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弟,你可真行!”

聽到劉慕仙的話,徐問隻能在心中暗暗搖頭。

原本,看在故人麵上,救下呂蓁幾人,就是他會做的極限,根本不會現身相見。

不是他看不起凡人,而是雙方已經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早已沒了見麵的必要。

修煉之人,最不願意沾染沒有緣由的因果,更不要說對方還牽扯到皇位繼承之爭。

不過,他最後還是現身了,不是因為對方所謂的傳承,而是為了劉慕仙這個女孩。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感覺對方與劉明和有幾分相像,一問之下,果然如此。

看時間,應該是兩人送呂蓁等人返回凡俗之時懷上的。

劉明和這人,別的不敢說,處處留情、處處留種的本事卻是徐問怎麽都比不上的。

徐問不久前才擺脫母胎單身,對方卻連孩子都有好幾個了。

呂蓁這等交情一般的故人可以不理,但劉明和的後代卻不能不管。

抬手一拂劉慕仙的額頭,逆轉法力為靈氣,注入少女額頭,靈氣陡然輕輕一顫。

能引動靈氣,這女孩竟然有靈根。

不過,也不奇怪,呂蓁和劉明和都有靈根,父母雙方都有靈根的話,子女有靈根的可能比一般人大得多。

但具體是什麽靈根、強度多少卻看不出來,需要有大型的測靈台,或者她自己修煉後才能知道。

“你教過她功法麽?”

扭頭看向呂蓁,徐問低聲問道。

呂蓁量連忙點頭道:

“教過的,但她是水靈根,我以前學的坤土訣並不適合她,隻能教她一些基本的吐納術!”

吐納術隻能感應靈氣,沒法轉化為法力,一般都是作為測試靈根所用。

當然,好處也是有的,長期就被靈氣洗煉,精氣神必然要強於一般人,難怪能在剛剛的大戰中保持冷靜。

至於靈氣之地,雖然凡俗之地靈氣難尋,但對於一國皇室而言,卻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該怎麽安排劉慕仙呢?

徐問正在心中思索,呂蓁卻再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高高將手中絹帛舉起,哀聲道:

“徐師兄…不,徐仙長,這些年不知道怎麽回事,青楓城始終沒有接引使前來。”

“慕仙已經快二十歲,再不修煉就太晚了,原本我準備今年就帶著她強闖太白鳥道,不曾想國中突生變故!”

“請您看在明和的份上,收慕仙為徒,不讓她白白浪費了一身靈根,與我一樣蹉跎凡世!”

因為西山遺跡一事,各派暗中交手不斷,發生了幾次攻擊對方接引使的事情,這幾年的確沒有派出接引使。

本來接引使也不是經常之事,沒想到竟然正好耽擱了劉慕仙的道途。

不過,要徐問收他為徒,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師徒傳承是求仙路上極為重大之事,僅次於道侶,不細細考察一番對方的資質、心性,根本不可能收徒。

即使對方是劉明和的女兒,也不能除外。

徐問可不會像李秀寧那樣,稀裏糊塗收下幾個弟子,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當對方的保姆。

而且,因為丘運長一事,徐問自己都不知道後路在哪裏,又怎麽可能再帶一個拖油瓶。

當然,這些事情沒有必要跟呂蓁說,略一思索,他便正聲道:

“你知道的,我是木靈根,修煉的也是木屬性功法,跟慕仙的靈根完全不合,沒法指點她修行,更沒法收她為徒的。”

“不過,既然是你和明和的女兒,我自然也不會袖手不管。”

“我會傳她一門水屬性功法,讓她自行修煉一二,過陣子我會返回青楓城一趟,順便帶她去見明和吧!”

一聽這個,呂蓁頓時有些失望。

她看得出來,徐問所謂的功法不和多半隻是推脫。

隻點一個初入道的修士而已,一個築基修士卻怎麽可能這麽點知識沒有?

但她本來就是極為精明之人,皇室生涯勾心鬥角不斷,更是最善揣摩人心。

知道徐問是她現在最大的依靠,決不能得罪,當下便毫不猶豫地道:

“多謝徐仙師!”

一邊一拉女兒,將絹帛塞到女孩手裏,急聲道:

“還不將絹帛送給仙師,感謝他護你入道之恩。”

劉慕仙有幾分像呂蓁,也是心思靈敏之輩,急急將絹帛高高舉起,大聲道:

“謝仙師護道之恩,微末之物,不願掛齒,還請仙師不要嫌棄!”

