會睡我們,然後隨便施舍點之外,就隻能努力抓老鼠過活了。當然,還有吃死人。”
聽到女人提起已經躺在一邊渾身冰涼的父親,姐弟兩個的眼睛都紅了。
“海邊不是還有許多小鎮嗎?為什麽不找他們收留你們呢?”太歲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小鎮裏是不養閑人的,象我們這樣生下來就在荒野裏求生存的人,是男人還好些,有些運氣好的弄到把槍也可以混到城市或者小鎮裏弄口飯吃,起碼也要會打槍,子彈是不能浪費的,如果是女人,活到夠歲數已經不容易了,還要長出能勾引男人的身材就更不容易,那些小鎮裏的男人才不會看上我們這些女人的,他們都認為荒野上的女人身子弱,容易有病,也容易讓他們有病,根本不會讓我們進鎮子一步,如果鎮子裏有人得病,碰巧鎮子外有流浪的荒原人,運氣好會被趕走,運氣不好就會被殺了埋掉。”那個大胸部的女人接著說道:“如果我不是十一歲那年遇到個好心的人,給我吃了藥,胸長的夠大,我想這些年我也會活不下去的。今天能遇到兩位先生,讓我們能多活幾天,已經是上帝保佑我們了。”
“你別看著我,咱們為什麽來這裏你不會忘記吧?我先給這個女孩子把傷治了。”太歲壓根沒回應王平的目光,用中國話說完,就去忙活那個喝完肉湯有些力氣的少女了。
王平看著這些人,腦袋裏卻閃出一句很古老的台詞。生或死,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