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前行,在經過連家大宅時,她偷偷瞄了一眼,由於心裏還處於忐忑狀態,所以一直沒有說話。
少許,車子在夏宅停下了。
夏宅院子大抵模式與其他院子沒有什麽區別,但走進了進來,一看就知道有多不同。
沿路都是高級的進口鮮花組成的一個小花園,一路延伸到屋子,鋪著鵝卵石,如果說外頭看起來是中國風,那院子裏的設計,全是歐式的奢華風格。
葉可盈聽說夏啟元喜歡喝茶,她特地帶著名貴的大紅袍普洱。
這會兒正好是夏啟元午睡醒來,正坐在沙發邊,戴著眼鏡讀著報。
“外公。”進門的陸景灝,麵帶微笑,握住葉可盈的手走了進來。
“夏爺爺好。”葉可盈顯得有點緊張,畢竟這都是男方家的大家長,對自己以後還是很有影響的。
今天的她,特地選了一條淡粉色的蕾絲長裙,外罩一件純白色的薄開衫,頭發特地燙了一個中卷發,帶著一個同色係的發帶,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又乖巧。
“嗯,來了,過來坐。”夏啟元淡淡開口,看了眼自己對麵的空沙發,示意他們坐在那兒。
當葉可盈走過去後,立馬上前,把偌大的禮盒送到夏啟元的眼前,甜雅地笑著,開口道:“夏爺爺,聽說您喜喝茶,我特地托朋友帶了盒大紅袍來給您,喜歡您能滿意。”
上好的大紅袍,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
夏啟元淺淺地彎了一下嘴角,接了過去,“好的,謝謝了,不過下次不用帶禮物了,就過來隨便坐坐就行,這樣未免太客氣了。”
“外公,可盈這還不是因為關心您,前陣子您老嚷嚷想喝大紅袍,好抱怨首都的老朋友居然沒給您留,可盈知道,立馬去幫您找回來了。”
陸景灝在一旁替著可盈說好話。
“嗬嗬,還隻是男女朋友,就如此關心,那以後該怎麽辦?”夏啟元淡淡地開了個玩笑。
這麽一來二去的對話,葉可盈在一旁,總算沒那麽緊張了,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夏啟元給她留著一份距離感。
就在夏啟元準備招手讓傭人過來泡茶,試試這大紅袍時,陸景灝卻碰了一下的她的手臂。
葉可盈立馬懂了,主動請纓挑下這個任務,“夏爺爺,我也學習過茶道,不如就讓我為您泡一道試試吧。”
陸景灝在一旁,又說道:“外公,可盈之前可專門學過茶道,您就讓她露一手吧!”
夏啟元也明白,自己的孫兒是想讓自己盡快接納葉可盈,也點了點頭,“好。”
三人朝旁廳的根雕茶幾走去,葉可盈笑容更盛,心一喜,洗了手,就坐上來泡茶的位置上。
熟悉地泡具,打開自己的茶葉禮盒,從茶餅掰了一小塊,放進了蓋碗裏……
一個一個步驟不急不慢地進行著,不久,空氣便被清新的茶香浸染,葉可盈先是倒了一杯茶給夏啟元,“夏爺爺,您試試。”
“嗯。”夏啟元接了過去,先是聞了一下,的確很醇正,隨後輕輕地呷了一口,把茶杯放下。
像是感歎,亦像是對他們說的話,“泡茶者務必心平靜和,才能泡出一道味道適中的好茶,做人也是一樣,如果過於急躁,後果就像泡出的茶一樣,味道全然流失;如果太慢,態度不端正,卻會茶味盡失;年輕人行事,錯過沒關係,隻要敢於承認重新站起就行,景灝,你明白嗎?”
準確來說,這番話是說給陸景灝聽的。
“嗯,外公,我明白了。”陸景灝也喝了一口茶,茶香停留在舌尖,久久不散。
葉可盈安靜地坐在一旁,一時也插不上話,目光淡淡掃過夏啟元一樣,一種說不出的暗光在眸裏揮之不散。
在最後離開的時候,夏啟元客套地對葉可盈說道:“下次有空,就和景灝來吃頓便飯。”
“好的,夏爺爺。”葉可盈欣然點頭,方轉身走進了車裏麵。
他們足足坐了一個下午,但大多數都是夏啟元和陸景灝聊天,偶爾的,陸景灝把話題繞到她身上,她才能說句話。
總體來說,夏啟元對她的態度,就和陸川差不多,不鹹不淡的,不能說冷淡,卻也說不上熱情,但總是留有疏離感,這讓葉可盈開心不起來。
夕陽散漫地撲灑在大地上,車子一路剪碎了它連串,留下一路的暗影。
車裏麵的陸景灝,看著葉可盈望著窗子出神,當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的,在一個路口趁著等紅燈的縫隙,握住了她溫涼的手。
“可盈。”
他的呼喚,令她回過神來,“今天你有沒有什麽發現?”
