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雷一般的響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很快連成一片,仿佛滾滾湧動的潮汐一樣。
似乎知道末日即將來臨,所有的鬼物都開始齊齊尖叫,胡亂奔跑。
下一刻,一股奇怪的波動在整片廢墟上掃過。
人族毫無影響,鬼頭的影響也不大,但其他鬼物,包括那人製造出的煉氣後期鬼物,都開始不斷扭曲、變形、膨脹。
鬼物一邊哀嚎一邊奮力掙紮,源自生物的本能促使他們竭力維持自身的存在,但這股波動影響的卻是他們存在的源頭。
“嘭”地一聲,一隻最先堅持不住的鬼物忽然暴裂。
就像往滾燙的油鍋裏扔了一個炮仗,下一刻,成千上萬的鬼物猛然齊齊炸開。
一個鬼物的爆炸並沒有多大威力,連煉氣一層的法術強度都不到,但當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時,爆炸的威力就足以毀天滅地。
天崩地裂的爆炸聲中,一切聲音全都消失,一切顏色全都褪去,一切感知也全被切斷。
徐問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顫抖、扭動,他就像暴風雨中的樹葉,全無反抗之力地一會被扔上天,一會被拋下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世界終於重歸平靜,他費力地爬了起來,先檢查了一下身體。
讓他不敢置信的是,如此劇烈地爆炸中,他竟然沒有受什麽傷,除了幾處擦痕之外,竟然一點事沒有。
再看四周,依然滿眼的殘垣斷瓦,但其他人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去哪了。
倒也不用太擔心,他毫發無損,其他人多半也不會有大事。
進來前海珊瑚就說過,西山遺跡神秘莫測,一個不小心就會跟其他人四散。
肯定是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大家被拋得太開,被某些陣法隔絕開來,互相觀察不到了。
遠處的大殿還在,隻要朝大殿前進,肯定能找到其他人的。
再看看哪怕是在剛才劇烈無比的爆炸中,也沒半點鬆開的佛陀煉鬼幡,。
出人意料地,法器的損傷並不大,除了旗幡淒慘了一點外,幡杆基本和前麵一樣。
稍一思索,他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要是對上的是其他東西,估計佛陀煉鬼幡早就斷成好幾截了,但麵對鬼物的時候,這件法器卻出人意料的堅挺。
而他最後能破掉鬼物大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佛陀煉鬼幡的幡杆並不是多麽鋒利的東西,一般時候,根本奈何不得堅固的地麵,那時候卻能輕而易舉刺穿看起來堅固無比的地基。
隻可能是一個原因,那個地方與鬼物有莫大的聯係。
再聯想到鬼物從地麵誕生,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個可能,那處看起來不起眼的地方,其實是催生所有鬼物的陣眼所在。
一試之下,果然成功脫身。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想法,惡鬼有氣無力地在旗幡中翻了個白眼,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徐問也懶得理他,這麽長時間下來,他也弄清楚了這家夥的底細。
別看他現在一副快要死的樣子,隻要給他足夠的鬼物,很快就能恢複如初。
但如果是幡杆損壞了,那可就麻煩大了,搞不好整個旗幡真的會徹底損壞。
緊握佛陀煉鬼幡,他緩步往前,幾步後,鬼物忽然傳來一道訊息,有氣無力地指向某處。
疾步上前,扒拉開石塊瓦礫,一個鵝蛋大小的黑色丹丸一樣的東西出現在眼前,正是那人用來催生高階鬼物的鬼丹。
鬼丹能催生高階鬼物,對惡鬼肯定也有一定的效果。
一抖佛陀煉鬼幡,惡鬼應聲而出,徐問屈指一彈,鬼丹徑直飛入他口中。
不像其他鬼物那樣直接吞下,惡鬼對著鬼丹就是一陣亂嚼。大片大片的黑氣湧出,好像人族一樣,惡鬼立即盤腿而坐,開始全力吸收鬼氣。
徐問也不催促,佛陀煉鬼幡是他眼下最倚重的法器,耽擱再多的時間去修複也是值得的。
自然不能空等,他開始在四周翻翻撿撿,看看能不能碰到什麽好東西。
這裏到處都是殘垣斷瓦,偶爾還能撿到一些刻著神秘靈文的殘片,但都殘缺得厲害,沒法判斷價值。
找了片刻,徐問便不想用這種低效率的方法,心神一動,激發了天眼寶光術。
世界陡然變得不同,大多數凡物立即褪去顏色,變得黯淡無光。
這便是天眼寶光術距離增大的好處了,要是還是半丈、一丈的距離,這種方法就根本不可行,效率太低。
但現在有了三丈的探索範圍,左右合道一起就有六丈,近二十米,已經可以作為一個自動探寶雷達使用了。
不過,寶物可不是隨處生長的野草,走了一圈,一無收獲,海珊瑚他們不在這裏搜索寶物果然是有原因的。
這片廢墟雖大,卻真沒什麽有用的玩意。
一刻鍾的時間將到,徐問正要回轉,眼角卻忽然升起一道明亮的白色寶光。
有東西!
心下一喜,天眼寶光術即將結束,當即心神灌注,白光頓時化作一道信息:
無形法衣,靜止時幾乎能完全與周圍融為一體,行動時效果降低。
“好!”
徐問忍不住暗叫一聲,隻從這個信息中就能知道,這件法袍有多厲害,可比他自己施展隱身術強多了。
心中歡喜,他急急走向寶光所在的位置。
但讓他驚訝的是,眼前卻空無一物,全是殘破的瓦礫,根本沒有任何寶物。
想到天眼寶光術的介紹,他試探著往寶光所在的位置一摸,原本堅硬的石頭觸手卻很是柔軟。
往上一扯,一件柔然的東西被拎起,但奇怪的是,明明能感覺到手上有東西,看過去卻模模糊糊,總有種視線被偏轉的感覺。
“是那人身上的隱身法袍!”
想到之前那人始中隱隱約約的模樣,徐問猛然知道了無形衣的來曆。
之前他一直以為那人的模樣是因為身為鬼修的原因,現在才明白,其實是因為這件法袍。
鬼修已死,這件法袍中殘存的法力烙印很快就被驅除,他開始祭煉這件法袍。
法力才進入法袍就覺得不對,二階寶物又被稱為蘊靈法寶,法器之內已經孕育有一絲靈性。
但這件法袍中的靈性卻渾渾噩噩,處於即將消亡的狀態。
這時,徐問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那人穿著法袍的隱身效果,還沒有法袍本身隱身效果好。
這件法袍是純木屬性法器,元靈也是木屬性。
木屬生、鬼屬死,法修與鬼修的法力有根本性的衝突,根本無法調和。
對方披著這件法袍,根本不是為了使用,而是為了鎮壓。
準備用鬼氣腐化法袍靈性後,將其轉化為陰鬼元靈,好真正驅使這件法袍。
這就相當於殺人後將其製成煉屍,即使二階法袍的靈性極為微弱,也會竭力反抗。
難怪鬼修最後獻祭了自己,這件法袍還能留下來,必然是趁著鬼修自顧不暇時偷偷逃脫的。
修煉這麽久,這還是徐問第一次遇到與青皇功完全吻合的高階寶物。
心中歡喜,他一邊施展潤物術溫養元靈,一邊將青皇功的法力源源不斷注入法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