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之光亮起的刹那,星鬥山河鼎在徐問的元神中悄然浮現,一個旋轉,就截取了一縷傳送光華。
星鬥山河鼎一轉,這縷光華就悄然散作就有無數靈文、符籙,落入星鬥山河鼎中。
寶鼎一轉,上麵無數星辰似乎轉動了一下,寶鼎顯得更加古樸了一些。
與此同時,一股玄而又玄的意念浮現在徐問的腦海中,他已經知道了幽冥殿的傳送之密。
星鬥山河鼎執掌一切傳送之法的根本大道,有這件先天靈寶,任何傳送之法,隻要出現就會被它獲取解析,為其所用。
下一次,隻要接近晟元界,他就能自主出入其對應的幽冥界。
當然,這一次的傳送陣法已經發動,他還是要使用對方的傳送之術的。
下一刻,一股與主世界截然不同的陰暗氣息撲麵而來,來過幽冥界的修士都知道,這是幽冥界獨有的氣息。
傳送之光飛速消散,眼前也是一個大殿,與晟元界的大殿幾乎一模一樣,連無為宗的修士都是一化神、八元嬰。
“幽冥界返回晟元界的傳送陣半年一開,下次開啟在半年之後,請大家安排好行程。”
開口的是一個元嬰修士,他很是客氣,一邊說話,一邊還衝眾人行了一禮。
而陣法之中的那個化神修士則很是冷峻,全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一言不發。
那種奇異的熟悉感再次襲來,徐問急急起身,往外麵走去。
生怕慢了一點,自己就會忍不住對著他們施展天眼寶光術。
這個晟元殿修建在一處巨大的岩石上,四周還有不少無為宗修士巡邏。
出了大殿,徐問左右看了看,很快認出了方向,就那邊飛奔而去。
遠離晟元殿萬餘裏之後,徐問猛然覺得身上一輕,那種從踏入晟元界就一直存在的威壓悄然消失。
徐問知道,這個距離就算是出了晟元界的勢力範圍,不在那位合道老祖的眼中了。
又往前狂奔了數百裏,徐問才敢回頭看著後麵。
視線中,那裏一片虛無,什麽都沒有,但感知中,那裏卻仿佛有個無形的仙尊鎮守一般。
幽冥界仿佛一個蘇醒的巨獸,正張開大嘴往仙尊撲去,想把他一口吞入腹中。
卻有無窮的光華從仙尊身上射出,將幽冥界所化大口活生生撐開,讓其咬不下來。
而且,還有絲絲光華正不斷分解四周的幽冥之氣,仙尊的氣息正一步步侵略更多的幽冥之地。
徐問不由暗暗駭然,不愧是掌握三千大道之一的合道真仙,不死不滅的存在。
即使幽冥界這種地方,都不得不退讓,讓出一片區域以示尊敬。
相比合道,隻是法天象地的,模擬大道的法象就相差太遠,完全就是質的區別了。
當然,這是擁有星鬥山河鼎徐問才能感知到的景象,其他修士,即使法象真仙,也未必能感知到這一點。
合道,才是真正的仙。
暗暗在心中說了一句,徐問當即縱身而起,往幽冥界深處而去。
有晟元殿的存在,數萬裏之內的大道規則都有些改變,隻有一些零星的小鬼,完全看不到大鬼的存在,完全不用擔心鬼物的騷擾。
但再次飛行了上萬裏遠之後,徐問陡然眼神一凝,身子一閃,悄然隱匿了起來。
片刻後,一個人影就電射而至,往這邊飛來,正是徐問在幽冥殿外見過的那個巨漢。
不過,看他的樣子倉惶得很,顯然不是自主選擇往這邊逃跑,而是被逼的。
果然,數息之後,就有三個人影急追而來,當中一人大聲喝道:
“勞老大,你是我創造的傀儡,是有主之物。怎麽,還未脫離舊身,就要背叛創造你之人麽?”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有多大本事自己不知道麽,竟敢號稱創造生靈!”
“我是鳴沙石頭山中自然誕生的生靈,沒有你注入的雜念元神,也能順利誕生,與你何幹?”
