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說這話意有所指,瞅了眼南宮玉環,見南宮玉環不為所動,幹脆把話挑明道:“若愛卿能接納朕的話,朕可將蘇妃住處賜予愛卿,所享榮寵一如蘇妃。”
南宮玉環嫣然一笑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感君纏綿意,臣妾銘記在心,但無奈心中自有良人,恐難遂帝君心意。”
南宮玉環此話也是一語雙關,表麵上是感謝帝君的厚愛,暗地裏卻是告訴帝君草木無情,你喜歡它也罷或是不喜歡它也罷,它都無所謂,但人就不同了,長相守才能長相憶。
帝君笑了笑,不過笑容有些微尷尬道:“你先不忙回朕,再看看可好?”說著領南宮玉環在宮內轉了起來。宮殿內掛滿了畫作,大多是蘭花山水等,但放在顯著位置的卻是幾幅人物畫。
畫中景色像是夏季,畫中有水池、有宮殿,水池中有水中鸂,雌雄遊戲,池邊上有宮嬪們正憑欄倚檻,爭看水中鸂嬉戲,而宮殿的窗戶內擺放著一張象牙床,床邊圍著輕綃帳,帳內則躺著一男一女,擁著一床輕薄的錦裘狀極親昵。
畫中女子鬢雲亂瀝,胸雪橫舒,一副剛剛睡醒,還未及梳妝之態,烏雲似的秀發遮了半邊臉龐,而畫中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帝君本人。南宮玉環正凝神看時,就聽一旁帝君說道:“此畫是蘇妃所畫,畫的正是此地,這池子便是剛才咱們走過的興慶池了,那日朕與蘇妃在此避暑,水中雙鸂嬉戲,怎如我被底鴛鴦?”說到這帝君臉上露出一抹回憶的微笑,便連朕都不稱呼了,而用上了我字。
此畫旁又有一副畫,畫幅巨大,足有一人多高,乃是蘇妃和帝君兩人坐在一架秋千上,手裏麵捧著一個果子正在賞玩,畫中女子頭上挽著雙髻,儀容婀娜,諸美畢具,不可殫述,手執一枚豔紅色的果子,秋千微擺,女子唇檀烘日,媚體迎風,臉上滿是喜悅之態。
此副畫中女子露出了整張臉來,而且還是正麵,又隻有兩人,南宮玉環看得真切,畫中女子果然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隻是神態不同。
帝君道:“那日南方進貢一種果子,名叫合歡果,其名和形頗合朕意,便拿來與蘇妃共同賞玩,後來我和她一起把合歡果吃了,為留下紀念,便讓蘇妃將此情景描畫出來。”帝君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撫摸畫上美人的臉龐,動作輕柔就像撫摸真人一般。
南宮玉環由衷讚歎道:“蘇妃娘娘的畫工可真好啊!畫得栩栩如生就跟活的似的。”
帝君點了點頭道:“蘇妃畫的確實不錯,紙用的也是最好的紙,筆用的也是最好的筆,顏料也是用的最上乘的,隻可惜還是不能畫出蘇妃生前模樣的萬一啊!”說完忍不住歎了口氣。
南宮玉環吐了吐舌頭道:“乖乖,這畫還不及蘇妃生前的萬分之一,那這蘇妃定然是千嬌百媚的一位美人,臣妾是萬萬及不上了。”
帝君道:“那倒也不是,你倆雖然長相上頗為神似,但神態性格上卻是大相徑庭。美人有態、有神、有趣、有情、有心。態之中朕最愛睡與懶,情之中朕最愛幽與柔。蘇妃之態甚得我心。而你則不同,你更多了些神,神麗如花豔,神爽如秋月,神清如玉壺水,神困頓如軟玉,神飄**輕揚如茶香,如煙縷,乍散乍收。這恐怕也是修行之人和不修行之人的區別吧?蘇妃到底是肉體凡胎,不能修行,不像愛卿你啊!”帝君說到這裏微微歎了口氣。
南宮玉環道:“能不能修行都是天意,原也勉強不得,臣妾能修煉到這個地步也不過僥幸而已。大抵女子好醜無定容,惟人取悅,悅之至而容亦至,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所以蘇妃在帝君您的眼裏才是最好的。。”
帝君道:“這卻不然,有態、有神、有趣、有情、有心,數者皆美人真境。然得神為上,得趣次之,得情得態又次之,至於得心,那可就難說了。若說剛開始朕還有些將你當成蘇妃的替代品的話,現在卻是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了,所以你也不用顧慮什麽。”
南宮玉環微微一笑,卻是沒有接帝君的話頭,將手指也在畫上輕輕撫摸道:“帝君將這般奇異的合歡果與蘇妃娘娘吃,那她應該吃過不少珍罕之物吧?”
帝君點了點頭道:“朕待蘇妃以蘭花為供,甘露為飲,橄欖為肴,蛤蜊為羹,百合為齏,鸚鵡為婢,白鶴為奴,桐柏為薪,薏苡為米。她每餐食用的一杯菜羹便價值三萬下品靈石,是摻雜各種靈石、靈材等寶物,再加上雄黃、朱砂等用火煎成汁液做的。煎過三次後,就將摻雜的各種靈石、靈材等寶物統統扔掉不要,隻喝菜羹。”
“這便對了。”南宮玉環忽然說道:“我知道蘇妃娘娘是怎麽死的了。”
帝君聽了猛然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怎麽死的?”
“靈物太多,無福消受,被靈物害死的。”南宮玉環淡淡說道。
“不可能,那些菜羹朕也吃過,不要說朕了,朕的兒女和其他的嬪妃也都吃過這種羹,他們怎麽就沒事呢?”帝君不信,狐疑的問道。
南宮玉環解釋道:“你們沒事,可不見得蘇妃娘娘就沒事,要知道她隻是肉體凡胎,有些東西對我們修行之人來說是蜜糖,對她來說可能就是砒霜啊!”
帝君聽了眼神閃爍,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道:“也許你說的對,不過蘇妃並不喜歡吃那種菜羹,前後吃了一個月多點便停了。她的日常飲食也比較清淡,並沒有大量吃過什麽妖獸肉啊等富含靈氣的食材,應該不會是飲食的原因吧?”
南宮玉環點了點頭道:“不全是,最少飲食不是主因。”
“那主因是什麽?”帝君好奇的問道。
南宮玉環指了指牆上的畫作道:“喏,就是這些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