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遺一愣,不明白一貫穩重的徐問怎麽突然如此衝動。

下一刻,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傳來,一道道細小的閃電在空中不住跳躍,慢慢布滿了整個空間。

“幹~~~~”

尖叫了一聲,肥遺猛然狂奔而出,照著洞穴直衝而去。

而後,原本還隻是頭發絲般粗細的細小閃電,猛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慢慢匯聚到一起,變成了鋪滿整個天地的藍色海洋。

但這個海洋不會帶來任何生機,隻有無盡的毀滅。

藍色的海浪輕輕**漾,所到之處,一切都開始土崩瓦解、灰飛煙滅……

高舉鎮鬼塔,徐問猛地衝入了洞穴之中。

背後就是會毀滅一切的雷電之海,即使前麵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衝進去。

讓他吃驚的是,原本以為危險重重的山洞中竟然沒有任何危險,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感知到徐問等人。

雷電之海已經波及到了這座山峰,與其他山峰瞬間灰飛煙滅不一樣,當這座山峰表麵的岩石被湮滅後,有許多赤紅的銅液流出。

與其他山峰隻能硬抗雷電之海不同,這座山峰充滿了大量的銅礦,絕大多數雷電都會被傳導至地下。

但這個過程也會產生極多的熱量,銅礦被直接分解,化作純度極高的銅汁。

銅汁紛紛湧出,很快化作了銅汁河流,慢慢填滿了整個山丘表麵,慢慢凝固。

雷電之海還在繼續,小山繼續崩解,越來越多的銅汁慢慢變成了一個倒大的赤紅的銅碗,不斷往山峰底下陷落。

肥遺也衝了進來,看著被赤紅銅汁封堵的洞口,臉色一片煞白。

剛剛隻要慢一點點,兩人就要灰飛煙滅,連屍骨都找不到。

空氣越來越熱,呼吸中都仿佛帶著火星。

炙熱的銅汁沿著通道緩緩流入,速度不快,但趨勢卻無法阻擋,最後必然會充滿整個洞穴。

對視了一眼,肥遺抬手一揮,取出一根九節白骨杖。

光華一閃,一枚閃耀著灰光的寶珠緩緩飛出,布下一個灰色護罩,將兩人罩在其中。

上前幾步,他主動走在前麵,往洞穴深處而去。

這個洞穴很深,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的痕跡,多半是以前接天城發現了這裏的銅礦,試著開采過。

但普通的銅礦對修煉者而言毫無作用,最終又廢棄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肥遺的分身會在那裏布下埋伏,但走了許久卻毫無動靜,對方仿佛沒有感知到他們一樣。

“不好!”

回頭看了徐問一眼,肥遺猛然臉露驚色。

徐問猛一點頭,兩人再不一步一試探,而是縱起身形,沿著坑道往前麵狂奔。

肥遺能感覺到另一個分身,對方就能感覺到他,之所以不設伏埋伏他們,必然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

無論對方想做什麽,對於兩人而言,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築基修士速度極快,全力飛騰之下,瞬息百丈,隻是片刻,兩人就衝到了洞穴底部。

一道厚實的灰光擋住了兩人的去路,這裏被人布下了法陣,而且階位還很高。

肥遺一聲怒喝,白骨杖往空中一拋,化作九個築基後期骷髏頭。

骷髏頭怪嘴一張,九道灰氣噴出,在空中合到一起,變成一團漆黑的粘稠樣東西,往陣法灰光上一落。

無聲無息,陣法護罩瞬間裂開一個大洞,兩人法器護體,飛身衝入。

陣法之中法術橫飛,卻沒有一個是打向兩人,數十個鬼物豢兵結成一個大陣,拱衛著一個年輕的鬼修。

另一邊則是一個氣勢雄渾的老年鬼修,一道道強橫的法術落下,卻被年輕鬼修全部攔下。

老鬼明顯是金丹境界,但不知道中了什麽法術,神魂極為衰弱,竟然奈何不得借用豢兵提升到金丹境界的年輕鬼修。

而那些豢兵原本明顯應該是屬於他的,現在卻莫名其妙落到了年輕鬼修手中。

地上還有四五具屍體,身上都有鬼係法術的痕跡,不知道是兩人中的誰所殺。

“李子木,我視你為我的衣缽傳人,為你奪取明淨元靈,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顧不得理會闖進來的徐問,老鬼修盯著李子木怒聲大喝。

掃了肥遺一眼,名為李子木的鬼修臉上閃過一絲貪婪,卻並不懼怕。

他的修為手段都勝過肥遺不少,上次要不是對方跑得快,早就被他吸收了。

不過,在看到徐問的時候,他卻有些莫名其妙的心驚膽戰。

徐問已經收起了鎮鬼塔,但李子木與肥遺一樣,與鎮鬼塔有特殊的聯係,並不是徐問簡單收起來就能隔絕的。

現在沒有理會兩人,他隻是看著老者冷喝道:“殷開樓,你還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有把衣缽傳人煉成豢兵的麽,你是想要一具金丹傀儡吧?”

