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某類生靈,就有長生逍遙的願望,法寶元靈也有修行的需要。

法寶本身也分等級,也有晉升的空間,需要法力供養、靈物修行,這是法寶需要主人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否則,如果能自給自成,他何必需要主人。

以幾位築基的實力,很難供養一件法寶,但放到八周山這個元嬰宗門,卻不成問題。

如果能勸說一件法寶入門,相當於為八周山招入一位元嬰高手,這等功勞,足夠躺著吃一輩子了。

魚龍舞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出言,將八周山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徐問一言不發,眼色示意儲殷,兩人悄悄遠離了一些。

這件寶物突然發難,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勸說的,他們幾人被困住,隻能逞口舌之力,徐問和儲殷卻用不著這樣。

“住口!”

笑嘻嘻地聽四人說了好一會,自稱金鎖的紫金鎖龍鏈元靈突然大喝一聲,嚇得四人立時閉嘴不言。

看了四人一眼,金鎖又忽然展顏一笑道:

“本座困守這裏近千年,五百年前才得到機緣,顯化而出,但有一位故友卻一直沒有安身之處。”

“我曾有言,誰能讓我那位摯友得到棲身之地,我就奉誰為主,既然你們四人……”

說到這裏,他掃了一眼遠遠離開的徐問和儲殷,繼續道:

“想做我的主人,那就看看誰能為我那位朋友提供安身之處吧!”

這話說聽上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楚行雲幾人卻都有些頭皮發麻。

什麽叫安身之所?一個五百年元靈的朋友,要的肯定不可能是茅草房。

但不等他們說話,金鎖猛然抬手往楚行雲一指。

紫金鏈一抖,楚行雲隻來得及大叫一聲,就被扔進了紫金鏈末端連著的鐵爐之中。

淒厲的慘叫響起,卻又很快消失,鐵爐一震,倒出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

要不是親眼見到楚行雲剛剛才進去,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會將這堆東西與楚行雲聯係起來。

“你們心很大,但實力不咋地呀!”

金鎖扁了扁小嘴,不高興的說了一句。

他小小的嬰兒臉上沒有任何殘忍、暴虐之類的感情,仿佛成年人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一隻螞蟻一樣。

但越是這樣,越讓大家毛骨悚然,這意味著,對方根本沒有將他們當成同類。

而是類似人族將雞鴨視為食物,木材、礦場視為工具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情感上的負罪感。

看到這一幕,鮑橫郭幾個嚇得心膽俱裂,連忙大聲哀求,金鎖理都不理,白嫩的小手往鮑橫郭一指,他也被裝入鐵爐之中。

刺耳的尖叫再次響起,這一次明顯長了很多,不知道對方到底在用什麽狠辣惡毒的手段,能讓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如同凡人一樣哀嚎慘叫。

一刻鍾後,嚎叫聲戛然而止,鐵爐一動,又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倒了出來。

但這次比上次好點,大致能看得出是人形。

看著這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金鎖小小的臉上出現一絲笑意,點點頭道:

“不錯,還是有進步的!”

說罷,不理魚龍舞的連聲哀求,抬手一指,再次將她扔進了鐵爐裏。

這次的時間更長,魚龍舞仿佛被油鍋煎炸的草魚一般,發出一波接一波淒厲的慘叫。

每一刻,徐問幾人都會以為這是她最高聲的慘叫,但下一刻才發現,之後的慘叫聲更響亮、更尖銳。

如果可以,她肯定會自我了斷,也不要受這種折磨,但很可惜,落到紫金鎖龍鏈手裏,生死也是不能自決的。

許久,慘叫聲慢慢停歇,鐵爐一轉,魚龍舞滾了出來。

她的頭顱基本保持完整,但身體卻完全變形扭曲,許多部位的骨頭肌肉突出身體,結成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樣子。

仿佛這些骨骼肌肉有了自己的意誌,要自己生長一樣。

“差一點點!”

看著魚龍舞的屍身,金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惋惜,而後看向麵無人色的魚沉舟,笑著道:

“我本來是不想選你的,但你的同伴太過狡猾,竟然逃掉了!”

“這樣,隻要你能說服他代替你,我就放了你!”

