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出一部分人手操控那艘海盜船,徐問一指東方,海船殺氣騰騰,往海盜的老巢撲去。

陰陽皈依術度化了許多海盜,暫時倒沒有人手不夠的擔憂。

原本,章峰等人還準備假扮海盜,來個突然襲擊,但細細檢查後才發現,海盜船中有類似訊靈台通訊法器,海盜老巢已經知道了這邊的情況。

既然如此,幹脆也不裝了,亮明車馬直奔海盜老巢而去。

別人不知道徐問為什麽這麽震怒,章峰卻是清楚的。

這些海盜豬油蒙了心,竟然敢動師尊的故人、家人,那便注定逃脫不了滅亡的命運。

往東行駛一天之後,海況陡然大變。

海水陡然變得湍急無比,十來丈的巨浪不時拍打在寶船之上,即使寶船有三階的水平,依舊被打得左搖右晃。

更有許多礁石在海底忽隱忽現,稍不注意,就會船毀人亡。

而天空中長期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不時有暴雨夾雜數萬丈的雷霆從天而降,打在某座礁石上,瞬間讓礁石四分五裂。

即使是徐問,有著吸收雷電的卷軸在身,也不敢輕易在這種雷雨天飛行。

那種閃電已經完全超出了金丹境界,一擊之下,畫卷和他都要灰飛煙滅。

試著遁入海底,立刻有許多怪異氣息從四麵八方包裹著他,試圖侵入他體內,法力都在這種怪異的氣息下躁動不安。

短時間內還無所謂,時間一長,必然會法力暴亂而亡。

這裏仿佛完全是另一個世界,明明在地理上與其他地方是聯係起來的,但本質卻全然不同。

要不是這種獨特的地形,也不可能讓這群海盜在這裏猖狂這麽久。

徐問懷疑,這裏原本應該是某個海島,隻是因為這些特殊的情況,才慢慢變成這個樣子。

不僅這裏,整個死寂之海似乎都是受到這裏的影響,才慢慢變成這個怪樣。

飛回寶船,看著這片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天地,徐問知道,即使他已經貴為金丹,到哪都要被人尊稱一聲真人。

但這個世界,依舊有許多許多地方,不在他掌控之中,不在他理解之內。

但我……終究會看清你們的真麵目。

伸出雙手,任由暴雨落到手中,他虛虛一握,仿佛握住了整個天地。

走遍千山萬水,看遍大千世界!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初心和願望。

海船在浪尖穀底不斷穿梭,時而東南、時而西北,似乎完全沒有什麽固定的路線。

隻在那個金丹初期海島頭顱的指引下下,不斷穿行在這片狂風暴雨之中。

“道友,我帶你去海盜老巢,你到時可要如約放我神魂離去!”

桅杆之上,隻剩一個頭顱的金丹海盜開灼炎一邊指引航線,一邊對徐問哀求道。

要是普通人看到這一幕,肯定要被嚇個半死,但在修煉之人眼中,這卻算不得什麽大事。

斬下開灼炎的頭顱之後,徐問就用北冥玄冰將他的頭顱封印,讓他的神魂無處可逃。

其實,就算逃出神魂,他也無處可去。

這是死寂之海,生靈極少,有修行資質的更是少之又少。

開灼炎的本事,飛不回海盜老家,他要麽投降徐問,要麽奪舍下麵的海盜,要麽賭命在死寂之海找奪舍目標。

奪舍海盜必然還會落到徐問手裏,還不如直接投降。

他沒有勇氣在死寂之海賭命,被徐問一頓威嚇,隻能乖乖成為徐問的俘虜,為眾人指路。

金丹真人性命悠長,又有玄冰封住他傷口,隻要不受到額外的傷害,僅憑頭顱中的生機,活個兩三個月不成問題。

凡間所謂飛頭、僵屍,都是這種類型。

當然,隻有金丹之士,精氣神法力完全合一,才能有這等效果。

普通築基修士受到這等重傷,一天之內還不能奪舍的話,就會一命嗚呼。

看著徐問指揮兩艘海船斬風破浪,開灼炎又是恐懼又是佩服。

區區一個金丹中期,就敢隻身殺入海盜老巢,這等氣魄、膽識,絕非普通金丹能有。

帶領外人進海盜的老巢,他已經是海盜的叛徒,如果被其他海盜發現,必然是死路一條。

現在的他,隻能期望徐問大展神威,將這窩海盜一掃而空,否則,他比徐問的下場更慘。

“除了你們,這死寂之海還有哪些海盜?”