巨漢一聲怒吼,聲音沉悶無比,猶如雷霆,怒聲喝道:
“你這個奸詐的家夥,用卑劣手段收走了鳴沙石頭山,奴役了我也就罷了,竟然守不住鳴沙石頭山,讓我的故鄉落到別人手裏。”
“你打不過姓徐的小子,捂著屁股跑到這裏,現在卻想到我這顯威風,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原來,這個家夥竟然是當年鳴沙石頭山的那個巨漢。
當年兩界之戰後,他不肯投奔徐問,自行離開了玄機洞天,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又遇上了。
他雖然改換了容貌,但哪裏躲得過徐問的雙眼,他一出現在幽冥殿,徐問就認出他來。
不過,雙方沒有什麽交情,甚至有些仇怨,徐問就沒有招呼他。
另一方也是徐問的老熟人,分別是廖承乾、池子鑒和另一個玲瓏界化神,都跟徐問惡鬥過,就是在傳送前最後趕到的三個。
他們師承厲害,雖然離開於菟星海的時候有些狼狽,行事卻依舊高調,並沒有掩藏形跡,一出現徐問就發現了。
石頭人勞泊舟自然也發現了他們,頓時就有些急切。
廖承誌收服鳴沙石頭山並不是胡亂行事,而是因為得了柳紅菱老祖的指點,想通過鳴沙石頭山獲取一番機緣。
這個機緣本該鳴沙石頭山中誕生的生靈所有,但收服石頭山後,這個機緣自然就轉移到了他身上。
沒想到,一番大戰之後,勞泊舟竟然擺脫了被奴役的命運,也感應到了那個機緣。
雙方頓時成了競爭關係,勞泊舟那麽急切,也就是為了趕在廖承誌之前。
但他還是棋差一著,在幽冥殿的時候,廖承誌就發現了他,卻不動聲色,裝作不知道。
一直到離開無為宗的範圍,才突然發難。
所謂的“舊主”雲雲,完全就是無中生有的借口而已,本質還是奪取機緣。
勞泊舟一對三,哪裏是對手,被打得狼狽逃竄,一路逃到了這裏。
幽冥世界茫茫無邊,三方竟然能在這裏相遇,徐問立即就明白,三方追尋的機緣必然有極大的關聯。
要麽就是其中別有玄機,要麽幹脆就是同一個。另一邊,雙方的距離已經不遠,廖承乾冷哼一聲,抬手一指,一道白色光門猛然出現在他麵前。
眼神一轉,他看向池子鑒和另一個化神嚴不老,雖然沒有說什麽,其中意思卻不言而喻。
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有些不喜,但都有求於人,隻能齊齊踏入白色光門之中。
下一刻,一道黑色光門在勞泊舟前麵出現,池子鑒和嚴不老齊齊飛出,正是玲瓏宗大名鼎鼎的陰陽傳送門之術。
幽冥界的法則與主世界相差很大,主世界的傳送術在這裏受到很大限製,距離要近很多,過程也談不上友好。
因此,廖承乾才不願意自己傳送,而要池子鑒和嚴不老二人出手。
兩人一踏出光門,就左右分開,與疾馳而來的廖承乾一起,將勞泊舟圍困當中。
勞泊舟的根腳是石頭人,身大體沉,速度本就受限製,被三人一圍住,頓時就明白,繼續逃跑是無用的。
他陡然顯出十來丈的石頭真身,周身黃色光華閃耀,猶如金色黃金屏障一般。
廖承乾三人幾個試探性的法術打在上麵,連光華都沒顫動一下。
他昂首朝天重重地怒號了一聲,而後抬起左腳,在地麵重重一頓,空氣陡然變得凝重無比,廖承乾三人的遁光都開始不斷下降。
而勞泊舟的行動卻一下子輕便了許多,原本的速度差距竟然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又是一聲怒吼,滾滾黃色煙塵從他口中噴出,瞬間化作覆蓋方圓數十裏的霧霾,將所有人卷入其中。
濃重的腥臭氣傳出,池子鑒三人頓時覺得元神一陣晃動,這黃煙竟然有劇毒。
而後,勞泊舟猛然朝著池子鑒疾衝而去。
雖然根腳是石頭人,但勞泊舟可不笨,蠢笨的人也不可能修煉到化神境界。
他並沒有準備與三人硬拚,而是想擊敗最弱的池子鑒,好趁機衝出去。
不過,與他對敵的三人都是人精,廖承乾更是長期執掌一派,不論心機手腕還是謀劃布局,都遠在勞泊舟之上。
“池子鑒!”