“沒有。”葉可盈想了想,不太明白他想要說什麽。
陸景灝的笑意更深,對她說道:“今天你沒發覺,看不到我母親嗎?”
葉可盈眨巴了一下眼睛,如此一說,她才發覺,確有此事。
“這是我外公特地安排的,你也知道我母親的性格,看到你肯定又會大吵大嚷,外公避免鬧不愉快,特地把我母親支開,才讓你過來。”陸景灝這番話,多多少少都是為夏啟元說的。
意思大抵也是為了讓葉可盈明白,其實夏啟元看起來隻是表麵的不冷不熱,內心其實很看好他倆一起。
“真的嗎?”葉可盈原本沉悶的心,似乎抖落了不少塵埃,變得輕快起來。
“當然了,或許下午外公的態度不溫不火,看起來還有幾分嚴肅,但他內心其實不是這麽想的。”
“希望我和他們,能更進一步吧,我心裏總有種感覺,他們對我,其實還是有點抗拒。”
既然他都有提及這點,葉可盈把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
“傻瓜,是你想多了。”
紅燈轉了,他一直單手開著車,漂眼看到江邊夕陽的美景,不由停下了車,“走,我們下車逛逛。”
葉可盈也留意到被霞光浸染的江景,不由點了點頭。
另一邊,夏家大宅,送走了他們的夏啟元,便在落地窗前的沙發坐下,一直看著窗外那緩緩降下的紅日。
眉心浮現的惆悵,一直沒有隱褪,唇角抿成了一條線。
如今的夏家,就如夕陽殘落,餘光還存,但朝氣亦不如從前了,自己的兒孫不肖不懂事,但一個夏子瑜,就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
想到這裏,他不由打了個電話到瑞士……
瑞士,施皮茲小鎮。
中國這邊已是傍晚,瑞士卻比鄰中午。
由於夏子瑜上次偷跑出去打電話後,就一直被查理和阿曼姿關在房間裏。
寬敞的歐式房間內,窗簾被全部拉上,隻有幾縷不知死活的陽光擠了進來,卻照不了整個房間,家具雖然奢華繁複,但在這個死氣沉沉的空間,沒有一點生氣。
在一個連陽光都漫不到的角落,坐著一個頭發披散的女子,身上的那套碎花睡衣,一道褶痕一處汙,沒有穿鞋子,*的腳丫子蜷著,尖細的下巴擱在膝蓋上,雙眸空洞地望著某一處,裏麵深沉的光,複雜藏著一絲恨意。
夏子瑜雙手始終攥成拳,就連唇角,也隱隱地咬著牙,睨著某一處對她,就像看著自己的殺父仇人。
的確,她此時心懷恨意,她恨現在的一切,恨江薇安,恨連修肆,但最恨的,還是夏家的所有人。
“咚咚咚!”房門響起。
她猛地扭頭看了過去,暴躁地吼了一句,“滾,給我滾,我不吃。”
“小姐,無論如何,你都要吃飯。”外頭的阿曼姿,托盤裏還放著今早的早餐,想了想,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滾,給我滾!”夏子瑜凶悍地站了起立,雙眸淌著火苗,就像憤怒中的戰鬥機,伸手想要把阿曼姿推出來。
可惜的是,阿曼姿雖為女人,但又高又胖的身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的夏子瑜,根本就推不動半分。
推不動她,夏子瑜隻好撒野起來,把早餐全部扔了出去,她也聰明,不想弄髒房間,拿著碗筷,就全部扔了出去。
阿曼姿也沒好臉色,用純正地英語說道:“是夏老爺的電話,你愛接不接。”
把電話丟給她,抱怨一句,就走了出去。
不過她才不怕,夏子瑜拿著手機能作出什麽來,畢竟這手機已經經過處理,隻能打進電話,除了這個功能,它就是一部廢物。
“子瑜。”電話那頭傳來了夏啟元蒼老的嗓音。
“你打電話來幹嘛?”夏子瑜心中又恨,現在連說句話都是咬牙切齒的。
“我怎麽就不能打電話來了?”夏啟元的語氣帶著絲揶揄,似乎看著她現在這副樣子,十分高興。
“你高興了,得逞了,把我關在這鬼地方,現在連天揚也不理我了。”她上次偷跑出去,成功給宋天揚打電話求救,以為他會來救自己,可誰知……
她等了又等,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你被關了這麽久,看來還是沒有想通。”夏啟元淡淡啟口,沒有接她的話說下去。
“我為什麽要想通?當初你就不該領養我,我寧願不做夏家的人,成為夏家人,我如今和囚奴沒兩樣。”夏子瑜瘋狂地抓了把頭發,暴動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夏啟元沒有說話,靜靜地繼續聽著她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