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反應很快,想要趕緊跑開,然而身體卻在這時動彈不得。

竟然是鏽住了!

他眼看著迅速靠近的火車,竭力逼迫自己動起來。

如果再不動起來,下場就是死在這裏。

站台上,工作人員大聲吹哨,乘客們用一種格外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這輛火車明顯不停站,速度極快,現在刹車早已來不及…

大家都很害怕血肉模糊的那一幕。

電光火石之間,一名身體結實的男子從站台上一躍而下,撲過白鷺,一記翻滾落在軌道旁邊的地麵上。

——堪堪與火車擦身而過。

火車駛過,在前方停下,眾人一看無事發生,紛紛鼓掌歡呼起來。

白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被人猛一衝撞,身體恢複了活動性,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他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他的救命恩人。

這是之前在拍賣會上,出高價買下朱鷺劍鞘的那個人!

白鷺正要道謝,對方便憤怒地抓住了他的衣領。

這個舉動非常奇怪,因為白鷺要比他高上不少。

但白鷺還是乖乖地讓他抓了,畢竟總不好一上來就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打起來吧。

“我問你——朱鷺劍鞘呢?哪兒去了?”對方直接破口大吼道。

白鷺一怔,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

劍鞘被他搞丟了。

-

五分鍾後,白鷺站在站台邊,麵對著買下朱鷺劍鞘的兩個男人,感覺自己瞬間變得特別渺小。

他們現在已經互相認識了,救他這人叫杜蓮,另外一名身材魁梧者名叫陳醒。

這杜蓮似乎是陳醒的小弟,不單聽其差遣,說話還特別恭敬有禮。

“不知道啊。”白鷺一臉心虛地看向別處,“什麽劍鞘?我從來沒見過…”

杜蓮展開手中報紙,翻到第二麵,指著上麵的照片給白鷺看。

“你仔細看清楚,別給我裝傻,這是你不是?”杜蓮厲聲問。

白鷺一看,原來他昨天半夜背著行囊從家裏出來,竟然被好事的記者拍了張照。

照片上確實是他的身影,行囊上豎插著的兩隻劍鞘特別顯眼。

“好…好像是。”白鷺心虛地笑了起來,隨後辯解道:“這是我從野外撿到的,我當時以為沒人要了…”

“好家夥,合著是你往坑裏撒的尿?!!!”杜蓮不敢置信地大聲道。

陳醒的臉色亦十分不好看。

想當初他們將重金買來的劍鞘埋好,回頭來一看,不僅劍鞘沒了,坑裏還有一股味兒…

於是他倆就探著頭,往坑裏嗅了好半天。

“不不不怎麽會是我。”白鷺臉色有幾分羞紅,說:“肯定是我…我朋友尿的。”

兩人瞪著他,氣不打一處來,但又想到這不是他們該關心的重點。

陳醒問:“劍鞘呢?”

白鷺到這時隻得說實話,皺著眉道:“我遇上搶劫了,有兩個人,把我整個行囊給搶走了。”

“真倒黴!”杜蓮猛地拍了一下腿,忍不住教育道:“人多的地方最容易遇到搶劫,東西根本不能離手你知道嗎!”

白鷺被訓得點頭,誠懇道:“我現在知道了。”

“哎。”陳醒伸出一手,攔下杜蓮,問白鷺:“那兩人你還認得不?我們也許可以一起去找他們。”

白鷺眨了眨眼,心想,自己現在身無分文,不如正好利用這兩人幫忙,好將兩把劍鞘收回來。

“我認得。”白鷺於是毫不遲疑地說,“等找到人以後,劍鞘歸你們,行囊裏的東西要還給我。”

“當然。”陳醒道,三人即刻一拍即合。

初夏的第一場雨下個沒完,鍾樾從早上起便獨自坐在屋裏,一點點修複破碎的瓷器。

其實用法力修複也沒有問題,但如果每一處裂痕動用一次法力,這無疑將耗費他大量的精力。

因此他隻能像普通工匠一般,一點點借助材料修複。

很耗費時間,卻也能打發時間。

鍾樾向來是個很沉得住氣,能精心工作一個月的人,然而今天隻做了一個時辰,他便堅持不下去了。

腦海中反複閃過白鷺的那張臉。

白鷺習慣於在他身邊搗亂,有時揪他長發,有時一臉認真地看他修東西,有時會笑著對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原本他在鍾樾眼裏,不過就是個讓自己倍感頭疼的小娃娃。

鍾樾不愛和凡人深入相處,因為就如手中茶碗的主人那般,凡人的生命短暫而脆弱,一不留神就會有陰陽兩隔的境地。

而自從鍾樾知道了白鷺的真實身份以後,他對白鷺的感情便逐漸複雜起來。

一方麵,他從未違抗過天命,也許總有一天,他終將親手抹殺白鷺,因此他不該對白鷺有過多的感情。

而另一方麵,白鷺卻總是在他眼前亂晃,肆無忌憚地闖入他的生活裏,讓鍾樾也逐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白鷺帶他喝會變開心的飲料,主持兩隻貓的婚禮,騎自行車帶他…這些瑣碎的小事兒讓鍾樾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快樂。

——這是他在波瀾不驚的漫長歲月中,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的一種感情。

鍾樾停下手裏的活兒,人靠在椅背上,深深歎了口氣。

他推門出去,看見屋簷下,小白虎正趴在一張石桌上打盹兒。

籠子裏,青鳥正在悄悄地叨食盆裏的穀物,看見鍾樾來了,慌慌張張地抬起鳥頭,擺出一副寧可餓死也不吃一粒糧食的表情。

鍾樾懶得理他,這時院門被敲響,穿一身旗袍的白淼闖了進來。

邱煜在這時醒過來,有些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裝睡。

“有看見我哥嗎?”白淼收起傘,走進屋簷底下,“他有沒有來過這裏?”

