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朝堂之上 上

???已經是到了三更天,東方已經快要破曉,黎明即將到來,早起的鳥兒已經開始嘰嘰喳喳地四處尋食。張華、王戎、王衍、裴頠、何劭這些大臣,或據高位,或是朝野皆知,德高望重之徒。林易一夜的時間都是一一拜訪。

而東宮屬臣,和朝堂之中親太子一黨,林易是早已安排手下拿著自己信物,暗中拜訪過。特別是那老將軍趙俊,林易是記憶猶新,更是親自拜訪了其府上。

中護軍趙浚曾私下對太子司馬遹說過:“中宮欲害殿下之意日趨明顯,殿下豈可束手待斃。老臣願助殿下發動一場兵變,廢賈後於金墉城,則殿下轉危為安矣。”司馬遹當日是因為覺得時機並未成熟,並不能一定成功,當時他更是韜光養晦之時,隻是借口爭奪皇權,廢黜母後,是大逆不道之事。因此是委婉地拒絕了他。

當日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林易是不太十分信任這趙俊。趙俊雖然是楊駿的妻舅,屬於楊駿黨徒,但是楊駿被賈後誅滅三族後,他後來就一直投靠了後黨,那趙粲就是趙俊的侄女。因此司馬遹一直疑惑他是否是故意試探他。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暗中觀察,這趙俊是早已值得相信的人,原來這趙俊也是心機極深之人,他忍辱偷生,認賊作父,就是為了給自己姐夫楊駿一家複仇。

西晉時代軍隊分為中軍、外軍和州郡兵。中軍直屬中央,編為軍、營,平時駐守京城內外,有事出征。駐在城內的中軍為宿衛兵,由左、右二衛負責宮殿宿衛,其他軍、營擔任宮門和京城宿衛。駐在京城外的中軍稱牙門軍,無宿衛任務。中軍力量強大,是晉朝最主要的軍事力量。

外軍駐守重要州鎮。由都督分領。晉武帝為加強王室對軍隊的控製,用宗室諸王充任都督,出鎮四方,並允許諸王置兵,大國三軍5000人,次國二軍3000人,小國一軍1500人,成為外軍一個特殊組成部分。林易當年征討齊萬年之時,就是以其東宮護衛精銳為重要組成部分,而當時張華又是為其力爭到了數萬的中軍精銳。州郡兵是地方武裝。晉武帝平吳以後。曾下令諸州取消州郡兵,僅置武吏,大郡100人,小郡50人,用以維持治安。但是,實際上後來由於各地戰亂不休,不少地方州郡兵數量猛增,一些邊界之地常年和蠻夷爭鬥的州郡兵,其後期戰力甚至不在中軍之下。

軍隊的最高長官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下有中軍將軍(後改為北軍中候)。總領宿衛兵;左、右衛將軍,統宮殿宿衛兵;領護等將軍、校尉,分統宮門和京城宿衛兵;四護軍分統城外中軍。又有都督各州諸軍事和征、鎮、安、平等將軍,分統外軍。

趙俊此時身為中護衛。是中軍中最重要的高級將領,掌管選拔武官,因此雖然不是直接掌管宿衛兵,但是宿衛兵中大小軍官皆是其門生故吏。有他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再加上善淵在皇宮中為內應,打開宮門迎接東宮銀甲騎。此時又是事發突然,賈後一黨措手不及,此次兵變絕對能控製住惠帝和賈後,控製住了他們也就是控製住了這朝廷,此次兵變也就算是基本成功。

若按照林易以前的性格,絕對就是如此進行。但是自從司馬幹和張華那裏得到這背後如此多的信息後,特別是那張華的教誨始終是深深地觸動了他的靈魂深處。林易最終還是決定先禮後兵,他不能開兵變奪取廢帝後的先河,畢竟這大晉的敵人並不是表麵如此那麽簡單。即使是成功,這一生中也難免留下汙點,就如同那後世的唐太宗李世民一樣,想起那貞觀之治之前,後人首先想起的是玄武門之變,兄弟同室操戈,喋血當場。

……

“有本上奏,無事退朝!”司馬衷身後的太監扯開喪命喊道。司馬衷依舊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可是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五更天上朝,他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還好他的賢後賈南風會幫他處理政務,他隻要靜坐著等著散朝就可。

“老臣有本上奏!”大殿中,一個蒼老的聲音是如同晴天霹靂的一聲雷響起,眾人這才發現竟是老王爺司馬幹,平原王司馬幹由於是身犯重病,因此先帝和惠帝不僅特地下詔,允許其不就封國而是留在洛陽城中為官,更是特批允許其不上朝。他今日是不僅上朝了,眾人已經是感到是十分好奇,而且看其樣子,好像是有重要的情況要上報,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問題,眾人都連忙是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靜聽,而張華、王戎、王衍、何劭、裴頠等大臣卻是一副十分自然的樣子,不以為然的樣子。

