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海珍珠、劉明和、劉慕仙,無人知道徐問修煉的具體位置。

儲殷能找到這裏來,顯然是跟他們聯係過。

心思一動,徐問打開陣法,緩緩飛起,大笑著說道: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儲兄,某在斯!”

“哈哈,徐師兄,我從劉兄那打聽來你的消息,還請勿怪!”

一聲大笑響起,儲殷從遠處的山巒飛射而至,感覺到徐問身上的氣息,頓時就是一驚:

“徐師兄,你…你晉級了,難怪師傅命我前來!”

儲殷晉級築基並不比徐問晚多少,背靠八周山大派,還有秦三鑒悉心教導,卻還是沒有突破築基中期。

而徐問,身處凡世,無師少友,竟然能這麽快晉升,頓時讓他驚訝無比。

看到儲殷,徐問也很是驚歎,雖然沒有突破築基中期,但儲殷一身氣息內練凝實,遠勝前次相見。

顯然,在秦三鑒門下這麽多年,他並沒有混日子。

走入草廬,喝一口靈茶,嚐兩口靈桃,再看看四周整齊有序的花卉、黑珠米、靈桃,儲殷不由微微苦笑:

“徐兄好手段,身在凡間都能找到如此好的地方,換成我,搞不好也會留在這裏,省卻許多煩惱事!”

“哈哈,我倒是歡迎儲兄,就怕儲兄放不下八周山的大好基業呀!”

徐問聞言也不由一笑。

儲殷倒不是在凡爾賽,大門大派固然好,但門派任務,門內勾心鬥角、掣肘使絆子的事情必然也少不了,隻能說各有優劣了。

閑聊幾句,儲殷麵色一正,沉聲道:

“徐兄已經築基中期了,可還記得當年答應我師尊的事?”

築基之前,徐問得了秦三鑒不少指點,才能順利突破築基。

他當時答應過對方,隻要不違背本心道義,願意任由秦三鑒驅使三次。

儲殷指的自然就是這件事。

臉色一正,徐問往右上方拱了拱手,正聲道:

“秦前輩大恩大德,從未有須臾忘卻,隻恐智淺力微,有負前輩所托。不知秦前輩有什麽事情吩咐下來?”

“我就知道,徐兄是一言九鼎之人!”

聽到徐問言語中對自己師尊這般推崇,儲殷也很是歡喜,正聲道:

“我派近來跟流雲穀那幫崽子摩擦越來越多,搞不好就會有小型戰爭,很多人手都被抽調到前線,後方急需人手。”

“我來之前,師尊曾與我言明,有三個地方需要人手,其一是一處靈植園,其二是一處豢養靈獸的獸山,其三是一座仙城下屬的坊市。”

“每處都需鎮守二十年,一應待遇與八周山弟子全部一樣!”

稍一思索,徐問就明白了秦三鑒的打算,對方並沒有放棄招攬他的打算。

幾次被他明確拒絕,對方已經放棄了親自收徐問為弟子,卻不妨礙對方替八周山招攬他。

這三項事情,雖然沒有任何一樣直接要求徐問加入八周山,但每一樣都與八周山門派、各大弟子聯係極為緊密。

二十年下來,他早就與八周山牢牢綁在一起。

隻要不再出類似丘運長那檔子的事情,他如果要加入哪個宗門,八周山必然是第一選擇。

當然,這對徐問而言並不是壞事。

給徐時有夫婦養老送終後,他在凡俗的牽掛已經了結大半。

而且,晉升築基中期後,無論是靈脈還是靈物都很是欠缺,他不可能再在這裏閉門造車,必須回返修煉世界。

築基修士,對修煉條件要求頗高,也非常顯眼,想如煉氣期修士那樣,隨便找個地方趴臥修煉定然是不可能的。

回返修煉世界,必定要找個合適的落腳點,八周山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而秦三鑒或者他所在的那一脈也極為厲害,不僅算到了徐問近期就要出山,給徐問的三個選擇也大有講究。

無論是靈植、豢獸還是坊市,正好都對應徐問的特長。

修煉世界,奇人異士極多,神通法術更是玄妙無邊,徐問有兩儀八卦契,對方搞不好也有類似的手段。

想了想,徐問便對儲殷道:

“多謝秦前輩抬愛,這不是安排任務,而是給我找了個落腳點,我便去那個坊市吧!”

“出發前,師尊也說你多半會選這個”

儲殷哈哈一笑,看了看四周繁茂的靈植,又有些驚異道:

“但我以為,你會選鎮守靈植園呢?”