道法顯聖的世界,所有皇室都起源於修煉者,會留下一些傳承並不意外。

價值幾何很難說,對普通人而言可能價值連城,但對已經築基的徐問而言,也許不值一提也不一定。

呂蓁賭的也不是這東西多珍貴,而是徐問的品格。收下了東西就是敲定了這件事,以徐問的性格,必然不會食言而肥。

這對母女的心思,徐問哪能看不出來,嗬嗬一笑,收起絹帛,低聲道:

“不用稱呼我仙師,我與你父親是生死之交,你稱呼我大伯即可!”

呂蓁的兒子張誌明看著那份絹帛,很有些不舍。

不過,呂蓁在他心中積威甚嚴,他並不敢反對。

而且,身在皇室,他雖然有些軟弱,卻並不愚蠢,也知道徐問是他們母子翻身的唯一機會。

這時,呂蓁懷中的嬰兒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逃難這麽久,一路饑渴不定,孩子早就餓得不行了。

抬袖一揮,四人全被他攝入高空,往望龍村而去。

一般築基修士帶一個人飛行都不容易,但徐問修煉的是風屬性功法,帶幾個人輕輕鬆鬆。

在村口停下,帶著幾人走回徐家。

看到徐問忽然帶著一個氣質非凡的女人和幾個孩子回來,徐時雨差點以為這是徐問在外麵的妻子。

聽說是潛國的王妃,還是徐問的故人,也是大為驚異,一番燒茶倒水好不熱鬧。

是夜,徐問正在房間裏觀看得自呂蓁的絹帛,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神識一掃,數百丈範圍盡收眼底,自然知道是誰來訪。

抬手一揮,房門自動打開,放下絹帛,沉聲道:

“呂師妹,請進!”

呂蓁緩緩走進來,關上房門,緩步走到徐問麵前坐下。

梳洗一番的她,脫下了皇室服飾,換上了一身普通衣服,卻不減半點風姿,更添幾分嫵媚之意。

再加上這些年所受的教導和養出來的氣度,她兼具高貴與柔和,讓人不知不覺自生拜服和親近之意。

當然,她並不是準備簡單色誘徐問,而是想通過外表和打扮,讓自己的接下來的話更有影響力、說服力。

定定地看著她,徐問沒有說話。

呂蓁低著頭,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好半晌才低聲道:

“我起先並不知道有了明和的孩子,回到潛國後不久,便與三王子訂下了婚約……”

呂蓁本來就出自潛國的官宦世家,她雖然修煉不成,但在其他人眼裏,地位依舊遠在普通官宦女子之上。

與皇家結親,並無高攀之意。

返回凡俗,心灰意冷的呂蓁,也無意抗拒這門親事,與三王子會麵數次後,便定了下來。

不過,隨著幾個月後肚子卻越來越大,她這才知道遇上了麻煩。

知道是劉明和的孩子,始終不能完全放棄仙道的她,自然是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的。

她堅持要生下來,就算與三皇子解除婚約也在所不惜。

偏偏三皇子不知道喝了什麽迷幻湯,竟然堅持非她不娶。

原本隻要雙方認可,動作快一點,這孩子就能算成三皇子的,誰也說不出其他話。

但皇室婚姻,從來就不是兩個人的事,不知道是誰將消息傳了出去。

一時間,兩人頓時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好在三皇子著實愛他,就算喜當爹也不肯放棄,雙方最終還是結為夫婦。

但經此一事之後,三皇子威望大跌,基本與大寶之位無緣。

按呂蓁的說法,他們夫妻兩從此開始了太平王爺的生涯,但幾個月前,一向身體良好的老皇帝忽然去世,原本還算安定的潛國頓時陷入了腥風血雨之中。

他們這對與世無爭的閑散王爺也被人針對,三皇子被大皇子請來的奇人用道法攝走,呂蓁自己隻能帶著三個孩子倉皇逃竄。

雖然沒有出言反駁,但徐問知道,對方這話肯定水分很多。

不說別的,一個閑散王爺,怎麽可能會身具潛國傳承之物。

這等東西,照理說要麽是在皇帝手中,要麽是在太子手中,怎麽也不可能到他們手裏。

“呂師妹跟我說這些,不知所為何意?”

沒有糾結她言語中的真假,徐問沉聲問道。

呂蓁愣了愣,沒想到自己一番深情表演和陳述隻換來徐問這等反應。

她瞬間就明白,徐問早已不是當年的徐問,已經不是能用普通的情感約束或感動了。

不再猶豫,她當即改變策略,不再試圖曲曲折折地感化,而換成直接用利益來綁定。

一指傳承絹帛,呂蓁正聲道:

“這份絹帛隻是傳承的一半,另一半傳承還在皇宮之內,唯有我夫婿知道的一個地方,我都不知道。”

“我想請師兄幫我救出夫婿,支持他登上皇位。”

“這幅絹帛、皇宮裏的靈脈和潛國國師之位,便是我夫婦的回報,整個潛國,將為徐師兄的修行貢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