“請皇叔祖上前準奏!”司馬衷也是十分好奇,自己這位一向不問世事的皇叔祖,究竟是有何重要事情要上奏,今日上朝這第一件事就急不可耐地要上殿啟奏。不過看其身體卻並不像外界所傳那樣,精神碩朗,聲如洪鍾,哪裏向是一點有病的樣子。因此不等身旁那人開口,就急不可耐地對司馬幹宣召道。

“啟奏陛下!我大晉國之大喜啊!前湣懷太子司馬遹已經是找到了,並且是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洛陽,請陛下下詔恢複司馬遹太子之位!”司馬幹向前有個大禮,然後是大聲喊奏道。聲音立即是傳遍宮中每個角落,大殿之中頓時猶如是菜市場熱鬧起來,絲毫沒有皇家的威嚴。

“什麽?沙門還沒死,真是太好了,他在哪裏,怎麽不來見朕!”司馬衷也是十分驚訝道,他雖然是天生白癡,智商不高,國家大事是做不了主,但是一樣基本的道理他還是明白,這司馬遹是其兒子,也是皇位繼承人,就是這樣地走了,他為此還是難過了數天,還特意建了思子台,而此刻這已經死了近一年的兒子,竟是突然活過來,他能如何不激動。因此根本就是條件發射般就跟著問道。

“回稟陛下,殿下是因為一路遭到小人暗算,此刻是已經沒有了任何身份的草民,根本是無法進宮拜見陛下和皇後,昨夜找到本王府上之時,已經是半夜,本王也不是太能確定其身份,待到今日一早確定其身份後,這才是快馬來報!”司馬幹又回道。他早已是和林易商討過了這劇情,隻是按照劇本來走就行。

卻見那賈後麵色一黑,臉色一緊,本就是黑青的麵貌變得更加猙獰,冷哼著道:“隻怕是平原王老眼昏花,或者是太過思念湣懷太子,看花了眼吧。湣懷太子明明是已經於十個月前被叛軍所殺,屍首也是經過東宮眾多女眷所認定的,陛下和本宮也是當場核實以後,這才蓋棺論定,還為他舉行了國葬,全國哀悼三日,諡號湣懷!”賈後話音未落,身後太監黃門令董猛已經是悄悄地從後門退出。

賈後話音剛落,賈謐已經緊跟著上前奏道:“請陛下明鑒,湣懷太子薨逝是國之大不幸,朝野內外是痛哭流涕,陛下和皇後更是思子悲憤深切,建立了思子台每日緬懷。想這定時是這世上膽大無賴,抓住了這陛下思子心切之心,以假亂真,不怕這欺君之罪和滅族之懲,妄想謀一場天大的福貴!”

賈謐這一年來,過的真是十分瀟灑,不僅是仕途上步步高升,年紀輕輕,剛過弱冠,就任職侍中,領秘術監。更讓他興奮的是,那個讓他十分討厭的人,也就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竟然是橫死於異國他鄉,雖然是死不見屍,但是失蹤如此長的時間,已經是足夠把他搞下台來。現在他的親弟弟成了皇太子,他幻想著有一天再把這白癡毒死,這時孤兒寡母,這天下還不是就是他賈謐的嗎?隻是想不到,這人竟是大難不死,失蹤一年,竟然又出現了。不過,這也無所謂,既然是活過來,就讓你再死一次。還在太子之位之時就被逼得遠走他鄉,現在不過是一個身無分文的一介草民,即使是投奔了平原王那老叟,就以為能翻天了?

石崇、潘嶽等賈謐的狗腿子,早已是等得不耐煩,此刻看到賈後和賈謐終於是開口,連忙是也跟上上奏道,“這一定是某個長相相似湣懷太子之人,機緣巧合找到了太子身邊的一兩件信物,就敢冒充是太子,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如此冒犯皇家威嚴,請陛下一定要嚴加懲罰,以儆效尤。”

那些一直以來親近原東宮,不願意這賈後一黨一家獨大的大臣,也是據理力爭,朝堂之上已經是吵成一片。

“沒有陛下批準,老臣是根本無法帶司馬遹進宮。司馬遹現在正在本王府上,請陛下準奏,本王這就派人快馬加鞭將其帶來,大殿之中當場辨認,即可認出!”司馬幹又是一聲大喝上前請奏道。

“故太子妃和太子姬妾蔣俊,也在洛陽城中,這世上對太子最親密熟悉之人莫過於她們二人,請陛下準奏,請這二人也一行前來辨認!”一時默不作聲的王衍也是上前請奏道。

司馬衷早已是急不可耐要見其親兒子一麵,況且這司馬幹和王衍兩人要求是合理合德,這賈謐及其同黨,也無法反對。

片刻後,一隊戎裝甲士飛快地從皇宮之中飛奔而出,馬色無雜,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白色旌旗飄飄,正是真奔洛陽城南平原王司馬幹府而去。於此同時皇宮右側偏門,數個黑衣太監也是騎著快馬快速離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