傳令海船再次右轉,徐問對開灼炎問道。

“這片礁石惡灘地方很大,大概有整個死寂之海十分之一左右,起碼有十幾家海盜……”

徐問有所問,開灼炎立即有所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死寂之海並不止開灼炎一家海盜,起碼還有十來家,甚至在傳說之中,還有一位元嬰海盜王身居內海。

對於這種鬼話,徐問嗤之以鼻。元嬰大能何等身份,稱孤道寡、開山作祖也輕而易舉,那該是有多想不通,才要跑來當海盜。

見徐問不信,開灼炎急急道:

“道友,你可別不信,這個地方雖然危險,難道還能擋住元嬰修士不成?”

“我們…不,他們那群海盜能生存至今,自然有其原因,否則老早就被元嬰修士剿滅了!”

這個說法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但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要說因此就認為有元嬰海盜,徐問是半點不信的。

“放心,我不是要**平天下的愣頭青!”

看開灼炎一副焦急無比的模樣,徐問嗬嗬一笑道:

“我隻是要**平你們這隻海盜,救回我朋友就行,其他海盜,我無意理會!”

“不是我們,是他們、他們,我已經棄暗投明,願意追隨道友左右……”

聽徐問這麽說,開灼炎才鬆了口氣,以徐問的本事,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一邊連連否認,盡力撇清與原來東家的關係。

倒不是他生性涼薄,有受虐傾向,而是現在的他,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他的生死完全操之於徐問之手,嘴巴上答應讓他奪舍重生又有何用,到時候反悔不是輕而易舉?

或者在他奪舍的時候動點手腳,隨隨便便就能要他的命。

因此,他能做的,隻能拚命拋棄之前的一切。

竭力向徐問靠攏,用盡一切手段證明自身的價值,全心全意為徐問考慮,這才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至於什麽臉麵、尊嚴,在數百年性命之前,又算得了什麽?

徐問明白他的心理,所以並不擔心他搗鬼,任由他指揮寶船。

一路顛簸,十來天之後,海船已經漸漸深入這片絕地深處。

越往裏,環境越惡劣,兩艘寶船陣法全開,才能勉強擋住風浪。

海盜船陣法受損,自我保護力大降,徐問不得不親自坐鎮其上,確保不會傾覆。

這等地方,哪怕築基海盜都極難生存,必須要金丹修士才能駕馭寶船。

也就是說,這裏的海盜最少都有一名金丹修士首領,為了保護老巢,最好能有兩個金丹。

如果想要運轉順暢,甚至需要三名金丹海盜。

驚鴻島現在的實力,也不過徐問和莊家樂兩名金丹,紙麵實力未必有一股海盜強。

這樣算下來,這股盤踞在死寂之海的海盜,其實是一股相當強大的勢力,如果能將他們捏合在一起,開山建派也足夠了。

不過,這就隻是想想而已。

不管後期有多少爭鬥,一個門派建立之初,始終需要許多誌同道合的道友通力合作才行。

這些海盜,每個人都有一百八十個心眼,習慣了搶掠、不勞而獲,把他們捏合到一起的難度,可比建立一個門派高多了。

又是一個極大的風浪,法陣被破,即使經過簡單修理也還有很多問題的海盜船頓時偏向一邊,朝著秀寧號就撞了過去。

徐問一聲沉喝,法力全出,仿佛有萬斤重錘在海底一拉,海盜船猛然往一邊一偏,躲過了這一撞擊。

“過了這些殺人浪,我們就到了!”

這時,開灼炎猛然叫了起來。

抬眼一看,滔天巨浪中,的確有一個黑點在浪花中若隱若現。

越靠近黑點,風浪越大,海船仿佛大海的玩具,被不斷拋起而落下,但在眾人的操控下,依舊頑強地逼近海島。

“敵襲,準備戰鬥!”

徐問猛然一聲大喝,章峰雖然看不到敵人,卻毫不猶豫,立即命令眾人準備破滅弩。

這種地方,根本不可能飛上天空作戰,能依靠的隻有海船。

好在這股海島一共也隻有四艘海船,被徐問擊沉一艘、奪走一艘,現在也隻剩下兩艘。

二比二,徐問這邊並不落下風。

半個時辰後,兩艘漆黑的海船在遠處出現,沒有任何廢話,兩聲尖銳的鳴嘯聲中,十隻破滅弩破空而出,直射這邊。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這邊也射出了七隻破滅弩。

普通海船都是為了做生意,破滅弩占地麵積極大,兩具已經是極限,也足夠。

但海盜船不一樣,完全為了戰鬥而生,恨不得武裝到牙齒,每艘海船上竟然喪心病狂地裝備了五具破滅弩。

射出破滅弩的同時,所有海船都開始快速機動,躲避破滅弩的攻擊。

一丈粗細、二十幾丈長的破滅弩極具威懾力,就算徐問正麵哀傷一擊,也必死無疑,初次經曆海戰的驚鴻島修士,更是大多臉有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