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身便發現天氣陰沉了下來,因記掛著昨天王進保傳過來的口諭,永鈺費心思地挑了半日,選了兩件旗袍出來,隻是究竟穿哪件,有些猶豫。

一件是銀紅色,繡著白玉蘭花,綴著些大小不一的珍珠,另一件是鴨蛋青繡天鵝綴珍珠並翡翠的。蘇月在旁邊笑道:“如今是和皇上皇後小聚,亦是喜事,奴婢覺得這件銀紅的更好些。”

涴兒小心地低聲道:“如今天熱了,銀紅的雖然不難看,可是顏色看著重了些,倒是覺得鴨蛋青好。”

永鈺看了兩人一眼,笑笑,吩咐道:“還是鴨蛋青的吧,大熱天的,看著還涼快清爽些。”

說畢,小宮女進來將沒穿的那件銀紅色旗袍收了下去。

涴兒上前服侍永鈺梳頭,永鈺挑了一朵粉紅紗堆牡丹花戴在側邊,又挑了一對點翠蝴蝶珍珠簪戴了,對著鏡子照了照,笑道:“就這樣吧。”

涴兒笑道:“主子怎麽穿都好看!”

永鈺笑笑,沒理涴兒,轉身又拿了一條東珠項鏈戴了,取了一串珍珠手串看了看, 重新放回了盒子裏。轉身看了一眼桌上的自鳴鍾,已經到了巳時一刻,便笑道: “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蘇月幾人忙服侍著永鈺向碼頭走去, 上了畫舫,往九州清晏而去、

上午天氣還不是太熱,迎麵吹來的風帶著湖麵的水汽,很是涼爽,永鈺望著越來越近的九州清晏,思索著,也不知道皇阿瑪這是什麽情況,為何特別囑咐自己的穿衣?從未有過的事情,讓永鈺留意其自己的言行來。

畫舫一靠碼頭,便看到九州清晏殿那邊遠遠地走來兩個人,永鈺隻以為是普通太監,並沒有在意,因碼頭今日並沒有安排肩輿,永鈺便帶著蘇月等大殿向走了過去。

沒走幾步,迎麵看到走過來的兩人竟然是兩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皮膚白皙。另一個略斯文一些,五官清秀,笑容溫和。

兩人似乎也沒料到會遇到永鈺,也都愣在了那裏,都望著永鈺打量著,還是身材高大的反應機敏,急忙拱手道:“在下是達罕爾王子色布騰,這位是在下好友冰圖王之孫額爾敦,姑娘是?”

永鈺還沒開口,涴兒上前一步,傲然道:“大膽,見了公主還不行禮!”

色布騰微微一愣,望了永鈺一眼,笑著打千行禮道:“見過公主,微臣不知是公主,險些失禮!”

永鈺笑笑,打量著兩人,微微頷首道:“無妨,不知者不罪,既然是偶遇並不算失禮。”

色布騰笑道:“公主可需要幫忙?微臣的馬兒就在前麵,這裏離大殿遠了些。”

永鈺笑道:“沒事,走幾步無妨,已經去傳肩輿了,兩位請便吧!”

兩人忙同時向永鈺打千行禮,永鈺笑笑,在一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向九州清晏殿走去。色布騰待永鈺走遠了,這才扭頭望去。

旁邊冰圖王之孫額爾敦也望著永鈺遠去的背影,訥訥地道:“這便是三公主?如今和兒時大不同了,竟然如此漂亮!”

色布騰忽然打斷額爾敦,低聲斥道:“胡說什麽!快走吧!這裏多嘴,你不

想活了?!”

額爾敦無奈地撇撇嘴,低聲嘀咕道:“的確是很漂亮,我也沒說錯……”

色布騰不和他囉嗦,快步向圓明園大門走去。一邊走一邊卻飛快地想著,自己的馬還在那邊,今天好端端的被皇帝叫到園子裏問了許多蒙古的事,也不知是什麽意思。

正想著,額爾敦追上來,笑嘻嘻地低聲道:“剛才公主可是看了我好幾眼,你說,皇上這次是不在選額駙了?”

色布騰立刻停下腳步,望著額爾敦皺眉道:“選額駙?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額爾敦笑笑,故作神秘地低聲道:“你這都不知道啊?你和我都是進過上書房伴讀的,從小就和公主認識,眼看著公主就到了年齡了,這次皇上召了咱們進園子問了半天阿哥們的事情,也是什麽都沒說。這必定是另有原因。”

色布騰盯著額爾敦,不解地問道:“你怎麽知道公主到年齡了?”

額爾敦嘻嘻笑道:“自然是我額吉說的,她早就在留意這件事了,她是誌在必得!”

色布騰笑笑,望著額爾敦點頭道:“你怎麽想?”

額爾敦點頭道:“兒時雖然見過公主,但是那不作數,誰知道長大後什麽樣子呢。今天這麽看,我倒是想試試!”

色布騰,拍拍額爾敦的肩膀,笑道:“聽說今年木蘭秋狩,公主也會參加,說不得正是要選定額駙,你可要加把力氣練好騎射,在公主麵前露一手!”

額爾敦立刻苦笑起來:“秋狩?那我盡力練練吧,爭取……不讓我額吉失望!”