哈哈一笑,徐問對秦三鑒的手段更感好奇。

如果有機會學習對方的手段,也許對兩儀八卦契有不少幫助。

事情說定,儲殷便給了徐問一副地圖,那個坊市在八周山治下的接天城。

接天城與青楓城有些類似,都是八周山為了穩定勢力範圍,或者有特殊產出而建立的仙城。

但在更東邊,與流雲穀距離較近,但並不是在一線上。

顯然,八周山與流雲穀的爭端有些激化,已經開始抽調二線人力了。

說好會麵日期,儲殷拿著徐問送的一些靈桃,先行離開。

八周山與流雲穀的衝突越發劇烈,秦三鑒正好負責那一片。他們這些弟子都要四處走動,替師傅搜羅人才,徐問這隻是第一站,還有許多地方要走。

送別儲殷,回到黑崖山,打量了一會這個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地方,徐問不由一歎。

對凡俗而言,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對修煉者而言卻正好相反。

沒有不變的居所,隻有不變的主人。

既然要走,五彩靈脈石肯定要帶走,而沒有靈氣滋養,這些現在繽紛絢爛的靈植大多都會重落凡俗。

抬手連連掐訣,他開始施展靈植夫法術,催熟靈桃和靈米。

幾天後,靈桃先一步成熟。

心念一動,一枚玉如意和一個玉盤飛出,將一個個靈桃打落取走。

而後一掐法訣,一道不大的雷霆飛出,將二階靈桃齊根炸斷。

這一擊恰到好處,雖然炸斷了靈桃,卻沒有傷到根部半分。

靈木太難移植,徐問的靈植夫品階也不足以無損移植靈桃。

二階靈木本來就是一種頗為珍貴的靈材,自然不能任由它在這裏白白退化。

取走後或者出售,或者找煉器師製成法器,都是不錯的選擇。

而且,徐問用的是雷係法術將其截斷,擊斷原來桃木的同時,還會給桃根帶去一絲新的生機。

這裏有極弱的靈氣,也許桃根能借助這點靈氣,保留一絲靈性也不一定。

幾天之後,黑珠米也一一成熟,對他們的處理比較簡單,收割完之後就無需再管。

草本植物容易產生靈性,也非常容易退化,一旦沒有靈氣供應,要不了幾年,這些黑珠米就會退化成普通植物。

其他靈花靈木品階較低,沒有收走的價值,都留在這裏。

是墜落凡塵還是能有一番際遇,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沒了靈桃和黑珠米,這黑崖山陡然失卻了許多生機,再無值得留戀之處。

法訣一掐,他開始施法收回五彩靈脈石。

轟隆隆的響聲再次在黑崖山四周轟鳴,望龍村新一代不知道這代表什麽,老一輩的村民卻覺得似乎在哪聽過。

十天後的深夜,徐慶忽然心有所感,猛然從睡夢中醒來。

走出臥室一看,徐時雨夫婦前的靈位上赫然擦著三支點燃的檀香,還有一些燃盡紙錢的灰燼。

靈位前的供桌上放著三樣事物,一把桃木辟邪劍、一盤他們偶爾吃過的桃膠,一枚散發著瑩光的玉牌。

“大哥……”

心頭一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來自血脈靈魂的牽絆卻讓他知道,徐問已經遠去。

而在他有生之年,估計兩人再難見麵了!

……

此時的徐問,正在九天之上高飛疾行。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姐妹兄弟,少時是一家人,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但長大了就隻是親戚,各有各的命運和追求,還能相親相愛就是極大的幸運,漸漸淡化、生分卻是人生常態。

他以後必然會回來得越來越少,但他給徐時雨留下的東西,隻要徐家後代不出不孝子弟,也足以保徐家五代平安和富貴。

湖縣老縣令就很懂這個,當時他送徐家的“君子之澤”牌匾依舊還釘在徐家老宅之上。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徐問是築基修士,足以成為“君子”,但他也不能永遠庇護徐家。

五世之後,徐家如何,就隻能看徐家後代自己了。

摒除凡俗之念,徐問身如箭矢,在橫絕山脈高空飛速前行,直奔東方。

安國在大致在至元門以西,八周山卻在至元門以東,接天城在八周山的東部,所以他的路線基本是一路筆直往東。

與儲殷約定的時間還早,但凡事謀定而後動,他準備先到接天城四周打探一番,為將來拿份工作多做些準備。

身為築基修士,隻要他不亂竄一些絕地,不往橫絕山脈東北麵的妖族老巢而去,基本可以橫著走。

為免麻煩,他刻意避開至元門的勢力範圍,擦著南線而過。

數月後,眼看就要完全脫離至元門勢力,正前方忽然出現一大團密密麻麻的烏雲。

而與一般烏雲不同的是,這團烏雲不斷聚散,不時往四下撲擊,橫絕山脈中頓時響起一連串淒厲的獸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