望著猛然衝出的石頭人,他猛然一聲沉喝。
池子鑒也沒有猶豫,抬手一張,無窮金光猛然出現,一個濃烈的日宮衝天而起,正是他的五階法器三陽符劍。
濃烈的日光猶如無數利劍,鋪天蓋地往勞泊舟打去,即使他身周黃色的神光也有些抵擋不住。
與此同時,濃烈金色的光華飛出,化作一道鎖鏈,一個盤旋就將石頭人死死纏住。
他還要往前衝,嚴不老猛然一聲冷哼,抬手往他一指,無數細小的草木嫩芽從他岩石一般的身軀上長出。
瞬間就長到一尺長短,而後枯萎成灰,下一刻,又有許多草木長出,再次枯萎化灰,一輪接一輪,好不停歇。
每一次草木生長,勞泊舟都會發出痛苦的哀嚎,他身上的氣息也開始不斷下降。
這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青草,其實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抽取他的法力、生命精華。
他不得不鼓動全身法力,與嚴不老、池子鑒對抗。
廖承乾冷冷一笑,雙手一張,一個碧玉葫蘆出現在他手中,一道精氣衝出,一把眉眼俱全、金光四射的小刀在上麵滴溜溜亂轉。
法力催動之下,小刀雙眼猛然一張,兩道雪白的刀光電射而出,鎖定了勞泊舟的元神。
“蠢貨,你既然不願歸順,那我就打碎你的元神,將你重塑一次吧!”
冷笑一聲,廖承乾雙目精光大作,抬手往斬元飛刀一指,厲聲道:
“去!”
光華一閃,小刀緩緩升騰而起,順著雪白的刀光往勞泊舟直斬而去。
刀光並不是很快,但勞泊舟卻完全無法避開,在出刀之前,刀光就牢牢鎖定了他的元神,無論怎麽躲避也必然會被斬中。
斬元飛刀也是那種有著特殊屬性的五階法寶,能強行與敵人形成元神連接,隻能硬拚,無法躲避。
要是有什麽強力法寶,還能驅動法寶與斬元飛刀對砍,但勞泊舟才恢複自由之身不久,費勁力氣才得到一件四階下品法寶,根本不可能是斬元飛刀的對手。
眼看斬元飛刀已經直逼元神,萬般無奈的勞泊舟猛然怒吼一聲,元神一陣湧動,一段虛幻的小舟飛出,重重與斬元飛刀撞在一起。
“蠢貨,我就料到你就隻有這招!”
廖承乾哈哈大笑,斬元飛刀光華大作,猛然一轉,繞過小舟虛影,斬在空中。
這一刀並沒有斬在勞泊舟身上,但他卻猛然跪倒在地大聲慘叫起來,仿佛受了什麽重傷一般。
廖承乾卻沒有趁機攻擊他,而是一指斬元飛刀,斬元飛刀光華一閃,猛然夾著那尊虛幻的小舟,飛速往後退去。
死死盯著小舟,廖承乾的雙眼中滿是興奮,又不時掃過池子鑒和嚴不老,眼神顯得極為嚴厲,似乎懼怕他們上前爭搶一般。
池子鑒和嚴不老對視了一眼,齊齊後退了一步,雖然知道這尊小舟來頭必然不小,但他們卻半點不敢與廖承乾爭搶。
看到兩人這個樣子,廖承乾心中陡然一聲,哈哈大笑就要張口說什麽,虛空卻陡然有數道紫光激射而出,重重打在斬元飛刀上。
不等他感覺到元神內傳來的刺痛,虛空中已然閃過一尊古樸大鼎,光華一閃,斬元飛刀和小舟虛影齊齊消失不見。
“不…是誰?”
看到這一幕,廖承乾陡然一跳而起,狀若瘋狂地大喊起來。
與此同時,一枚紫色的玉玨猛然從他頭頂升起,道道晶瑩的紫氣在玉玨上不斷升騰。
點點光華散開,幽冥之力飛速退卻,方圓數百裏之地都染上了一層紫色。
徐問大驚,能逼退幽冥界的大道之力,必然隻有合道級別的力量。
這枚玉玨雖然不是先天靈寶,卻含有一絲合道真人的神念,才能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不問可知,這必然是柳紅菱送給這個徒孫的。
難怪廖承誌這麽囂張,到了幽冥界也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