“沒有。”鍾樾回答,隨後問:“他走了?”

“你知道?”白淼即刻反應過來,“他昨晚走的,但我到各個車站、碼頭都看過了,沒有他離開的記錄,他應該還在城裏。”欗複

白淼一覺睡醒後,怎麽想都覺得白鷺不對勁,急急忙忙便要尋他。

“我知道他在哪兒。”鍾樾說。

“他在哪兒?”白淼即刻問。

鍾樾沉默了一會兒,對白淼說:“你能幫忙看管這隻鳥嗎?我會把他找回來。”

白淼愣了愣,看了一眼籠中青鳥,答應說好。

鍾樾於是便從屋裏拿了傘,撐起傘走進了大雨中。

“是他們嗎?”

大雨驟停,城南一品香的一根柱子背後,小心翼翼地探出白鷺、陳醒、杜蓮三顆腦袋。

“就是他們。”白鷺小聲說,“看,旁邊那就是我的行囊。”

兩名搶劫的沒第一時間去分贓,竟然吃起了路邊攤。

但他們也算是聰明,特地用報紙將看起來值錢的劍鞘裹了起來,好不引人注目。

白鷺這回看清了,那個“白發老人”根本不是什麽老人,而是一位故意將頭發染白的年輕人。

“我們現在怎麽辦,直接去搶回來?”毫無經驗的陳醒問。

“先別衝動。”白鷺目光死死地盯著他的寶貝劍鞘,強行冷靜下來道:“這兒人太多了,萬一驚動了巡捕,我們就變成搶劫的了。”

雖然他們現在確實準備去“搶劫”。

兩人都覺得白鷺說得很有道理,於是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一路跟著白鷺悄悄行動。

大街上,兩名搶劫的吃飽喝足,提上行囊要走。

在他們背後,是行跡十分可疑的三個人。

白鷺就如電影裏的男演員一般,移動得迅速,側身隱藏在招牌或小轎車後邊,用機警的眼神暗中觀察著前方動向。

確認過自己沒被發現,白鷺回頭一招手,陳醒與杜蓮即刻鬼鬼祟祟地跟上。

三人小碎步踩著地麵積水匆匆路過,不知道引起了多少路人疑惑的眼神。

最終,當兩位搶劫犯繞進鮮少人煙的巷子裏,三人這才相互對視,毫不猶豫地一撲而上——

“聽我指揮!”白鷺一路都是帶頭者,便自然而然大聲道:“摁住他們!!!”

杜蓮與陳醒即刻行動起來,不由分說地將對手摁在地上。

被撂倒的兩名搶劫犯都現出迷茫表情,即刻反應過來,雙方迅速扭打起來。

白鷺站在後邊安全處,一看就高興,看熱鬧地大喊道:“太厲害了!錘他們!不要放過他們!打起來哈哈哈哈!”

雙方於是打得激烈,白鷺一邊叫好,迅速靠近了他們。

劍穗顧不上拿了,禿毛就禿毛吧,白鷺把心一橫,飛快地從行囊中抽出了自己的兩把劍鞘!

“白鷺!”陳醒連忙一指他,臉上便被挨了一拳。

白鷺拿到劍鞘,趕忙拔腿就跑,陳醒和杜蓮很想即刻追上來,卻被徹底發了怒的兩名劫匪纏打著,動彈不得。

天色在這會兒又逐漸陰沉下來,白鷺一路瘋跑,很快就體力不支,出了一身汗。

雨馬上又要下起來了,如果再淋濕身體,他很有可能再一次鏽住,那樣就太容易被人發現了。

白鷺緊張地四處查看,急切地想找個有瓦遮頭的地方避一避。

最終,他找到了一處破破舊舊的廟,慌張地藏了進去。

白鷺大口喘息著,一屁股坐在一堆稻草裏,將兩把劍鞘緊緊地拽在手裏,麵上總算浮現出一點兒笑容來。

好在他把劍鞘找回來了,隻要有劍鞘陪著他,他便能感覺到安全。

大雨幾乎就在他坐下時下了起來,破廟開始漏雨,白鷺隻能勉強縮到角落去,看上去可憐極了。

就在他想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時,兩個人影迅速地闖進了破廟。

正是陳醒和杜蓮,他們渾身都濕透了,此刻因為遭到了欺騙,而怒發衝冠。

*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天繼續QAQ

我喜歡學英語,學英語使我快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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