色布騰微微一笑:“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了園子!”說畢,拉著額爾敦加快腳步,向園子的正門走去。

永鈺帶著涴兒和蘇月向大殿走去,邊走,邊想著剛才的事,想起之前皇阿瑪說起的額駙人選,心裏隱約地猜到了乾隆的用意,不覺臉上漸漸滾燙起來。

涴兒有些著急,這都上岸好久了,肩輿卻不知道哪去了,正氣哼哼地準備找小太監問話,便看到前麵幾個太監抬著肩輿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見到永鈺急忙跪下叩頭道:“奴才們來遲了,這肩輿有些鬆脫,拿去修整,沒想到耽誤了時間,主子贖罪!”

永鈺皺眉道:“記了罰,先走吧。”說畢上了肩輿,幾名太監忙抬了,在涴兒等宮女太監的隨侍下向九州清晏殿走去。

到了大殿外,下了肩輿,便看到王進保笑嘻嘻地迎了上來,打千道:“主子,您總算是到了,皇上一直念叨著呢,您快進去吧!”

永鈺並不急著進去,而是打量著王進保,笑道:“剛才皇阿瑪見了什麽人?”

王進保愣了一下,笑道:“剛才皇上召見了大阿哥的伴讀。是問問大阿哥如今的一些瑣事。”

永鈺看了一眼王進保,更加心中有數,便不再理會,徑直向殿內走去。

進了大殿,便看到乾隆正站在大殿西邊的南窗前,思索著。永鈺忙上前行禮道:“皇阿瑪安!”

乾隆衝著永鈺招招手,轉身在北炕上坐下,永鈺忙跟了過去。乾隆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怎麽樣?色布騰!還有額爾敦,你

覺得這兩個人怎麽樣?”

永鈺忍著雙頰的滾燙,笑道:“阿瑪。您這也太突然了。不是說好了木蘭秋狩時觀察嘛?”

乾隆嘿嘿笑道:“無妨,先看看也是無妨的,你說說,哪個更順眼?”

永鈺無奈地笑道:“這一眼,以貌取人也不是好事,不好這麽匆忙!”

乾隆笑著,沉吟道:“那你說說,他們的反應!”

永鈺想了想,笑道:“色布騰似乎更加敢作敢為,額爾敦嘛,略微膽小一些,兩人樣子都還不錯!隻是沒想到色布騰如今很是高大魁梧,記得兒時他功課不是很好,但是武藝騎射極好,這倒是有幾分勇士的樣子!”

乾隆連連點頭,笑道:“那明日,朕再召見其他伴讀的孩子進園子裏說話,你再看看?”

永鈺隻覺臉上更加火辣,不覺笑道:“阿瑪,這如何使得,被人知道了,永鈺可就沒臉了!”

乾隆大笑道:“這又如何,朕不許他們胡說,哪個敢亂說!”

永鈺無奈地搖頭道:“就怕明著不敢說,私下裏議論,那樣就更難聽了!”

乾隆笑笑,點頭道:“好吧, 其餘的朕仔細看了,然後等到木蘭圍獵,你再仔細看看,若是有合適的人,那就叫到園子裏先見上幾麵!畢竟,這是我大清的嫡公主第一次下嫁蒙古諸王,他們那些老王爺,個個都惦記著朕的心頭肉,不能輕易答應任何一家!”

永鈺無奈地笑道:“阿瑪。別胡說這些了,不是叫永鈺來小聚的嘛?我皇額娘呢?”

乾隆這才向殿外招了招手,守在門口的王進保一溜煙地不見了。永鈺這才失笑道:“原來皇額娘不知道啊?”

乾隆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聲道:“不要讓你皇額娘知道,她知道了又要囉嗦朕半日了!”

永鈺好笑地搖頭道:“那皇額娘見過他們了?”

乾隆點頭道:“前幾日已經見過了,你額娘喜歡額爾敦,朕瞧著色布騰不錯,所以才想著看看你的想法。”

永鈺這才恍然,不覺點頭道:“這不好輕易下結論,還是再看看吧。”

正說著,便聽王進保在殿外小心地稟奏道:“皇後娘娘到!”

永鈺扭頭望去,果然看到皇後快步進來,忙迎上去行了禮。皇後又向乾隆行了禮,乾隆笑道:“正巧永鈺過來,朕想著午膳正好咱們聚一聚,傳幾個永鈺和皇後愛吃的菜,咱們盡興一回!”

皇後不疑有他,笑道:“永鈺可極少過來,如今天熱,少些走動也是好事,免得暑氣上來,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永鈺急忙含笑道:“這幾日因天熱,沒有向皇阿瑪和皇額娘請安,已經是很不該了。所以今日過來向皇阿瑪請安!”

皇後並沒有察覺永鈺這話裏的漏洞,午膳時間,早已過了請安的時候,大中午的請安,顯然是不合適的。

皇後急忙叫錦紋把午膳單子拿進來,又吩咐了幾樣乾隆和永鈺愛吃的菜,這才轉身向乾隆笑道:“這幾日倒是聽說令嬪張羅著要做葡萄酒,正在到處找方子。”

乾隆笑笑,點頭道:“知道朕喜歡葡萄酒,這丫頭還算上心!”

(本章完)