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少年如遭重創,隻覺得胸口處沉悶無比。
但他仍舊是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氣,雙眸漸漸變得通紅,聲音略帶嘶啞道:“憑什麽?”
佩刀公子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得意地拍了拍腰間佩刀,張狂笑道:“就憑它。”
陰鷙公子繼而冷笑一聲,“小子,看你長得挺伶俐的,不曾想也是個糊塗蟲,這世上有些人生來就是要高人一等,遠非你這種身份低賤的家夥可比。好巧不巧,本公子就是這樣的人。要怪的話,也隻能怪你命不好,恰好在今日碰到了我。”
說著,佩刀公子緩緩抽刀,身上的氣息也開始攀升,麵容變得肆意猙獰。
在如此強橫的氣勢之下,水中的小黑炭就像是身處浪潮中的一葉扁舟,整個人都隨風漂流,但他仍是緊咬牙關,不肯有絲毫退讓。
就在年輕公子的氣勢即將達到巔峰的那一刹那。
他的神情忽然大變,似乎有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將要發生,刹那之間,他猛地一個側身,緊接著就有一道翠綠劍光貼著他的胸口劃過。
若非他天賦異稟,提前察覺了這一記殺招,恐怕胸口早就已經被這飛劍戳出一個大洞來了。
佩刀公子極為忌憚地回頭瞥了一眼,一道青衫身影正從鍾山方向朝著這邊緩緩走來。
“徐歇”,小黑炭喊了一聲,神情異常驚喜。
他微微眯起眼眸,沉聲說道:“閣下這般舉動,可不像是君子所為。”
徐歇嗤笑道:“巧取豪奪、欺淩弱小,難不成就是君子所為了。”
他心念一動,那把殘柳飛劍瞬間回到身側。
小黑炭連忙從水中走出,站到了青衫少年身後。
年輕公子陰鷙的麵容上露出一絲猶豫,他一手按刀,摩挲刀柄,沉吟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這泥鰍乃是仙物,有德者居之,你交出這少年,我將其分你一半,如何?”
徐歇搖頭,擺明了是要拒絕對方的提議。
佩刀公子深呼吸,然後沉聲說道:“當真沒有半點餘地?”
見對方沒有回應,佩刀公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扭頭就走。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一道頗為不客氣的聲音,“怎麽,對我朋友恐嚇一番,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
已經走出去一段路的佩刀公子忽然停下腳步,他的嘴角掀起一個森冷的弧度,聲音也漸漸變冷,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之意,“難道你還能將我留下來不成?”
“給我朋友道完歉,你就可以走了。”
徐歇語氣淡然,但其中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佩刀公子扭動脖子,嘴角露出一絲森寒笑意,“真是好久都沒有遇到像你這麽有趣的家夥了。”
隨即將目光投向躲在徐歇背後的小黑炭,“他也配。”
話音未落,手中的狹刀猛然出鞘,一抹璀璨的銀色刀光辟出,宛如匹練一般朝著徐歇二人撲去。
青衫少年微微搖頭,身側的翠綠色飛劍瞬間竄出,在虛空劃出道道光影,一縷縷翠綠劍氣迎上了刀光。
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兩道同樣強橫的氣息相互抵消,在河畔揚起陣陣沙石。
隨即一把長刀從沙石中穿出,直刺徐歇心口。
青衫少年心念一動,一枚大印出現在他麵前,驀然爆發出道道光華,將他與小黑炭護在其中。
擋下了對方這凶狠一刀。
隨後,他隨手一揮,掌心浮現出幾個仙家寶籙,這是他在鍾山底下的洞穴中參悟出來的,但是少年在離開鍾山之後,就隻能動用其中的少量的幾個寶籙。
但應對眼前的這家夥,已然足矣。
掌心的寶籙金光閃閃,徐歇一躍而起,朝著對方當頭拍下。
佩刀公子的身形倒退幾步,他冷笑一聲,“倒是小瞧你了。”
說著,再次朝著青衫少年衝殺而去。
兩人瞬間廝殺在了一起。
一刻鍾之後,佩刀公子的神色變得難看起來,心中一股戾氣驀然暴漲。
他的右肩被對方的那把飛劍劃過,留下一道傷口,劍氣盤踞在傷口,並且還在不斷朝著他的經脈侵蝕。
“還不快動手。”
佩刀男子猛喝一聲。
徐歇心中猛然一驚,隻覺得後心處有一道涼風襲來。
就在這時,一抹劍光在祁江之畔升騰而起,攔下了對方這誌在必得的狠辣一拳。
徐歇轉身,在他身後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黑袍人,他麵色蠟黃,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此人站在那裏,悄無聲息,就像是黑夜中的一道影子,又像是蟄伏在暗中的一條毒蛇,隨時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
青衫少年後背頓時冷汗淋漓,這人是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在江水上遊,一道挺直的年輕身影緩緩走來,他的身邊還懸浮著一把銀白色的飛劍。
剛才正是他攔下了黑袍人的一拳。
年輕劍修問道:“要幫忙嗎?”
徐歇先是感激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即輕輕搖頭,然後眼神中升騰起道道殺意。
下一刻,他的體內散發出一道仙光,一枚金光璀璨的小鍾懸浮在他頭頂,道道仙光垂落,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勢朝著佩刀公子和那黑袍人鎮壓而下。
年輕劍修看見這一幕,不由得低聲呢喃,“如意仙鍾,沒想到南境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片刻之後,地上躺著兩道身影,黑袍人一隻臂膀被飛劍斬下,佩刀公子也不好受,身上多出了幾道劍傷。
徐歇麵色蒼白,他手中拿著年輕公子的那把佩刀。
他朝著對方一步一步走去,手中的劍鋒淩厲,顯然他並不打算留下這兩人的性命了。
黑袍身影攔在徐歇麵前,他沉聲說道:“年輕人,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不如就此收手如何?若是我家殿下在大奉境內出事了,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徐歇冷笑一聲,“你們二人當中要死一個。”
“我死”,黑袍身影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本就是大胤王朝甲子樓培養出來的高手,若是替主子死去,家人還能享受一世榮華富貴,但要是身邊的貴人在這大奉南境身首異處的話,即便能活下來,整個天下也不會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但我如何信你之後不會再傷害我家公子?”
黑袍人反問一句。
“他可以先行離去。”
年輕公子的神情陰鷙無比,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但他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戾氣,雙眸中閃過一抹不甘,轉身離去。
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徐歇一眼,“你叫徐歇是吧,好好等著,日後再來討教一二。”
“隨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