李子木明顯就是肥遺的另一具分身,至於對方為什麽不叫肥遺,而叫李子木,就不是徐問所能知道的了。

這個殷開樓肯定就是派出豢兵搗亂,並施展五鬼搬運術搶走明淨元靈的那人。

他還真是為徒兒搶的這件寶物,但似乎目的有些不純,正好能解釋徐問之前的疑惑。

這種師徒相殘的局麵,正是徐問寧肯獨立承擔所有,也不願意拜秦三鑒為師的原因。

李秀寧與徐問成為師徒是機緣巧合、師徒相得,而秦三鑒的目的性太強,雖然未必是對徐問不利,卻不能保證兩者最後不會翻臉。

至於這兩人與外麵的元嬰大戰、流雲穀是不是有聯係,暫時還看不出來。

一聽李子木的話,殷開樓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自認為自己做的非常隱蔽,沒想到,竟然還是被這個徒兒所察覺。

望著已經徹底跟自己失去了聯係的豢兵,他更是驚懼交加。

自從收下這個徒兒以來,他就覺得這個徒兒不簡單,現在來看,這個徒兒不是不簡單,而是非常不簡單。

體內的精氣神依舊在源源不斷地流逝,之前就拿不下李子木,越往後必然越難。

想到這裏,他猛然看向徐問和肥遺,大聲道:

“兩位小友,我是燭照山殷開樓,還請兩位小友幫我製服這個孽徒,事成之後必有厚報!”

交換了一個眼神,肥遺嗬嗬一笑:

“不知道是什麽報酬?如果合適,也不是不能出手!”

殷開樓一滯,這才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對方不是他燭照山弟子。

他也不是往日那個頤指氣使,一個臉色就有無數徒子徒孫搶著捧臭腳的金丹高人,而是被徒兒壓製,生死不由自己,急需人幫助的半廢金丹。

他知道外麵正在發生什麽,這兩人能從雷電之海逃到這裏,絕對都是有手段的人。

能躋身金丹,他可不是庸庸之輩,不再猶豫,當即笑道:

“老夫的錯,不知兩位需要什麽?”

肥遺看了看徐問,意思是讓徐問先挑。

僅憑他,可萬萬不可能對方任何一人的對手,必須倚仗有著鎮鬼塔的徐問。

因此,雖然明知道徐問極有可能挑走他想要的東西,也必須讓徐問先來。

徐問也不客氣,淡淡吐出四個字:

“明淨元靈!”

“哈哈,好!”

殷開樓也不猶豫,當即答應了下來,轉而看向肥遺道:

“這位小友呢?”

稍一沉吟,肥遺便道:

“我要五鬼搬運術。”

“好,就依兩位!”

沒有絲毫討價還價,殷開樓手一揮,水晶瓶和一枚玉簡直飛徐問兩人。

不是不怕徐問二人食言而肥,但他根本沒有選擇,與其便宜了孽徒,也不如便宜這兩個人。

而且,他相信,李子木這個孽徒是絕對不會任由這兩樣東西落到徐問二人手中的。

果然,東西才一飛出,李子木就冷哼一聲,他自己繼續壓製殷開樓,十來個豢兵鬼物簇擁著一個鬼修從他的陣法中分離出來。

五鬼搬運術也就算了,但明淨元靈卻是他誌在必得之物,絕對不容有失。

今日一戰,他足足籌劃了幾十年,所以才能以築基之身力壓殷開樓這個金丹真人。

但他要對付其他七八位築基師兄弟,還要壓製殷開樓,能達成這個局麵已經是極限。

想要提前一步搶走明淨元靈,實在是力有未逮,沒法做到。

那個鬼修一聲大喝,身邊十來個鬼物豢兵立即結成陣勢,他身上的氣息頓時步步提升,從築基中期提升到築基後期。

抬手一揮,兩隻鬼物大手猛然飛出,一隻壓向徐問,另一隻則急速抓向水晶瓶。

與此同時,他身上鬼氣大致,一隻詭異的眼睛猛然在他頭頂出現,一道灰光迸射而出,直射肥遺。

“腐魂術,這個鬼修是你的豢兵分身!”

看到那道灰光,肥遺見了鬼一樣驚叫一聲,急急躲到徐問後麵。

這個鬼修並不是普通豢兵,而是被李子木植入了分魂,煉製成了分身,能夠發出一些特殊的法術。

腐魂術就是這種法術,對鬼修有極為強烈的克製作用,殷開樓就是中了這道法術,才神魂衰弱,被李子木壓製。

肥遺的記憶中有這道法術的名稱,卻沒有這道法術的具體施展方法,知道這門法術的歹毒,他不敢抵擋,直接躲到徐問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