聽了這話,徐問不由大皺眉頭。

隻看楚行雲幾人的遭遇就知道,入了金鎖的手,基本就是必死無疑。

稍微正常一點的人族都知道,讓其他人代替自己送死是絕不可能的。

但金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絲毫玩弄、戲耍的意思,而是很鄭重其事的。

也就是說,在他看來,魚沉舟是有可能說服徐問的,以身代替的。這法寶元靈的思維,和正常人族果然相去甚遠。

魚沉舟自然知道這一點,沒有去做那無用功。

隻是留戀地看了一眼四周,仿佛這個黑漆漆的洞穴是絕世美景一般,就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嘶……你們人族不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麽,怎麽……”

揉了揉小臉,金鎖很是不解,也不再多話,抬手一指,魚沉舟再度被扔入鐵爐中。

讓徐問和儲殷驚訝的是,這次傳出的不是絕望和瘋狂的喊叫,卻是壓抑而低沉的痛呼。

似乎在三個人之後,那個所謂金鎖的朋友正在逐漸適應人族的軀體一樣。

但隻是片刻,魚沉舟的慘叫聲就戛然而止,鐵爐一動,暈死過去的魚沉舟悄然現身。

光華一閃,一個龍首人身的虛影出現在金鎖旁邊,才一出現就怒聲喝道:

“金鎖,你搞什麽,想拿這些個破爛貨來敷衍我麽?”

金鎖雖然驕橫,卻對這個虛影很是忌憚,小小的臉上滿是無奈,連聲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幾百年沒有人來過,哪裏有選擇的餘地。”

說到這裏,他一指徐問道:

“我本來給你選擇的是這人,奈何他不願意承擔你的聖魂,我剛剛蘇醒,實力不夠,能給你找到四個廬舍,已經是極限了!”

龍首人身的虛影卻不管,冷聲道:

“我不管,你不給我找到合適的軀體,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這裏的,你也永遠別想成為真正的元靈。”

金鎖很是無奈,看了看徐問,又看了看龍首人身的虛影,低聲道:

“要不你勸勸他,你一向比我聰明的!”

如果是正常人,絕對不會說這種話,起碼不會當著徐問的麵說,但這兩個“人”都不大正常,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

聽著他們的話,一旁的徐問和儲殷都有種荒誕的不真實感,卻都笑不出來。

雖然因為某些特殊的關係,這兩個“人”現在實力有限,但他們本質上都是四階存在,遠遠高過兩人。

聊了幾句,龍首人身的虛影猛然扭頭頭看向徐問。

從金鎖開始將楚行雲等人扔進鐵爐開始,徐問就一直帶著儲殷慢慢後退,準備找機會先退出去。

但被虛影盯上的刹那,他猛然覺得像是被一隻洪荒猛獸盯上了一樣,全身的法力都開始凝固,肌肉開始不自覺地**,一時三刻竟然動彈不得。

到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有些動物在遇到天敵的時候會呆立不動,寧肯等著死亡加身也不拚死一搏。

不同層次的生命,高階對低階的威壓是全方麵的,無法用一般的情況來揣測,也不是簡單用法力、勇氣就能抗拒的。

“人族,你為什麽不願意承載我的聖魂,要知道,那是你這等低等種族的無上榮光!”

你還真是個傻子,也把別人當成與你一樣的傻子!

徐問一邊在心裏狂罵,一邊急急思索對策。

硬頂可不是什麽好主意,雖然這個所謂的聖魂看上去虛弱得很,手段應該不多,但誰知道他有沒有留著一兩手壓箱底的絕活。

萬一對方發瘋,徐問自忖自己未必擋得住。

心思電轉,一邊在心裏思索應對之策,一邊拖延道:

“尊上可是要奪舍,我資質普通,配不上尊上的身份呀?”

“奪舍?”

聖魂一撇嘴,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冷冷道:

“那麽低級的辦法我怎麽會用,我會將我族的氣息渡入你體內,借用你的生命元氣激發龍族血脈,將你的身體改造為龍驅,徹底化身龍族……”

徐問聽得頭皮發麻,終於知道楚天行等人為什麽死的如此慘烈了。

龍族是億萬世界的寵兒,血脈之力強橫無比,幾乎能與任何其他血脈融合。

這個所謂的聖魂顯然出生龍族,以龍族的傲慢和自大,的確不願意化身為人。

龍族萬界寵兒的叫法可不是虛言,即使隻剩聖魂,身上也有龍氣。

憑著龍氣,他還真有可能如他所言,將某個人族軀體改造成為龍驅。

但這等血脈改造的方法,無異於以他們身軀為溫床培養龍胚,過程殘酷而慘烈,其惡毒程度與奪舍也不相上下了。

到了這時,徐問已經徹底斷了立即獲得紫金鎖龍鏈的念頭了,東西雖好,但實在太大,完全吞不下。

衝儲殷一使眼色,兩人猛然齊齊衝天而起,照著來時的通道直衝而去。

金鎖沒說什麽,龍魂卻忍不住了,孤懸這個地方數百年,終於見到生靈,他哪裏願意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