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忽然傳來歌聲,正在調整風帆和船舵的船員們一愣,大部分又停了手中的活路,開始迷惘的望向幻境。淩風號飛船上的船員大多都是金丹期修為,也隻有這種修為的修士才願意下這般苦力來駕馭飛船,修為再高一些的話,賺靈石的渠道和機會就更多了,也沒必要來這裏賣苦力。
按照道理來說,船艙裏應該不會聽見外麵傳來的歌聲,可詭異的是,藍瑩兒臉上忽然露出哀傷之意道:“這是誰在唱這麽憂傷的歌,唱的簡直太好了。”
吳法也是一臉神傷道:“這曼聲哀唱的曲子似乎你也彈過?”
“我彈過嗎?好像是有些耳熟。”藍瑩兒側耳細聽,想要辨別這曲調。
南宮玉環和慕聖沒有聽見什麽聲音,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南宮玉環也正打算仔細聽聽有什麽聲音,卻被慕聖一聲大喝嚇了一跳,三人同時看向慕聖,正欲責怪,就聽慕聖說道;“此是迷魂之音莫要著了道。”話音方落就見玉髓裏又傳出唱誦《常清靜經》的聲音,這次的聲音比之前更要洪亮幾分。
眾人一凜忙跟著玉髓唱誦起來。藍瑩兒和吳法更是幹脆閉上了眼睛,一意打坐唱誦。許久後這才睜開眼來,麵帶愧色的道:“讓兩位見笑了。”
南宮玉環奇道:“剛才姐姐聽見什麽聲音了,會有這般反應?”
藍瑩兒苦笑一聲道:“都是幻聽,那是我腦子裏自己的聲音,想來是被蜃像迷了。”
吳法麵有慚色道:“我也是,看來還是你倆的定力強些。”
慕聖搖了搖頭道:“我倆的定力比起你們來也強不到哪去,是這七寶樓船隔音效果好,剛才是真有歌聲傳來。”
“真有嗎?”藍瑩兒、南宮玉環和吳法三人同時詫異的問道。
南宮玉環是沒聽到,藍瑩兒和吳法則是亦真亦幻,不知剛才的歌聲到底是幻象還是真實。
慕聖點了點頭道:“我之前仿佛也聽到有個女聲在咿咿呀呀的唱著什麽,隨後船艙的透氣格就關閉了,那聲音便屏蔽在了船艙外。”
“那我怎麽沒聽到?”南宮玉環奇道。
“許是你的修為比我們三人都高些吧?”慕聖臉帶笑意說道。
“那你怎麽沒有受到影響?”吳法詫異的問道。
慕聖總不能說自己的神識比吳法強大,便笑道:“我這人吧,五音不全,所以也便沒有受到影響,不像你倆對樂聲敏感,藍姑娘的箜篌技藝高超,師兄你則是耳濡目染的受到熏陶,所以即使歌聲被隔開了,但你倆腦中的幻音已成,一時便著了道吧。”
慕聖的解釋天衣無縫,讓三人沒法說出什麽,藍瑩兒道:“我們兩人都受到了影響,那下麵幾層的修士豈非受的影響更大?”
四人往下方看去,果然見到有修士又如之前一般,眼中帶著向往的光芒,飛身往下方躍去,這次飛身而下的修士比之前還要多些,眼見得就連有些船員都在奮力掙脫捆仙繩,七寶樓船緩緩呈現傾斜之勢,這時一陣悠揚雄厚的鍾聲響起,是鎮船鍾被適時敲響。
鍾聲一響,修士臉上詭異的迷茫向往之色忽然便得清明,還在七寶樓船上的修士急忙收斂心神,念起了《常清靜經》,而那些已經飛身躍出七寶樓船的修士,臉上表情則從迷茫變成清明,轉而變成驚恐和絕望,慘叫著消失在幻象中,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也就是幾人說話的時間,一刻鍾都不到。
藍瑩兒忌憚的望著下方幻象道:“造成這幻象的到底是什麽妖物,能造成這麽大的幻象道場可不簡單?”
慕聖、吳法和藍瑩兒三人之前也共同應對過海妖的幻術,但那範圍和意境跟此處的幻象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此處的幻象可是針對的整個七寶樓船上的人,並且能引得如此多的金丹期修士奮不顧身的往下飛躍,可見這妖物的厲害程度。
慕聖望向南宮玉環問道:“能造成這般幻象的妖物,與你南宮世家傳說中的最厲害的長老相比如何?”
南宮玉環搖了搖頭,臉上顯出迷惘之色,道:“我從未見過我家族長老出手,所以也並不清楚如何相比,但我想能造成這般幻象的妖物,怎麽也應該是還虛期的高度吧?”
在陣陣黃鍾大呂莊嚴、正大、高妙、和諧的音樂聲下,迷失了自己的船員這才清醒過來,每個人臉上都是一頭大汗,暗道慶幸,若非腰間有捆仙繩綁著,早已經隨著靡靡之音飛身而下,屍骨無存了。
眾人忙擦去額頭汗珠,掌舵的掌舵,起帆的起帆,打算繞開此地,繼續飛行。那城郭幻象忽的又是一變,變成一幅地獄慘景,其中陰風陣陣,鬼哭狼嚎,淒厲的慘像如在眼前一般真實,著實把南宮玉環和藍瑩兒兩人嚇了一跳,好在兩人知道此是幻境,所以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而樓船下方幾層又有金丹期修士被這慘像震撼住了心神,慌不迭的往船下飛去,地獄慘像的另外一邊,便是剛才顯現出來的軟紅十丈,那些被驚的從樓船上飛躍而下的修士,都紛紛往此處飛去,那紅塵世界溫柔之鄉,此刻正敞開了懷抱在歡迎這些修士。
七寶樓船上的戈矛忽然發動了起來,萬箭齊發向著下方的幻像射去,戈弩極快其勢淩厲,帶著威猛的破空之聲,嗖嗖嗖的射在了幻像之上,發出劈劈啪啪之聲,如煙花般在空中炸裂,一時間炸的幻像扭曲變形,沒了迷惑的作用。
俄爾爆炸之聲停止,同時幻像消失,隻見下方黑乎乎一片海水,旋轉不停,哪裏還有什麽城郭青山,那些剛才飛躍而下的修士們也早就沒了蹤跡。因著剛才的幾場幻像,船員們都被其所迷,沒有對飛船采取任何動作,所以此時七寶樓船已經離海麵很近了。
慕聖眼尖,從弦窗中一眼看見海中一物道:“那是什麽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